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廿七來看阮卿的時候當然也洗過澡了。他穿著簡單的背心短,看起來很清爽。

　他下山穿著從舊貨市場買的自己又二度做舊的破袍子，后來在道觀廢墟里翻出來兩件還算完整的破服，用草木灰洗了。下山的時候裝模作樣地帶上了。

　下午洗澡,祥云嬸子卻給他準備了干凈的服，說是兒子的。阮祥云的兒子現在在外地上大學。

　他的服廿七穿著稍微有點小,把細腰寬肩的形勾勒得特別清晰。

　昏暗中令人心。

　“沒事。”廿七說，“他要是敢出來胡說八道，也有辦法他閉。”

　阮卿正用手量他的腰圍呢,聞言抬頭：“不允許人傷害啊。”

　“不他一頭發，也能嚇住他。”廿七很有自信，“有的是辦法。”

　嘖，這個人很多歪門邪道的東西。

　他卻說：“你別擔心,今天我拜別皂角師父的時候，在心里立了誓,既來到了你這法制社會,就一定遵紀守法，好好做良民。過去的，都過去了。”

　阮卿不知道該怎麼形容,廿七說這話的時候,眼睛里有一種對未來的期待。讓忍不住希，生活和社會，可千萬別辜負他。

　抱住他的腰：“好！”

　總是很熱烈，不避諱的接，甚至很主。

　廿七看了好幾部電視劇,約略知道這時代對基本沒有了貞潔的約束,婚前可以與男子往，也可以有夫妻之實,都是正常的。

　只是他還是有點放不開。

　逢場作戲就放得開，面對他想娶的這個人，不知道怎麼地，就不由自主地小心翼翼起來。

　他親了親的頭發，溫香玉地在懷里，心里得厲害，在耳邊低聲問：“就輕輕親一下行嗎？”

　昏暗中阮卿發出了低笑。

　踮起腳，親在了他的上。

　說好了輕輕，可廿七握住了的腰，越勒越。

　阮卿不得不抵住他的膛，兩個人才分開，呼吸都有些重。

　但是沒辦法，眼下環境不行。和他的關系也不能被人發現。

　“去睡吧。”說，“明天很重要。”

　廿七“嗯”了一聲，毫不拖泥帶水地就從窗口又消失了。

　說走就真走啦？阮卿還有點失落。

　實際上廿七是怕自己再待下去管不住自己，才果斷離開的。

　他回到給他安排的房間躺下，一時想著阮卿玲瓏的，一時想著等有了戶口從此就了良民，可以正大明地和在一起。

　心里和都熱。

　第二天，廿七穿了昨天那件做舊的道袍。

　阮卿：“？”

　廿七扯扯襟：“嬸子趕著給洗干凈晾干了。”

　祥云嬸子笑道：“哪是我，是你叔，著急著慌地洗干凈又甩干，又趕晾上，說今天還要穿。”

　今天要見人，而且見的是領導，形象太重要了。

　阮祥云工作向來細致縝，他連廿七第二天要穿什麼都心。結果一看廿七從山上帶下來的另兩件服——好家伙，如果說他穿著下來的那件有點乞丐風，那兩件直接就是花子了。

　安排廿七洗澡，阮祥云就自己老婆拿了兒子的服給廿七先穿著。

　他自己親自把袍子扔洗機里洗了又甩干，趕晾上。

　今天一早就捧著去找廿七，他重新穿上，以山野形象見人。

　“第一印象很重要！”阮支書諄諄教導。

　上午果然陸續來了一些車子和人。

　鄉級和縣級領導都來了，帶著宣傳口的干事，宣傳口干事帶著相關的記者。

　還有研究歷史的相關部門的人員——現在騙子太多，領導們也得辨一下真偽。

　“是真的！我用我們阮氏祖宗的名義發誓，絕對是真的！”七叔爺講得口沫橫飛，信誓旦旦。縣里來的是位副縣長，很務實。

　他聽取了相關目擊者一圈證詞，看了皂角的手書，把它給了相關工作人員去檢查鑒定，他自己跟廿七談了談話。

　他問什麼，廿七就回答什麼。

　廿七的口音讓他十分親切，他說：“這聽起來陵城的口音，我老家是陵城的。”

　廿七說：“我爺爺的師父，是陵城人。”

　有些事就是這麼巧。

　廿七用這個口音，僅僅是因為在他所會的各種方言里，這個比較接近七叔爺的口音。

　但他在道觀的時候收拾東西，翻看了箱子里那些書冊，有經文也有廟務管理的冊簿。他看到了名冊，皂角的師傅就是陵城人。

　冥冥中簡直如有天助。

　副縣長跟廿七聊了聊，就把視線投向了道協的人。

　道教協會來了位中年道長。見副縣長視線投來，便向前傾傾，說：“我得考考你。”

　廿七雙手扶膝，微一傾頷首：“請。”

