前頭魯俊辰“老人家”三個字的評論，足夠讓他笑話王爺半年，還得再攢一些辭藻，下回見到王爺，調侃起來，更有話說。

“對了，你不是說你自小聽著王爺的故事長大嘛，見了真人覺如何？跟你想象中的一樣嗎？”

“那自然是不一樣了。”魯俊辰如實說道，“沒見到他老人家的時候，還以為是多麼彪悍，如狼似虎、不怒而威的人，見到了才發現，竟是這般的儒雅可親，就像鄰家的叔伯，平易近人。容貌上麼，沒有畫本上的年輕，但卻更加有氣度，更加的清雅，上也沒有王侯將相那種高高在上的距離，總之看到他，就覺得親切。并且，你沒覺得麼？王爺往那一站，就那麼的……芒萬丈，那麼的……”

他一時詞窮，搜腸刮肚沒找到合適的詞。

“嘖嘖。”符羽砸了咂，小聲對江川說道，“聽聽，眼鏡兒現在長本事了，學會拍馬屁了。”

“我可沒有拍馬屁，我說的是實話。”魯俊辰辯解道。

“是，拍馬屁的最高境界，就是拍了就像沒拍一樣，不過，聽我一句勸啊眼鏡兒，拍馬屁這種事，要當著本人的面拍，你這麼背地里拍，人家又怎麼會知道呢？”

“你莫要胡說……”

符羽上雖是損他，眼睛卻一直盯著他，見他生氣了，馬上又道：“你就不想問問，在我眼里賢王是個怎樣的人？”

果然，魯俊辰又笑呵呵上了，推了推眼鏡兒，問道：“那你跟我說說，賢王爺在你眼里是什麼樣的？”

符羽著下作思考狀：“一個……材沒有走樣的王爺？”

“你這這麼話？你這算是夸贊還是貶低？”

“當然是夸獎啦，王爺做到了他這個年紀，沒有腦滿腸已經極為難得了，你再看看別的王爺，有的胖得像堵墻。”

魯俊辰信了，追問道：“還有嗎？”

“懼，怕王妃。”

魯俊辰的手不拍在了額頭上：“天啊，你就別提懼這個詞啦，在我們涇，懼是檢驗一家之主合格與否的標準，妻子是什麼，是自己的財，尊重妻子是聚財，我爹在我們涇，那是標桿。”

符羽幾乎憋不住要笑出聲了，他倒是忘了這個茬，涇的民風不同其他地方，都是妻子管錢，妻子持家，別看男人在外剛，回到家里十分乖巧，自覺做飯洗碗，寵妻之人則被當作模范，并且涇也是贅婿最多的地方，妻子在家中的地位自然非同一般。

“你別笑，我是認真的。”

魯俊辰越認真，符羽越想笑，憋了好半天，才忍住，繼續說道，“至于你說的什麼，賢王在萬軍之中能取上將首級，這純屬是子虛烏有之事，你想想王爺當年執掌大軍，居要職，怎可能以犯險做這等愚蠢之事？況且他也不過凡胎，又不是金剛不壞之，萬一一個不小心，馬革裹尸那不就完犢子了。”

魯俊辰磨磨牙：“這話又不是我說的，這是說書人說的……”

“你不能聽說書人的詞調啊，他們為了吸引聽眾虛構夸張，你要你的腦子，想一想到底有沒有這個可能……”

魯俊辰想了想：“好吧，就算是虛構的，那賢王爺也是大英雄，這點你總承認吧？”

“我承認……但那是當年！如今麼……”他目看著臺上風度翩翩的賢王，故意一副極為憾的語氣：“早就解下戰袍，在王府，偶爾系上圍，給王妃做飯，名副其實的煮夫，大英雄麼，怕是馬都坐不穩嘍。”

這倒是真事，賢王在軍中時，就曾親手給底下的士兵炒過菜，解甲之后，偶爾下廚，跟家里的廚子學了幾個菜，符羽吃過，倒是有幾分廚師的天賦。再加上，他平時跟賢王沒大沒小的慣了，自己倒不覺得不妥，可在旁人聽來那就是大不敬了。

江川一直聽著他們的談話，此時見魯俊辰氣得瞠目結舌，便淡淡一笑。

賢王在民間一直深戴，尤其近兩年來，勢頭猛烈，歌功頌德之聲不乏于耳。可是當一個人上只有贊，沒有缺點的時候，難免不讓人心中生疑。

想到這里，江川展目看去，忽見周圍人的目全都看向了這邊，仔細一看，原來盯得是符羽，心想，定是他剛剛的那番話惹了眾怒，便咳嗽了一聲，話進來制止道：“好啦，二位再這麼閑談下去，就不妥了，還是留待開學禮后私下再議吧。”

“你也聽見了，是他要辯，他說他了解賢王，實際上還沒有我了解得多，再說了，神化的王爺有什麼好的？這麼煙火氣的王爺，才更加可不是麼？我不懂他為何還能不高興了。”符羽道。

“什麼煙火氣？你那就是故意貶低王爺。”

“煙火氣就是貶低了？你們涇，男人給妻子做飯的還麼？”

說罷扭頭，頓時愣住，但見附近的學子全都看著自己，聰明如他，立即知道自己說了不該說的話，當下便陪著笑臉向眾人賠罪。

學子之中，十之八九是賢王的擁躉，旁邊已經有人按捺不住了，竭力低著聲音，怒道：“賢王爺乃我大瑨脊梁，就算是解甲多年，威風依舊不減當年，怎麼在你口中竟了戰馬都坐不穩了的老人家了？你這般詆毀，居心何在？”

一聽那人語氣不善，符羽立即認慫保平安：“不敢不敢，王爺英明神武，是在下胡說八道。”

“哼！賢王爺就在臺上，你卻在臺下對他品頭論足，實為小人行徑。我知道你是誰，別以為你上了科英學院的蓮花榜就了不起。”

“本來也沒有什麼了不起……”

那人啐了一口，低聲罵道：“沒臉沒皮的東西，認錯倒是飛快，與你這樣人做同窗，實在丟了自己的臉面。”

這句話實為過分，符羽沒忍住，皺起了眉頭，江川趕出來打圓場：“好了好了，諸位不要再理論下去了，今日是開學禮，若因這事當著王爺的面鬧起來，在場的采風記錄下來，寫上報紙，天下百姓讀了，豈不是讓王爺臉上無讓書院蒙，那才實為對王爺大為不敬。”

那人一想，確實是這個道理，瞪著符羽道：“姑且先饒過你，等開學禮結束之后再找你算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