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舒鬧了婚禮后，雖然也有些閑言碎語，不過因為陸崇禮出面，大家都知道要和陸殿卿談對象，大部分人還是羨慕。

誰不知道陸家是什麼人家，陸崇禮那是什麼位置，陸殿卿那是什麼前途，陸家行事低調良善，哪怕現在搬走了，有人如果遇到事找上陸崇禮，人家也是愿意幫襯。

就憑這，沒人會說一句陸家的不好。

林舒也就沒什麼心事了。

只是家里總催著讓和陸殿卿“談對象”。

自己時不時想起自己的那些“未來”，其實對陸殿卿也還算喜歡，不過家里總是催，便多有些膩歪了。

那天，陸殿卿帶過來東民巷玩，兩個人一起聽了一些唱片。

想起這事來，干脆對陸殿卿說:“你看大家都說讓我和你談，我聽著也煩的，等于現在我不和你談都不行了，倒像是賣給你家了……”

對此，陸殿卿:“你不是說先談著，談幾天，等這事過去再說別的嗎？”

林舒:“對，我以前是這麼說的。”

陸殿卿安道:“那就是了，先別想了，我們先談著。”

林舒覺得有道理，但又仿佛哪里不對。

陸殿卿哄道:“今天不是說好帶你去吃吉士林嗎？你做夢夢到的那個油栗子糕，今天可以吃了，還有清面盒和三鮮烤通心。”

林舒心不在焉:“嗯……那今天去吃吧。”

陸殿卿又提議道:“吃完后，我們可以去逛逛王府井，你不是喜歡吃友誼商店的那種進口朱古力嗎？”

林舒總算提起興致來了:“好！”

陸殿卿角翹起:“走吧，我們這就出發。”

當下兩個人就要出門，林舒卻突然又記起來了，幽怨地瞥他一眼:“原來你已經計劃好了。”

陸殿卿看那埋怨的小眼神，心微跳:“嗯？”

林舒哼:“你已經想好了，過幾天就和我分手。”

陸殿卿:“？”

林舒便突然有些惱了:“難道不是嗎？你都計劃好了！”

說完，還真有些生氣了，自己起就要走。

陸殿卿趕追過去:“我沒這麼說。”

林舒:“你剛才就是這麼說的，難道你已經忘記了？”

陸殿卿無奈:“那不是為了安你嗎？”

林舒詫異:“安我，所以要和我分手？陸殿卿，原來你是這樣的人？”

陸殿卿:“那你到底要怎麼樣？”

林舒眨眨眼睛:“那就過幾天分了吧！”

陸殿卿:“行，過幾天分了。”

林舒瞪大眼睛:“你果然是要和我分！”

陸殿卿也有些委屈:“……明明是你自己說的。”

林舒又想起那天他說的，什麼“奉父命和自己試著談談”，一時也有些不住心里的惱，干脆賭氣說:“我看你就是奉命行事，本沒想和我談，現在我們也不用過幾天了，就今天分了，好的！”

陸殿卿:“那就今天分。”

林舒簡直要氣哭了:“好，吉士林我不吃了，友誼商店也不用去了，我回家了！”

陸殿卿沒說話，就那麼安靜地看著。

林舒臉都紅了，咬牙，扭頭往外走。。

誰知道走了沒兩步，陸殿卿陡然上前，抬手扣住了的手腕。

他力道大，下意識想掙，卻不能，惱道:“干嘛！”

陸殿卿扣住的手腕，低首凝視著:“油栗子糕很好吃，真不去？”

距離很近，他形拔，又這麼扣著林舒的手腕，這讓林舒有一種完全被罩住的覺，就仿佛自己是一只弱的小，逃不出猛爪子那種。

林舒掙不，氣得想哭，扁著道:“都說了要分了，今天就分，你放開我！”

