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氏難以置信地看著邱，語氣巍巍:“兒，你真是這麼想的？”

　邱鼓起勇氣和江氏對視:“娘，以前我年不懂事，你說什麼，我都聽你的。現在我明白了，有些事不怪別人。只要伱誠心悔過，爹會原諒你的。兄長也不會來尋你的麻煩……娘，我求你了，你就改了吧！”

　最后幾個字，幾乎哽咽失聲。

　江氏像被雷劈中，子簌簌發抖，忽然猛地手抓住邱的胳膊，指甲掐進皮里，臉孔因憤怒猙獰變形:“好一個心孝順的兒！才嫁人不到一年，一顆心就都向著自己的夫婿。這些話，都是王慶那個混賬教你的吧！”

　“呸！我做錯什麼了！你憑什麼這樣說！”

　“我白生你養你一場了！你個忤逆不孝的混賬！和你爹一樣，以前千好百好，什麼都聽我的，現在都來怪我。你這個狼心狗肺的東西！我掐死你，我現在就掐死你！”

　江氏狀若瘋癲，一邊嚷著一邊掐住邱的脖子。

　邱一時躲不及，被掐得呼吸急促，臉孔都憋紅了。顧不得再心疼江氏，用盡全力氣推開江氏。

　江氏虛弱，氣力遠不及往日，被猛然推倒，摔到了地上。不知磕到了何，發出一聲凄厲的長呼。

　邱被嚇到了，淚水紛涌地沖上前，扶起江氏:“娘！娘！你怎麼樣了？”

　江氏一邊怒罵邱，一邊哭喊著腰疼。

　這樣的靜，驚了守門的婆子。在院門外等候的王慶，也不由得擰起眉頭，聽著里面的靜越來越大，王慶顧不得避嫌，快步進了院子，走進江氏的屋子里。

　江氏已經被扶到了床榻上。

　再看邱，滿面淚水，臉上還被抓出了幾道痕。

　王慶心里的怒火蹭蹭上涌，快步上前，將邱拉了過來。邱見了夫婿，既覺慚又是難過，撲到王慶懷中哭了起來。

　王慶深呼吸一口氣，手輕拍邱的后背:“別哭，我這就帶你走。”

　邱哭道:“我娘摔了一跤，一直在呼痛。”

　哭喊聲中氣十足，可見沒什麼大礙。

　王慶心里冷哼一聲，強忍下憤怒，低聲對邱說道:“我們出去告訴大嫂，大嫂定會請大夫來。天不早了，我們回去吧！”

　邱也被江氏傷了心，哭著點點頭。

　江氏躺在床榻上，眼睜睜看著兒婿離去，氣得用力捶打床榻。一個用力過度，扭到了腰，這回是真疼得要了命，一張臉都白了:“來人！快來人！”

　慕氏也是晦氣，送走了邱夫妻兩個，又打發人去請大夫來。

　江氏常年“養病”，每隔十日就要請一回大夫。當然了，大夫早就被邱家重金買通，來了裝模作樣地診脈開方。

　這一回不巧，那位大夫出診去了。去請大夫的管事，便就近請了隔壁醫館里的大夫來。

　這個大夫姓葉，年約五十余歲，發須盡白，擅長治跌打損傷，背著藥箱進了邱家宅。為江氏看診過后，擰了眉頭:“邱夫人扭傷了腰，需要每日都施針，至七八日才能好。”

　江氏面慘白如紙，彈不得，確實傷得不輕。這不比之前的“病癥”，得盡快治好。

　慕氏只得應下，很快打發人去北城兵馬司送信。

　邱明城沒有回來，令人回來傳話:“老爺吩咐，請大夫給夫人施針診治，等夫人傷愈了，要重金酬謝。”

　夫妻斷意決，邱明城已經不踏足江氏的院子。不過，到底夫妻一場，他做不出見死不救的事來。

　公公發話了，慕氏也沒什麼可說的。第二日，又請了葉大夫來。葉大夫來了之后，替江氏的腰部施針半個時辰，施完針后便離去。

　一連四日，都是如此。

　守門的婆子接連盯了四天，傳了四天的消息出府。眼看著毫無異樣，終于放松了警惕。

　到了第五天，葉大夫又進了江氏的屋子，恭聲說道“小的為夫人施針。”

　江氏側著子，由邊伺候的丫鬟了外衫，將中卷起，出纖細的腰。扭傷的淤痕已經淡了許多。

　葉大夫坐在床榻邊，拿出金針，為江氏施針。

　照例有丫鬟守在一旁。

　葉大夫施針快結束了，沖丫鬟歉然道:“老朽有些了，煩請倒一杯茶來。”

　丫鬟應了一聲，轉去倒茶。

　葉大夫迅疾手，將一張紙條塞進江氏的手里。

　江氏一驚，反地抬頭看過去。葉大夫搖搖頭，用眼神制止江氏張口詢問，又迅疾做了藏的手勢。

　江氏心里莫名地駭然跳，將那張折疊好的紙條攥在手心里。

　很快，丫鬟倒了一杯茶，端了過來。葉大夫喝了茶水，將金針全部收齊，恭聲說道:“請邱夫人安心歇著養傷，老朽明日再來。”

　話語普通尋常，唯有江氏聽出了最后的意味深長。

　守著江氏的丫鬟，是慕氏特意挑的人。平日不眨眼地盯著江氏。江氏任由丫鬟伺候著穿好服，繼續躺著，右拳攥著藏在被褥下。

　江氏閉著雙目，良久沒。丫鬟以為江氏睡著了，總算退了出去。

　江氏慢慢睜開眼，面向側，抖著出右拳開。掌心里是疊了寸方的紙，展開也不過手掌大。

　這張紙上，寫了短短幾句話。

　“江雪，二十三年前，你和燕王春風一度，之后有了孕。你一直被瞞在鼓里，以為沈祐是沈榮的骨。你被騙了！沈祐是當今天子的脈……”

　江氏全劇烈一震，流奔涌至腦海，眼睛都快充了，雙手抖個不停。

　這怎麼可能！

　這絕不可能！

　當日沈祐出生的時候，楊景和奉燕王之命來取沈祐的……如果沈祐真是燕王的兒子，燕王怎麼會不認？

　這世上，怎麼會有不認兒子的父親！

　絕不可能！

　到底是誰知道了當年舊事，編出謊言來騙？

　“這一樁，天底下知道的只有三個。現在，我能幫你揭開這個。代價是你要永遠離開邱家。”

　“你愿意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