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個人心里想的差不多——這男人從臉到材再到氣質，無可指摘，該死的完。

　崔姐本來以為顧蕭惟會跟嶼打個招呼什麼的，沒想到顧蕭惟只是遠遠地和嶼對視了一下，就進了試鏡間。

　額，崔姐自收回之前對顧蕭惟在微博發嶼照片是為了給嶼造勢的不切實際的猜想。

　大部分的試鏡人員都在等候室里，這家酒店不大，所以等候室也略顯擁。

　崔姐陪著嶼坐在了后排，嶼并沒有看劇本，而是手機里在和程飛聊天。

　程飛今天的戲份不多，此刻正坐在房車里，[我跟你講，我老羨慕你了，我想演那個電影里的刑警隊長！我本來以為可以去試鏡的！誰知道沒有機會啊！]

　嶼：[那你努力爭取啊。我也覺得你一正氣，適合演一輩子的刑警隊長。]

　程飛：[你就繼續埋汰我吧？我跟你說，我不僅適合演刑警隊長，我還能演包公！]

　嶼沒忍住，很輕地笑了一聲，回復道：[那我可以演八賢王。]

　反正職要比程飛的角高。

　坐在嶼前面的就是紅河影視的當紅小生梁勝秋。

　聽見那一聲低沉的笑聲，和現場每個人張的態度不同，這個人很從容。梁勝秋下意識轉頭看了一眼，正好瞥見嶼低垂的眉眼，心頭了一下。

　這不就是前兩天出現在顧蕭惟微博照片里的人嗎？好像是嶼，參演了兩個大導演的電視劇，但現在一直沒有播出。因為照片里沒看到五，梁勝秋以為嶼也就是娛樂圈里隨可見的帥哥，畢竟他被稱為何慕的平替。

　但在梁勝秋看來，何慕就像泥塑的花瓶，好看是好看，但沒有靈氣。

　可他回頭一瞥的時候，卻在嶼的眉眼間看到了沉斂的風度，如果說這個圈子里鮮的男無數彩絢爛，那麼嶼就是最恰到好的留白。

　梁勝秋跟這麼多個導演打過道，走到今天除了紅河影視旗下沒有得力小生，于是在營銷和資源上很看重，但更多的是他很刻苦，也愿意放下臉面去跟導演還有制片爭取機會。這也讓他明白，競爭一個角，有時候臺詞說得再好，表再自然，也會敗在氣質之下。

　而且嶼那一聲輕笑，讓梁勝秋的力倍遞增。

　沒有演技的何慕不是他的對手，相反淡定沉穩的嶼才是。

　不知不覺，梁勝秋起了一壞心眼。每個人的座位都有個折疊小桌板，大部分人的小桌板上放著的是試鏡的劇本或者杯子。而嶼的保溫杯的杯蓋只是虛掩著扣在上面。如果自己向后一靠，說不定能撞到。

　那個保溫杯里的水還冒著熱氣，他一直沒蓋蓋子應該是等水涼下來。如果這時候水翻了，說不定他會被燙……

　等等，梁勝秋你在想什麼！

　就算在想要得到溫煜馳這個角，也不能這樣的心思。

　就在這個時候，有人從梁勝秋的面前經過，對方正好到了梁勝秋的，一搖晃，紙杯里的咖啡竟然撒了出來，剛好就灑在他休閑外套的前。

　“嘶……”

　還好外套有厚度，不然梁勝秋就要被對方的咖啡給燙著了。

　“對……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給你！”

　梁勝秋抬眼一看，對方應該是某個藝人的助理，手上除了咖啡，還拿了其他的東西，確實不是故意的。

　那位助理后面的人低了聲音用不耐煩的語氣說：“怎麼還不向前走啊？堵在這里讓別人看我們嗎？”

　那個人正是何慕。

　此刻他的表有些不悅。他本來以為像是《野與玫瑰》這樣的大制作，選的試鏡地點應該有很高的格調，卻沒想到就在這樣一個類似招待所的小賓館里。

　就連候試的地方也這麼小，他路上堵車來得晚了一點，一進來發現沒什麼位置能，只能讓化妝師和造型師在外面等，自己帶著助理進來。

　助理轉過頭去，小聲對何慕說：“哥代過，要跟其他試鏡的同行好好相，不要太……那什麼了……”

