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水退去,林舒懶懶地閉著眼睛，過了好半響，才終于道：“陸殿卿,你說的結扎是什麼意思，是我知道的那個結扎嗎？”

陸殿卿躺在床上，著上面雕了花紋的橫梁，聲音中聽不出任何緒：“是。”

林舒猛地坐起來,之后扯著邊的枕頭,直接沖著陸殿卿砸過去。

砸了枕頭還不解恨，又把被褥睡以及暖水袋統統扔過去，劈頭蓋臉地砸。

陸殿卿半坐在那里,神紋不,隨便砸。

林舒深吸口氣,無法理解地看著他：“你到底在做什麼？你到底在想什麼？”

非常巧，上輩子,在重生到這個時候前,是詳細地研究過男子結扎和復通的！

要知道，這是七十年代末,這個時候的結扎手還不如之前，很容易出事故,這也就罷了,關鍵是一旦結扎，就基本不可能復通了！

結扎的復通要想功,最要的一項技就是腹腔鏡窺,有了腹腔鏡才能做微創手！

但是腹腔鏡在國的大量應用得是十年后了,七十年代末這個技還很不！

而就算有了腹腔鏡微創手，復通功率也并不是百分之百,也要看當初結扎的方式，有些結扎是用的套圈，這種輸管長度沒什麼變化，復通概率高，但是如果用的近端結扎包埋，會切除一段輸管，失敗概率就大！

當然了，無論哪一種，結扎十年的時間，即使有了腹腔鏡技，功概率都不會高了，黏連了。

更關鍵的是，因為激技的短板，不知道這對醫學發展會有什麼影響！

總之一句話，他這個時候結扎，基本再也沒有任何生育的可能了！

努力抑下自己的憤怒，著他道：“陸殿卿，這意思是，你以后徹底不能要孩子了？”

只是這一句，林舒直接蹦起來了，再次撿起旁邊的枕頭，劈頭沖他砸過去。

可恨枕頭綿綿的，干脆自己沖過去，捶打他的膛，咬牙道：“陸殿卿，你到底在想什麼？你的腦子呢！”

陸殿卿攥住的手腕，無奈道：“你生氣可以，打我也可以，但是不要太大聲，別吵醒孩子吵醒田姐們。”

林舒愣了幾愣，抬頭看看外面方向，恍惚中好像聽到了小孩兒“哇兒哇兒”的啼哭聲。

深吸口氣，努力抑下，之后頹然地倒在了床上。

所以有了孩子就衍生了很大的麻煩，最大的麻煩也許是兩口子吵架都不能痛快！

陸殿卿靠過來，溫聲安道：“其實這樣也好的，你看我們現在有兩個孩子了，你也不想再生了是不是？我做了結扎，你不是正好省事了？以后連安全套都省了，也永遠不會擔心意外懷孕。”

林舒不可思議地打量著陸殿卿：“可你好好的怎麼會去結扎？你怎麼會有這種想法？”

林舒：“好不好的，你不應該和我商量一下嗎？你怎麼可以自作主張去做這種手？”

陸殿卿神微頓，定定地注視著，卻不說話。

林舒著他，無法理解地道：“陸殿卿，我們是夫妻，你不覺得——”

深吸口氣：“你不覺得，你的，有一部分應該是我的嗎？”

這話細究恥，但林舒卻說很理直氣壯！

陸殿卿意味深長地看著：“我也沒說不是你的。”

林舒握拳：“那你憑什麼不告訴我？你憑什麼自作主張？！”

陸殿卿低聲音無奈地道：“我也沒辦法。”

林舒：“為什麼不和我商量？你還把我當你妻子嗎？”

是了，其實結扎也不算什麼大事，反正他們已經有兩個孩子了，也不是太想生了，可是他竟然一聲不吭就去做了手，這算什麼事？

陸殿卿深深地看著林舒，苦笑一聲：“對不起，舒，我確實不該不和你商量，不過這對我來說，是必須做的，沒有任何放棄的可能。”

視線纏，陸殿卿啞聲道：“好了。”

林舒其實已經想到了，夫妻之間親事上他關鍵時候的退卻，他是過不去這道心理的坎兒。

林舒深吸了口氣，明白這件事就這樣了，也不會再提了，不會再問了。

不過想了想，離開他的，著他，低聲道：“可是現在，有一件事，我覺得我必須得做。”

