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林舒懷著子,陸殿卿自然不敢騎自行車,怕不小心顛到肚子,兩個人坐公車去的。
陸殿卿手里提著豬羊尾油,還提著燕窩水果和煙酒點心,公車上的人眼尖,時不時瞟一眼他手里的東西。
這年頭資還是張,買塊帶油的豬都得排隊,更別說陸殿卿拎著那麼多,大家看著自然眼饞。
又見陸殿卿和林舒著講究,相貌不俗,難免都有些揣測。
好在沒多久就到了,陸殿卿三頭六臂地拎著那袋子盒子,又扶著林舒,總算下了公車。
一下公車,林舒忍不住笑道:“你被看了一路!”
林舒看他額頭沁出細的汗來,便道:“等下,給你,你都出汗了。”
是不記得帶手帕的,但是陸殿卿習慣良好,當下手,從他西裝兜里掏手帕。
這樣距離很近,手進去的時候,他略僵了下,之后側首,眼神很深地看了一眼。
林舒把那手帕掏出來的時候,才意識到。
臉上微紅,別了他一眼:“大街上呢!”
他便聽話地低下頭,低頭的時候,額前的發微微垂下。
林舒將他額發分開,幫他了汗:“你頭發有點長了,你以前不是剪得很勤快嗎?”
陸殿卿:“嗯,在國外剪了兩次,同事幫忙剪的,不好看,這幾天再去剪。”
林舒:“其實這樣也好看的,太短了會顯得傻。”
現在的長度,對于常人來說也許略長,不過對他來說,卻恰恰好,襯出他深刻好看的臉部線條。
正想著,就聽到一個聲音說:“你真不過去了?”
林舒看過去,竟然是關珠清,旁邊騎著自行車的是雷正德。
這一段上大學了,懷孕后又住在蔚秀園,好久沒回新街口,也是很長一段沒見到這兩位了。
關珠清雷正德這時候也看到了林舒。
雷正德的目落在林舒手帕上,他頓時明白,林舒這是給陸殿卿汗呢。
關珠清的目卻落在了陸殿卿提著的那大包小包上,東西可真不。
陸殿卿看了一眼,淡聲打了聲招呼,雷正德勉強也應了聲,之后對關珠清說:“正好,你和你姐姐夫一起回去吧。”
關珠清從旁忙解釋說:“他單位還有事,要加班,我就說不讓他陪著我去了,我自己過去就行。”
林舒微微頷首,笑著說:“今天周日,估計舅在家也沒什麼事,趕進家吧。”
關珠清:“嗯嗯,姐你也趕回家吧,姐夫很久沒來了吧,估計路都生疏了!”
雷正德深深地了眼林舒方向,之后才道:“好,我走了。”
關珠清便和陸殿卿林舒一起往回走,這麼走著時,關珠清解釋道:“正德最近升職了,了他們部門的主任,工資也漲了。就是工作太忙了,本什麼都顧不上。”
笑嘆了聲:“不過好歹在國,倒是也還行,他三不五時買了東西來看我爸。”
林舒臉淡淡的:“那就好的,到底是眼跟前守著家。”
陸殿卿臉上沒什麼表,從旁沒說話。
這麼說話間,到了關珠清家胡同口,要進去了,便對林舒說:“姐,那我先過去了,回頭我過去看姑姑。”
林舒微點頭:“好。”
這邊關珠清走了,林舒說:“我這妹妹,萬年改不了那子,敢還和我攀比上了,你別往心里去。”
陸殿卿聲音輕淡:“也沒什麼,他說的是實話,我確實一直沒能在國陪著你,也很久沒時間過來爸媽這里了。”
林舒安他:“人不到東西到就行了,父親姑母還有爺爺那里給我塞的那些好吃的,我吃不完就孝敬我爸媽了。”
陸殿卿眸中便泛起笑來,有些激,也有些無奈:“你總是能往好里想。”
林舒笑著拉了他胳膊:“好了好了,我們趕進家門!”
