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阮卿當然會問一下這是怎麼做到的。

　廿七謙虛道：“師門小技而已,不值一提。”

　阮卿品了一下——

　商業，不宜外泄。

　行叭。

　采購的東西下午和晚上陸陸續續地送到了，有些是超市買的,有些是找的跑代購，基本買齊了。

　準備第二天早上就出發了。

　早上阮卿醒來走出臥室看到廿七就是一愣。

　昨天睡前還又囑咐了他不要刮胡子。他果然沒刮。一晚上而已,下就青了。男人的胡子長得這麼快的嗎？

　原本干凈俊朗的面孔突然男人味變得更強了，阮卿這種好之徒怎麼能不瞟幾眼。

　弄得廿七直到上車都心里惴惴——果然不刮胡子顯得老相！

　是不是嫌棄他了？

　廿七帶著惴惴的心跟阮卿出發了。當然是開車去。廿七還沒有份證，高鐵什麼的都還不行,只能自駕。

　“等你拿了份證，趕去考個駕照。”阮卿說，“你有了駕照，以后咱們出去都你開車,我在旁邊躺著。”

　廿七在邊，家務樣樣拿得起,要是再能學會開車,以后去哪都能帶著他。

　哪怕他找不到工作也沒關系，可以給做司機，真的可以給他開工資。家務的什麼的,可以和收留他相抵消。但做司機的報酬,他可推不了了。

　阮卿的想象中，什麼都不用心，天天有帥哥相伴。家務、日常他都行。

　對了，他功夫還這麼高，還能兼職個保鏢。有他在,什麼地方都能去,都不怕。

　這小日子絕了！

　阮卿角都翹起來了。

　這句話一出，廿七那一直惴惴的心,一下子踏實了。車外毒辣的都變得明可人了。

　他痛快地應道：“好！”

　阮卿想得更遠：“到時候我換個住，找個三居室，讓你有自己的臥室。”

　搬家是個煩人的事。但為了廿七，值得。

　自己的臥室什麼的……

　廿七微笑：“沒關系，有沒有都沒關系。”

　阮卿一路開一路給廿七講老家的況：“……我爺爺就離開老家去了縣城。我爸是在縣城出生的。后來他去了市里，和我媽結婚，我是在市里出生的。”

　“后來他們倆辭職下海了，我們家搬到省會，也是為著我上學教育資源更好一點。”

　“但后來我上大學去了，他們倆還是回市里去住了。主要是他們的朋友和一些人脈關系都在那邊。可以說整個基都在那吧，他們就更喜歡在那邊住。”

　至于家里其實在縣城、市里、省會和一線都有房子和鋪面的事就沒有必要和廿七說了。

　阮卿無意繼承家里生意，爸媽也考慮過以后要不把生意盤給別人，或者是請職業經理人。但他們做的是鄉鎮級的加工行業。沒什麼技含量，職業經理人把客戶全了，也很容易拉走你的客戶自己去單干。

　爸媽怕以后阮卿不會做生意把家敗了，這些年一直投資不產給阮卿。

　就算以后家里的廠子做不下去了，有這些資產，阮卿也可以一輩子躺平。

　這就是爹娘的前世債務人。

　江城和老家在同一個省里，走高速的時間不長，開了一個小時就下高速了。

　但下了高速車速度就降下來了，從下高速到抵達酒店所在的縣城又開了快兩個小時才到。

　“這個不是我老家的縣城，我老家屬于隔壁縣。”阮卿說，“我特意避開了。雖然那我也一個人都不認識，但還是以防個萬一。咱們住在這邊安全點。”

　主要是，老家有一些親戚，阮卿不認識他們，他們卻認識阮卿。

　因為家里的廠子里用了很多老家的親戚。

　這也是阮卿不愿意繼承家里生意的原因之一，有很多破事兒，狗屁倒灶、奇葩出沒的那種。阮卿這種在城市長大的姑娘本不了。

　“這次我主力要去騙，不是，要去看的這位親戚，我管他七爺爺。”阮卿說，“算是什麼親戚呢，我還得算算……”

　吭哧了半天捋這個親戚關系——

　“我爺爺和他是隔房的堂兄弟。”

　“我太爺爺和他父親是親堂兄弟。”

　“我爺爺的爺爺和他爺爺是親兄弟。”

　廿七一秒就算清楚關系了：“你這一支和他那一支，同一個曾高祖。”

　曾高祖、高祖、曾祖、祖父、父親，然后才是阮卿。

　他說：“已經出了五服了。”

　“對對對，我媽也是這麼說的。”阮卿說，“你好厲害，一下子就捋清了？我每次都得倒著推上去才能搞得清。”

　廿七不能理解：“這為什麼搞不清？”

　就算出了五服，那也是同族。那一支的兄弟就是族兄弟。這是基本的社會關系認知，怎麼會搞不清。

　廿七是孤兒都搞得清。因為五服禮法是寫在書里的。

　“因為獨生啊。”阮卿說，“我算好的了，我爺爺是從農村出來的，我家在農村有很多親戚，還有特別多跟我們家都還有聯系。所以我還能分得清大部分的親戚稱謂。”

　“我大學同學，祖祖代代城市人的那種，家里至兩代都獨生的那種，連‘堂’和‘表’、‘侄子’和‘外甥’、‘叔叔’和‘舅舅’，‘姑姑’和‘姨媽’都分不清。”