　經紀人哥的原話是：和試鏡的同行好好相，不要太盛氣凌人，不然沒試鏡上，會有人把難聽的話傳到網上去。

　何慕立刻反應了過來，朝著梁勝秋出笑臉來：“你是梁勝秋吧，第一次見面沒想到在這里。真不好意思弄臟了你的外套……等會兒我讓助理送一套新的給你。”

　梁勝秋看著何慕的笑容，僵得很。自己好歹演了一段時間的戲了，自然看得出來何慕在盡力去演一個和氣的人。

　大家都在圈子里混，都明白一個道理，紅即王道。

　既然自己沒有何慕紅，那麼就要順坡下驢。

　梁勝秋笑道：“沒關系。你的助理也不是故意的。”

　何慕覺得自己完了表現親和力的任務，點了點頭就走過去了。

　這時候梁勝秋的經紀人從包里拿了張紙巾想給他吸掉外套上的咖啡，只是那麼一片在亞麻的面料上很明顯。

　“這可是你為了合角特地選的外套！他非要從你這里路過就算了，還非要把咖啡潑你上……說不是故意的我都不信。”

　梁勝秋給經紀人使了個眼，禍從口出，多一事不如一事。

　而且這大概是自己對嶼了壞心眼的報應吧。

　梁勝秋想著把外套下來，就穿里面的線衫，但是才把領掀開就發現，咖啡漬有一些滲進去了，雖然只有兩三點，但是在淺的線衫上尤為顯眼。

　算了，他是來試鏡的，征服導演和其他試鏡評審靠的是演技而不是一件外套。

　后有人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溫朗的聲音響起，“弄臟了哪兒？”

　梁勝秋回過頭，發現竟然是嶼，“還好，我的外套是格子的，看不大出來。”

　“看不出來，但你心里面有點難過吧？”嶼瞥了一眼弄臟的地方，“不把它遮起來，一會兒表演的時候你會下意識去看導演啊、制片啊有沒有發現你外套上的污漬，對吧？”

　被對方微微了一下，梁勝秋也只能回答說：“就算在意，也得強迫自己好好演了。”

　嶼問旁邊的崔姐，“崔姐，你有再一點的紙巾嗎？”

　“有啊。”崔姐把包打開，從里面拿出一包手帕巾來。

　這是以備不時之需所以每次都會帶上，比如萬一不舒服了上廁所，廁所萬一沒紙，小包的紙巾一就破了，所以還是這種手帕巾耐用。

　嶼拿了一張，放在小桌板上，用了的折法，然后放進了梁勝秋口的口袋里，輕輕平。

　“這樣不就正好遮住了。還好你這外套有口袋，不然沒地方遮了。”

　梁勝秋低下頭，西裝的手帕巾一般是很正式的場合采用，自己穿的是休閑外套，似乎有點……

　但沒想到一旁的經紀人卻說：“咦？我之前還覺得你這外套缺了點什麼，沒想到放上紙巾反而更好看了。”

　“是嗎？”

　“我的時尚一向糟糕。不過我覺得別一張紙巾也算是亮點。如果導演問你為什麼別紙巾在口袋里，正好就說因為溫煜馳是法醫，也許他就會有應對突發狀況的一些日常準備，比如放在口的紙巾，可以在想要拿起什麼現場品的時候避免沾上自己的指紋，又或者手上沾了什麼東西可以拿出來手之類。”

　嶼說完，梁勝秋的經紀人立刻說：“對對，這個解釋好。真的謝你了。”

　“不客氣。”嶼說完，就又低下頭去玩手機了。

　梁勝秋本來有些忐忑的心也因為嶼剛才說的那番話而平靜了下來。

　但他還是沒有忍住，轉過頭去問嶼：“你和我是同一個角的競爭對手，你……不覺得對手出的岔子越多越好嗎？”

