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就別換鞋了。”嶼開口道。

　“行。反正你家客廳也不大，我鞋底也不臟。”江引川倒是爽快。

　當他走進來，看見坐在客廳沙發上的顧蕭惟時，先是驚訝，然后是了然。

　“顧老師，在這里見到你還真是既讓人驚訝，又其實并不值得驚訝。”江引川笑了一下，落落大方地在顧蕭惟的旁邊坐了下來。

　“什麼做既驚訝，又不驚訝？”顧蕭惟反問。

　“之前高禾攢的飯局想要你和林導帶一帶何慕，還記得嗎？”

　“嗯。”顧蕭惟點了點頭。

　“那次你就在維護嶼了。我猜想你倆早就認識。我驚訝是因為顧蕭惟還會到別人家做客？不驚訝當然是因為能讓你開口維護的自然是你的朋友。”江引川笑道。

　顧蕭惟的神微微和了起來，“江總好記。”

　嶼看一看江引川，再看一看顧蕭惟，這兩人能同桌吃飯應該是沒什麼嫌隙的，所以放心去廚房煮茶了。

　“你倆等一等啊，我去泡個茶。江總，我家沒有龍井，只有普洱，你不介意吧？”嶼的聲音從廚房傳來。

　江引川揚聲道：“自從那場鴻門宴之后，我就不喝龍井，改喝普洱了。”

　嶼哭笑不得，“那就。”

　江引川把上的灰外套了下來，放在沙發上，再看一眼邊的顧蕭惟，對方穿著簡單的線衫，正把袖子從小臂上面捋下來，如果沒猜錯剛才可能他在洗碗。

　“顧老師和嶼的關系好啊。上一個在他家刷鍋洗碗的人還是我呢。”

　“刷鍋洗碗？”顧蕭惟的眉頭蹙起。

　不知道為什麼，能讓這位與紅河影視失之臂的演技派皺眉頭，江引川的心頭涌起幾分就。

　“是啊，我們吃的火鍋。嶼兩罐啤酒就給喝倒了，所以鍋碗瓢盆只能我收拾了。”

　“是麼。”顧蕭惟的聲音低了好幾度。

　嶼從廚房里探出頭來看了看這兩人，江引川眉目含笑，顧蕭惟的聲音也平和有禮，看起來兩人就算不是相談甚歡，也是相敬如賓。

　但不知道怎的，在這樣和睦的氣氛里，空氣中仿佛有刀劍影。

　顧蕭惟徑直看進江引川的眼底，“江總來，是想要把嶼簽進你新立的公司吧？”

　江引川當然知道顧蕭惟所在的星漢影業也給嶼出了橄欖枝，這會兒顧蕭惟又在嶼家里，很難說顧蕭惟有沒有說服嶼進星漢。

　但江引川這人不喜歡來虛的，嶼有自己的主見，到現在還沒有花落星漢影業，說明嶼覺得星漢影業不合適。

　“對。比起星漢影業，我覺得我的優勢還大。”江引川也直截了當地說。

　嶼走了出來，放下了茶壺和茶杯，笑著坐到了一旁，“唷，江總的公司才剛立，就大言不慚覺得自己優勢比星漢影業還大了呢？”

　江引川落落大方，把文件袋遞給了嶼，“這是我和律師草擬的合約，你可以和崔姐一起看看里面的條件。本來我應該單獨請你和崔姐一起吃飯深聊一下，但是我怕有人捷足先登，所以拿到了合同就趕來了。當然，讓顧老師幫你參詳一下，我給的條件優厚，不介意讓顧老師知道。”

　意思是，星漢影業比不了。

　嶼愣了一下，江引川這是把顧蕭惟當競爭對手了？還真不知道該怎樣解釋這個誤會了。

　雖然江引川說了“讓顧老師幫你參詳”，但是合同有保，顧蕭惟還是起說：“今天你有重要的合同要談，我先回去了。”

　理智和專業告訴嶼應該送顧蕭惟離開，但就在那麼一瞬，嶼拽住了他的手腕。

　“沒關系的。”

　“什麼沒關系？”顧蕭惟看進嶼的眼里。

　“你是我為數不多信任的人了，而且就算我和崔姐單獨和江總談完了，還是得找人咨詢合同的條款。律師可以給與合法合規的意見，只有圈人在懂得條款對藝人的影響。到最后，我能找的還是只有你。”

　顧蕭惟聽完，點了點頭，坐了回來，“江總確定不介意？”

　江引川回答：“當然不介意。以后我還要和顧老師合作，能讓顧老師了解一下我的誠意也方便以后我們合作無間。”

　嶼一邊繞開文件袋的繩子，一邊半開玩笑地說：“那江總說說看，你的優勢有哪些啊？”