　“而且現代也不像你們古時候還有宗族。早在建國之后就被打破打散了。國家不允許宗族勢力存在的。現在就是各家活各家的。在大城市里，很多家庭基本不跟親戚來往的。

　“我們家這邊，要不是我爺爺和我爸老是想著帶一帶親戚們，我大概也會姑、表不分了。”

　廿七心中微，試探著問：“那如果一個人孤一人，六親斷絕，是不是也不算什麼大事？”

　“那不是好事嗎？”阮卿說，“現在誰還愿意走親戚啊。別說親戚了，現在裝修的趨勢是去客廳化，電視、電視柜、電視墻什麼的都不要。就是本沒打算在家里招待客人。”

　“我現在住的這個房子是租的，大部分家是房東的，我也懶得弄，所以是那種傳統格局，還有個客廳。”

　阮卿當初跑到江城，也本沒打算一直待下去，不過當作一個臨時的落腳點而已。

　只是沒想到時間過得快，忽忽就兩年多過去了。

　“那如果談婚論嫁，方會不會介意？”廿七繼續試探。在古代，他若挾著厚家，置辦下宅院、良田、仆婢，殷實家底倒也能修補修補天煞孤星、父母死絕的命格。

　大戶人家可能不太行，但怎麼著也能娶個小門小戶的良家吧。

　但是現在，他一窮二白，吃阮卿的飯。父母雙亡、無親無族的窮小子，他這形在從前去做贅婿怕也是要被嫌棄了。故而廿七其實一直擔心阮卿父母看不上他。

　阮卿雖然沒有說得很明白，但是廿七已經察覺出來，阮卿不止是自己賺得不，家里條件應該是好，甚至很好。

　所以現在是真的張不開求娶啊。

　“不會吧？”阮卿說，“誰介意啊，妹子們都恨不得男朋友父母雙亡呢。”

　雖然聽起來三觀不是很正，差不多是能氣死道學先生那種。但廿七是一個亡命江湖之輩，他又不是道學先生。

　這對他有利，很好。

　“那方父母呢？”他小心翼翼地問，“父母還是會介意一些的吧？”

　將心比心，他要是有一個如花似玉的閨，來了一個窮得叮當響，還說不清來歷的小子要拐了他閨走。

　別怪他心狠手辣，刀下不留人了。

　但人就是雙標，等自己是那個來歷不明的窮小子的時候，就希冀阮卿的父母能高抬貴手。

　阮卿終于回過味來了，看了他一眼，有點吃驚：“你是說你自己嗎？你想結婚？”

　“咳。”廿七趕趁機表明態度，“既然到了這里，就該落地生，踏實過日子。”

　廿七覺得自己態度太端正了。

　誰家招婿不得找這種。要知道做兩年上門婿然后跑路的男人可也不見，方家都怕遇到那種的。

　必須是老老實實，準備長長久久地過日子才行。

　嘖。

　到底是古人，思想老套封建，到哪想的都是娶老婆生孩子的事啊。都穿到未來世界了，還不想想周游世界，俯瞰山河，想什麼娶老婆啊。

　嘖嘖嘖，真煩。剛才夢做得正好呢，他給拉回現實了。

　人不結婚又不會死。

　“誰知道呢。”阮卿敷衍，“我又不是我爸媽那一代人，我哪知道他們會不會介意。”

　一句話，把廿七又給吊了個七上八下。

　車子開進縣城，他們先找地方吃了個午飯，然后就穿縣城而過，往阮卿老家那邊去。

　車走的都是山路，但也是有路的。

　阮卿一路開著導航，最后把車停在了某個高路邊，指著遠給廿七看：“那個！那片村子！應該就是我老家。”

　阮卿的計劃是他們先進山去踩踩點，看看哪里適合演這一場戲。

　劇其實也不復雜，阮卿打算明天獨“一人”去拜訪一下七叔爺，然后當著他的面假裝進山游覽。廿七當然是在提前安排好的地方和匯合，實際上是倆人一起進山，在山里溜達溜達，溜達到天黑，打個電話告訴七叔爺迷路了，遇到一個山里人收留了。

　當然，要想戲劇效果拉滿，節真，最好是先打個一兩個電話說自己迷路了，造“一直在找路“的假象，然后最后一個電話再說自己遇到一個山里人，被收留了，安全了。

　七叔爺不必進山找。

　第二天，再帶著這個“山里人”出山，給他安一個“被深山道觀里的老人（小道）收養長大，師父已經死了，只剩他獨自一人在山里生活”的人設。

　搞定。

　劇需要的條件就是得給這個“山里人”尋一個生活的地方。阮卿的想法是找個山，搞幾堆篝火，燒出點生活痕跡，弄得好像真的有人在這里過日子似的。

　這樣萬一村里人要求證，他倆就帶村人來這里看看，以證實自己說的是真的。

　阮卿唯一就是有點擔心，要是失蹤迷路演得太真，七叔爺的心臟能不能得了。因為七叔爺家以前過家的幫助，跟家關系一直很好。到時候怕他著急上火。

　等明天見見七叔爺，問問他有沒有心臟病史，估測一下老人家不得驚嚇，再決定要不要加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