腦子里想著這些，越想越難，酸楚，別扭，心疼，憤怒，所有的緒織在一起，讓的手指頭都在。

林舒深吸口氣，扭過頭去，不再搭理他了。

黑暗中，呼吸纏，他凝視著：“嗯？”

這時候，風起來了，卷著雪和黃沙，吹打著窗欞，房廊前的燈籠唧唧吱吱響。

陸殿卿抬手，將抱在懷里，低頭親的臉頰，喃喃地道：“對不起，是我的錯。”

他抱著，埋首在頭發中，聲音有抑的抖：“這件事不可控因素太多了，如果我不去做手，我沒辦法接。”

于是陸殿卿就說起來，他先是約好了手，離開家后就直接去了醫院，找了協和最好的專家來做手，手后，住院了一周，一周后先協助理了人口基金會的問題，本來想當時就回來，誰知道國辦事遞的申請文檔中出現一些紕，導致援建申請被執行局suspend，所以他只能匆忙趕往人口基金會，來協調解決。

陸殿卿用鼻子輕輕刮著的臉，低低地道：“舒，我只是很害怕，他們讓我簽字，上面列舉了很多風險，你生的時候，我看著那扇閉的鐵門，腦子里想了很多種況，我真的被嚇到了。”

陡然仰臉向他，進他的眼睛里。

林舒磨著牙道：“那我得再驗驗貨，看看到底有沒有影響。”

林舒低聲道：“你做了手，現在恢復好了嗎？”

屋子里卻是很安靜，安靜到兩個人的呼吸清晰可聞。

陸殿卿摟著，聲音溫和，緩緩解釋道：“不是安全套生產多起來了，還可以改善生產環境，現在都是手工作，生產工人環境惡劣，會出現各種疾病，總之，這件事做，就像你說的，也算是一件功德。”

給自己關鍵部位來那麼一下，千里奔波之后，他依然可以在風沙漫天的庭院中，將所有的傷痛像拂平浪花一樣輕易抹去，對出淺淡溫潤的笑。

側首，看向他，就在朦朧的夜中，看到他安靜地躺著，側首看著自己。

嘆了聲：“你說下，最近一個月你都在干嘛？詳細地說，一件事都不能落下。”

林舒：“你怕我反對，所以你連說都不說一聲？”

他并不多話，也不解釋。

陸殿卿抿著，保持沉默。

便抱住了他，聲音有些哽咽：“我確實很生氣，你應該和我商量。”

他卻有些躲避，出手，蒙住了的眼睛，托著的后腦，親的：“現在這樣就好了，結果很好。”

林舒長咬牙：“陸殿卿，為什麼不和我商量，你這樣，我真的很生氣。”

這就是陸殿卿。

這件事他估計也不知道怎麼和自己商量，一個男人，夫妻之事上到無能為力，難道說我不行了起不來，我去醫院做個結扎試試沒準就行了。

他自己做了結扎手，還在那里奔波著去替別人心避孕工問題，簡直不知道說什麼了。

陸殿卿勸道：“我們已經有兩個孩子了，你也不想生了，你看，我的功能也沒到影響，以后不用買安全套，省錢了。”

林舒聽著，便徹底沒脾氣了。

林舒無奈，這是省錢的問題嗎？

不過在氣惱過后，卻是忍不住想，那個手后需要養，恢復不好要養半個月一個月的，他到底是在哪里做的手，怎麼養的，之后怎麼又折騰著去國外了。

林舒聽著：“援建了后，安全套就會多起來了？”

其實一直都知道他想得多，做得多，但說得，但是怎麼可以這樣，突然就自作主張，一個月不回來，回來直接通知。

他自己也應該害怕，怕自己一直不行，只好努力去試試。

陸殿卿低聲說：“目前問題應該已經解決了，如果順利的話，人口基金的第一批援助資金會在明年到位，暫定援建天津膠廠，大概有三百萬元，會引進世界最先進的安全套自生產線。”

陸殿卿：“好。”

低低的上揚音有著大提琴穩重醇厚的質，溫潤包容。

林舒：“你這樣子，后果嚴重的……我們如果要避孕，不是可以用安全套嗎？你可以買到國外的，而且現在你不是在談人口基金對中國的避孕工援助項目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