　“啊？”嶼抬起頭，沒想到對方會這麼問。

　梁勝秋的經紀人趕緩和氣氛，“我們勝秋就是想表示謝，但是詞不達意，你不要介懷啊！”

　說完，還在椅子

　嶼也沒想到梁勝秋會把心里想的說出來，這樣坦反而讓嶼心生好。

　“嗯，怎麼說呢……你很珍惜這個角，即便出了點小意外也沒有搖自己的決心。而我在你這個年紀的時候，因為一些很微不足道的原因放棄了別人費盡心力為我爭取的角，心很憾。雖然我現在心態好了不，但是看到剛才你……發生的事，就想起了之前的自己。所以下意識就給你出了點主意。”

　嶼說的很委婉，但梁勝秋能到嶼所謂的“原因”里多有何慕的存在。

　對方能坦言心的想法，梁勝秋對他忍不住升起了一好。

　“那麼我也提醒你一聲，以后無論試鏡也好還是演戲也罷，保溫杯的蓋子還是注意一下吧。如果剛才那個人路過的不是我，而是你……你應該會比我嚴重。”

　說完，梁勝秋忽然覺得心里敞亮了許多，也在那一瞬對于溫煜馳這個角有了更深的理解。

　——溫煜馳是一個很真實的人，他在面對陸屏楓的時候也是坦然的，正是因為這份坦然才吸引了陸屏楓的視線。

　嶼瞥了一眼自己的保溫杯，一想到它倒下去，潑出來的熱水足夠把自己燙掉一層皮，趕把它擰上。

　“謝……謝謝了。”

　在試鏡的那間房里，總共有四個人，分別是導演盛云嵐、副導演錢剛、制片人黃蘊以及編劇夏曇。

　夏曇本來是不打算來參加試鏡的，畢竟的劇本無論是他自己還是盛云嵐導演，都有些不滿意——那就是溫煜馳認為陸屏楓不可能是殺人兇手的原因，除了解剖技上得出的結論，還有信念上的。

　但是在現在的劇本里，這個信念還不夠堅定，而且不夠獨一無二。

　雖然盛云嵐也邀請了夏曇來參加試鏡評審，但一開始夏曇婉拒了，還想要繼續琢磨劇本。

　直到前兩天的早晨，和顧蕭惟一起吃早茶，問顧蕭惟為什麼要親自和試鏡溫煜馳的演員們對戲，顧蕭惟的回答了。

　——因為我想要和不同的溫煜馳相，找到我沒有發現的陸屏楓。

　所以夏曇決定要參加試鏡評選，他想要從不同的溫煜馳那里，找到溫煜馳對陸屏楓的信念。連顧蕭惟都愿意去同行上汲取新的靈，自己為什麼還要閉門造車呢？

　陸陸續續有十來個演員試鏡結束，他們的形象都和溫煜馳比較合，但別說是幫夏曇找到靈了，就是接住顧蕭惟的戲都很艱難。

　因為陸屏楓是一個看似謙遜有禮，但只要跟他相對話就能覺到他這個人骨子里對生命的冷淡。

　而試鏡的這場戲，是溫煜馳在半夜里結束了法醫工作回到公寓，因為太過疲憊所以躺在了沙發上。

　這時候停電了，公寓窗外又是電閃雷鳴，而陸屏楓卻忽然出現在了溫煜馳的沙發邊，他忽然掐住了溫煜馳的脖子，就為想要知道溫煜馳是不是和其他人一樣恐懼他，認為他隨時會殺人。

　顧蕭惟的氣場強大，不需要任何黑暗和雷電效果就讓好幾個試鏡的演員噤若寒蟬，臺詞都磕磕。

　這讓夏曇有些失去耐心，也為顧蕭惟到可惜，畢竟耗費了大半天的時間來配戲，卻沒有找到一個能與自己匹配的對手。

　終于，他們翻到了何慕的名字。

　“何慕啊，聽說他有意向演員的方向發展，最近很努力地磨煉演技呢。”副導演開口道。

　昨天歐俊韜打了電話給他，請他照顧何慕，副導演當然得給這個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