　兩個梳著發髻的人這一開腔，瞬間七叔爺家的客廳里古風拉滿了！

　大家莫名都肅然張起來。

　這里面最慌的莫過于阮卿了！阮卿那心臟都快跳出腔子了！

　都在想，萬一廿七什麼都答不出來被質疑，該怎麼解釋，該不該上去幫他圓一圓之類的。

　哪知道，中年道長考了靠廿七，由淺及深，從《三經》、《祖師經》到《太上應篇》等等，有唱有念。還詢問了一些法常識和道教規矩。

　廿七一一都答了。

　他不僅會經文，他居然還會念唱！

　又一次刷新了阮卿對他的認知！

　也不是每個都會，不會的就直接說：“這個我沒學過。”

　他唱的也好聽，有種說不出來的味道。

　中年道人聽得頻頻點頭，說：“這韻和我們的不一樣。”

　廿七說：“我學的就是這樣的。”

　聽了一會兒，道長中間又說：“錯了。”

　“沒錯。”廿七說，“我學的就是這樣的。”

　道長訝然，說：“你再給我唱一遍。”

　阮卿和阮祥云都張起來，七叔爺更是大氣都不敢，生怕自己氣聲太大影響了廿七。到時候這道教協會的人大手一揮，判定廿七是假的，大家得一起哭。

　哪知道道長聽得迷，也不管副縣長還等著呢，直接要求廿七把他學的這個版本謄寫下來給他。

　阮祥云立刻起去拿紙筆。

　拿來的紙是那種帶“XX市XX縣XX鄉XX村”紅字頭的信紙，帶著橫線。

　筆是鋼筆。為干部，哪能沒有鋼筆，哪能隨大溜用那種簽字筆。

　廿七當然會用筆，他在阮卿家里的時候就已經學會了。但廿七是什麼人？閻王殿影帝級別的人！

　他拿到筆出了遲疑的神，看了看阮祥云。

　阮祥云百分之一百二的神都投在眼前這事里，立刻領悟神：“要筆是不是？有，我有！”

　阮支書也是文化人，平時也會練練筆字。

　當下趕去把他的筆和墨拿來了，給廿七倒上。

　廿七把帶著線的信紙橫過來，讓橫線變了豎線，提起筆就寫。

　豎著行文，從右往左。

　繁字。

　默出來的版本是道協來的這位道長沒見過的。

　到這里，大家基本上都確認了——是真的，不是騙子。

　阮卿長長地舒了一口氣。

　道長拿著廿七默出來的經文很開心，說：“我回去慢慢研究。”

　副縣長站起來：“那我們去實地看看吧。”

　副縣長腳上穿著運鞋，就是為了今天要去實地考察。實干派的干部。

　大家就都起了。

　中年道長一邊把那幾張紙收起來，一邊問廿七：“冠巾了嗎？”

　廿七說：“沒有。”

　中年道長說：“要冠嗎？”

　廿七說：“不必。”

　冠不冠。道教素來都是這種態度，隨心隨，信信，不信走。

　沒人追著你費盡口舌想說服你皈依，還印各種宣揚善有善報惡有惡報的小冊子到做宣傳。

　中年道長又問：“什麼廟？”

　廿七說：“子孫廟。”

　中年道長說：“不坐了？”

　廿七目堅定：“想出山，看看外面。”

　他倆說話，在場沒幾個人聽得懂。

　中年道長也一直一副無所謂、沒什麼況、一切正常的模樣，誰也沒覺得有問題。

　大家就準備一起進山，實地考察。

　阮卿當然也想跟著去，可是被七叔爺攔了：“你就別去了，你走得太慢。”

　求你別裹。

　阮卿沒辦法，七叔爺說的是真的。

　不僅腳傷才好，就是健全的時候上山下山都沒有七叔爺速度快。

　阮卿不是沒眼力勁的人。眼前，論速度力，論份立場，都不太適合。

　就乖乖地答應了：“我等你們回來。”

　七叔爺心想，好家伙，你還要繼續跟村里待著啊。

　要是往常，他當然歡迎阮華的閨。來他家住那是給他長臉，村里誰不羨慕他家和阮華關系好呢。

　可現在，七叔爺滿心里都是廿七。偏偏阮卿和廿七怪怪的，阮卿對廿七說話，總約約有那麼點指指點點的勁勁兒的。而廿七，這七叔爺心里面的世外高人，特別支愣不起來，阮卿說什麼他都點頭。

　七叔爺心里有種說不出來的不痛快。

　他也說不清是怎麼回事。就是別別扭扭，特別想讓阮卿趕回家去，別在這窮山里晃悠了。

　他和廿七才是屬于大山的。

　野人觀那個地方當天是回不來的，得過夜。領導們來之前，阮祥云跟他們詳細通過，大家都有心理準備，還帶好了諸如睡袋之類的裝備。

　點好人數、車輛，準備出發。

　七叔爺當仁不讓地抬要上村里的車。

　阮支書：“爹，要不你也……”

　七叔爺：“滾！”

　七叔爺順利上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