　江引川輕笑了一聲，“我忽然覺自己在面試啊。而且還是兩位面試。”

　顧蕭惟倒是很戲，直接抬了抬下，“江先生，說說你的優勢吧。”

　江引川畢竟是老總出，氣勢并不比顧蕭惟弱，他向后一靠，立刻展現出了霸總的坐姿。

　“第一，我的公司雖然剛立，但是擁有的資本并不弱，雖然不如紅河影視明面上看起來那麼風，但獨立運行大型ip的本事還是有的。”

　這些，其實嶼上輩子就知道了。

　“第二，我的公司目前沒有簽什麼很有人氣和資歷的演員，如果我真的想要爭，完全可以把謝裳從紅河影視里帶出來，但我還是優先選擇嶼。因為我欣賞他，看好他，所以也會為他爭取最好的機會。嶼如果簽進來了，我會把他當公司的門面。的條款，嶼你可以看看合同。這點，顧老師無論你如何去星漢影業幫嶼爭取，都是爭取不到的。”

　嶼點了點頭，仔細地看著這份合約。

　“那麼第三呢？”顧蕭惟看著江引川的眼睛問。

　“第三，他同意簽約，那就是我引川影視文化的肱骨戰友，我合同里承諾給嶼百分之五的干。這樣他就不用擔心我以后會像薄文遠那樣……忘恩負義。”江引川攤了攤手。

　嶼心頭一驚，江引川竟然給他干？

　“看來江總對簽下嶼勢在必得啊。”顧蕭惟的神和了不。

　“所以顧老師看看，是我給的條件好呢，還是星漢影業給的條件好？”江引川笑著問。

　嶼把合同從頭看到尾，百分之五的干是真的，而且很多條款都比較自由。

　就嶼目前的況來說，《反擊》和《風暴》還沒來及播放，他的未來發展業也在觀，江引川給出的簽約條件已經是最好也是最有誠意的了。

　“江總還了一點。”嶼笑著開口。

　“哪一點？”

　“你的人品我信得過。”

　江引川愣了愣，然后扶額笑了起來，“放眼整個娛樂圈，你是唯一一個說我人品值得信任的人。”

　“確實比起薄文遠要好。”顧蕭惟點頭道。

　江引川搖了搖手，“打住打住。跟誰比，也別拿我跟薄文遠比。”

　“是啊，拿他跟狗比，狗都委屈。”顧蕭惟說。

　嶼和江引川都驚了，齊刷刷看向顧蕭惟，這是出了名有涵養的顧老師會說的話？

　“江總知道盛云嵐導演正在籌備的《野與玫瑰》吧？”顧蕭惟開口道。

　“我當然知道。盛導是紅河影視的，和我的關系還不錯。”

　“你的公司會參與投資嗎？”顧蕭惟又問。

　“會。而且海外發行這塊是我的強項，他們不找我還能找誰？”江引川頓了頓，玩味地一笑，“看來嶼是看中了這部電影里的某個角啊。”

　“江總要不要猜猜看是哪個角，也好看看你和嶼之間有沒有默契。”顧蕭惟說。

　嶼的手指在臉頰上摳了摳，忽然覺得顧蕭惟像考核準婿的老父親。

　“以嶼的能力，就算演那個死亡畫家陸屏楓也沒問題。但我覺得……”江引川的手指在下上輕輕敲著，意味深長地看著嶼，“你更適合法醫助理溫煜馳。這個角看起來淺白易懂——救贖者的形象。但越是淺白的形象，你越是能挖掘出其他人展現不出的亮點。”

　顧蕭惟的眉梢很輕微地上揚，“那就請江總展現一下誠意。”

　“你是……要我為嶼爭取下這個角？”江引川問。

　對于江引川來說，真的拿出派頭來一定要把這個角拿下也不是不可以。但是盛云嵐既然決定要試鏡選角，如果自己一定要這麼做，就是對盛云嵐的不尊重。

　“不，是爭取試鏡，公平競爭角。”顧蕭惟說。

　江引川微微蹙起的眉頭舒展開來，“正合我意。如果嶼是靠試鏡征服制片方和導演拿到這個角的，對他的業口碑更加有利。”

　說完，江引川就向嶼出手，“我要是給你爭取到了試鏡機會，說好的你就得陪我在這個圈子里打下一片江山。”

　“一言既出，駟馬難追。”嶼笑道。

　江引川沒有諸多逗留，喝完了茶就走了。

　嶼和顧蕭惟把他送到了門口，江引川等電梯的時候，顧蕭惟開口道：“忘記說了，今天薄文遠來了，嚎了久。”

　嶼張了張，誒，這個顧蕭惟，怎麼什麼都跟江引川說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