還沒進門,大雜院里就有左鄰右舍看到了,大家好久沒見到陸殿卿了,看到他也是意外,都趕寒暄著打招呼,七八舌地問:“殿卿回來了,殿卿這是才從國外回來吧?”
陸殿卿和大家打了招呼,和林舒往里面走,大家伙自然都看到了,陸殿卿手里大包小包的,不知道多東西,特別是支棱外面那一塊肋排,雖然是帶骨頭的,但那也是啊,再說還有那麼一大塊羊尾油呢!
其實大家都知道,林舒嫁的好,陸家如今比起之前真是更發達了,平時關彧馨過去看閨,包著大湯罐子送過去,時不時也能提回來好東西,那些都是平時要票都很難弄到的。
一時也有人問:“殿卿,聽說你爸現在又升了一級,這得是很大的了嗎?”
林舒聽這個,便笑著說:“什麼升不升的,反正都是人民公仆,為國家做貢獻的。”
這麼一說,自然就沒人再問了。
這時候林大靖關彧馨聽到靜,也都迎出來了,恰好一家子都在,林觀海陪著肖紅出來。
肖紅和林舒懷孕的時間差不多,不過肚子看著比林舒小一些。
關彧馨一見閨和姑爺來了,高興得要命,忙過來扶著閨,林觀海也從陸殿卿手中接過來東西,把兩個人迎進去。
林觀海將東西放在桌上,口中道:“怎麼不早點過來,還能在家吃飯呢。”
關彧馨也是嘆息連連:“對,舒你這孩子,怎麼回事,干嘛不過來吃中午飯,正好咱們一家子吃個團圓飯呢!”
林舒笑著撒:“這不是睡懶覺起晚了嘛。”
這一說,林大靖便道:“舒現在懷著子,睡懶覺也正常。”
關彧馨便笑起來:“你倒是護短的,整天替你閨說話!”
大家說笑著坐下來,林觀海沏茶,關彧馨陪著姑爺敘話,問起來回國的事。
這麼說話間,林舒便打開那些包裹,將那兩盒國給了肖紅,又把剩下的豬什麼的,讓林觀海先拾掇拾掇,回頭吃了,至于煙酒,那種好的,先留著吧。
肖紅冷不丁看到這兩盒,自然是意外,一疊聲地稱這是好東西:“這洋,一看就香!”
國的不好買,缺貨,就算林觀海在灶上不缺,但票也得想辦法找別人換,攢好久才能換到一袋子。
結果現在竟然有國外的,而且是鐵罐子裝的,一看就好。
自然是喜歡得很。
林舒又獻寶一樣把那搪瓷缸拿出來:“媽,你看看這個,認識不?”
一時關彧馨肖紅還有林觀海都湊過去,肖紅和林觀海不認識,林大靖卻道:“這不是燕窩嗎?”
關彧馨也是驚訝,之后便明白了:“這是殿卿媽從香港捎來的吧?”
現在哪輕易能得這個,這可是稀罕東西!
陸殿卿頷首:“是,昨晚我泡上,今天熬了,熬多了,舒吃不了,惦記著你,就說給你送過來。”
關彧馨低頭看著那燕窩,慨:“這是好東西,這是燕呢,以前我家景好的時候,也不是隨便能吃到的,沒想到現在我竟然又看著了!”
林舒笑:“媽,以后你的福氣還在后頭呢,趕把這個熱熱吃了吧,這個量不,你和嫂子都嘗嘗。”
關彧馨:“行,趕熱熱,我們都嘗嘗!”
說起整治燕窩,林大靖竟然是有經驗的,他拿來一個小搪瓷盆,里面倒了熱水,之后便把搪瓷缸放進去,就這麼慢慢地溫著,溫了一會,看著差不多了,就拿來了三個瓷碗,分了三份,家里人一人一份。
林舒本來想說我已經吃過了,不吃了,不過生怕肖紅不自在,也就接過來碗,想著陪們一起好了。
這邊剛要端起碗,就聽到外面靜,卻是關敬城帶著關珠清來了。
關彧馨端起的碗又放下,笑著說:“珠清回來了啊!”
林舒見了,也忙去迎關敬城,關敬城乍看到陸殿卿和林舒,笑呵呵的:“剛才就聽珠清說了,說姑爺回來了,我就說過來看看。”
這下子大家趕寒暄著說話,林舒陸殿卿也都忙和關敬城打了招呼。
坐下來說話間,關敬城把關珠清帶來的稻香春拿來給關彧馨一盒:“這一盒放姐這里吃吧。”
關彧馨:“不用,你留著吃吧,這不是小陸也給我買了嘛。”
這麼說話,關敬城也看到旁邊的燕窩:“這不是燕窩嗎?”
關彧馨笑了:“對,昨晚上泡了,小陸給舒熬的,熬多了,不舍得浪費,正好來看我,就給我拿搪瓷缸帶過來了,我正說嘗嘗這個味兒呢,都多年沒吃過了!”
關敬城一聽:“那可不,自從日本鬼子進了北平,咱家就沒見過這個了!現在可倒好,舒出息,姑爺也孝順,日子過好了!”
旁邊關珠清的眼睛掃了一下燕窩。
那就是燕窩,熬好的,晶瑩剔。
陸殿卿默了很久,才道:“那我也希真的存在命運,我也希自己一直幸運,我們的命運就是一家和睦健康,我們永遠在一起。”
關彧馨:“那個雷正德估計覺得丟人現眼,可能是為了以前的事,所以結婚后,一直沒怎麼陪珠清看過你舅,珠清說了一通好話,只說雷正德忙,但誰不知道怎麼回事!本來這些事,你舅也就忍了,可今天這樣子,珠清這孩子心眼太小了!”
陸殿卿側首看,是沒什麼大城府的人,笑得眉眼飛揚。
陸殿卿抬起手,規整了下自己的領帶,準備出門:“你也才剛上大學,和們沒什麼不同。既然同學邀請,為什麼不去湊個熱鬧?再說,我記得出國前我曾說過要陪你跳舞。”
林舒聽著,心里自然明白,誰都知道關珠清為了面子在說謊,自己舅舅也知道,所以覺得沒意思的,便忙帶著關珠清走了。
陸殿卿抬起手,看了看腕表,之后掀起眼看向林舒,問:“你怎麼不去?”
這話一出,關彧馨愣了下,之后笑著說:“原來吃過,那敢好。”
林舒沒太有興趣,冒箐箐卻道:“就這一次,咱們學校的舞會,你一次都沒參加呢!”
林舒笑道:“我這不是不會跳嘛!”
林舒見此:“我已經吃過了,我的給珠清吃吧。”
陸殿卿卻還是有些不安:“我最近不忙,我多陪著你,平時我不在的時候你讓田姐陪著你,最好不要一個人走吧。”
陸殿卿今天顯然有重要的會議,他的服是頭天就挑選并熨燙好的,一件灰咖格紋西裝,領帶一不茍地扣著,括潔白的襯衫領微微抵在結下方,神疏淡,整個人看著沉穩而疏冷。
關珠清也吃桃,吃著桃,眼睛便不自覺落在林舒碗里。
一時又安他道:“我覺得這個事有時候就是一個緣分,或者說就是一個氣場問題,當我們命中注定應該有孩子的時候,哪怕我們再避孕,孩子依然會來,當我們命中注定沒有孩子的時候,無論我怎麼絞盡腦,孩子依然不會有。”
很關注雷正德和關珠清的事,現在看到,也是納悶。
林舒:“好了好了不要瞎想了!”
開學后同學們都回來了,校園里自然新鮮,重新開始上課,算是投了新的戰斗。
回去路上,林舒想起雷正德關珠清的事,還是有些慨,便和陸殿卿提了。
大家聽了自然是贊同,也是慨不已。
有些無措地看向林舒,不知道怎麼林舒房間中突然出現這樣一個男人。
誰知道關珠清突然道:“我吃過這個,正德給我買過,才吃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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