陸殿卿當然不放。

他俯首下來，噴出的熱氣輕輕灑在臉上，這讓臉上發。

不同于他扣著手腕的強勁，他的眼神卻是溫的，聲音更是哄著:“可是你昨天答應了我，今天我可以親你，我還沒親到呢。就算要分，也得讓我先親了，對不對？”

林舒簡直不敢相信:“你真無恥，都要和我分了，還要親我！”

陸殿卿對此坦然自若:“你答應的啊怎麼能說話不算話，誰說話不算話誰是小狗。”

林舒:“那我寧愿當小狗！”

陸殿卿一只手依然扣著的手腕，另一只單手扣住的后腦，俯首道:“當了小狗也得說話算話！”

林舒簡直恨不得撓他:“你欺負我，沒見過你這樣不要臉的！”

最開始還覺得他不錯，真是瞎了眼了!

陸殿卿看淚的委屈樣，放開，捧著的臉，低聲說:“我的心意，那天晚上我早和你說了，如果不是喜歡你，怎麼會這麼大費周章，甚至把父親牽扯進來。是你一直想東想西，現在又說這種話故意氣我，你總是欺負我，我也不是沒脾氣的人。”

林舒聽著這話，心里其實已經酸酸甜甜的喜歡，不過上還是不服輸，眨眼睛，聲道:“我才沒有欺負你，就是你欺負我，你剛還抓著我不放開，你那麼用勁兒，哪有你這樣的！”

陸殿卿看著雙眸瀲滟，被打的睫那麼一一的，心都化開了，他放低了聲音哄著道:“那你要我怎麼樣？不要折磨我，直接告訴我就行了。”

林舒蒙了一層潤的眸子看著他:“什麼都可以？”

陸殿卿被看得渾發，發燙，聲音也沙啞起來:“嗯，什麼都可以。”

林舒咬著:“那你放開我，我回家？”

陸殿卿低聲說:“行，先給我親，親了才能回家。”

林舒地道:“才不要……”

陸殿卿眉梢已經染了紅暈，他俯首下去，低聲在耳邊說:“那天晚上，你明知道我的心思，還故意要我忍著，我忍得不難嗎？我就是心疼你了驚嚇，怕嚇到你，什麼都不敢做，只能忍著，你卻本不把我的忍當回事，還要我繼續忍著陪你睡覺。”

他的熱氣輕灑在林舒臉上，林舒臉紅心跳，上也沒什麼力氣了，不過還是撐著說:“這也沒什麼大不了……你看我就忍得好……”

陸殿卿差點給氣笑了。

林舒想想自己的話，紅著臉，自己也忍不住想笑。

陸殿卿收斂了笑，抱著，低聲說:“你也想要，是嗎？那不用忍了。”

林舒一聽這話不對，待要掙扎，他卻已經扣住的后腦，俯首下來。

他的落上。

林舒只覺得腦子里轟的一聲，越發沒什麼力氣，只能傻傻地看他親下來。

陸殿卿用將在墻上，兩手捧著的臉，微側首，細致地吻著，貪婪地吃下那兩片溫。

這是他覬覦了很久的，做夢都會夢到的。

滋味果然如夢中一般甜。

這天，陸崇禮打電話，讓陸殿卿過來自己的辦公室。

他長指翻著手中的文件，仿若漫不經心地問:“最近得怎麼樣？”

陸殿卿惜字如金:“還好。”

陸崇禮:“還好是什麼意思？”

陸殿卿靜默了片刻，道:“就是還好的意思。”

陸崇禮掀起眼來，看向兒子，卻發現他抿著，很嚴肅的樣子，但是臉上竟然有些紅。

他啞然，有些好笑，不過下了。

看來和小姑娘得順利，大有進展。

略猶豫了下，到底是含蓄提醒:“注意分寸。”

陸殿卿微怔，看了眼父親，之后才低聲說:“……我知道。”

陸崇禮咳了聲，也就轉了話題:“我看你還是盡快結婚吧。我給你準備了一張存折，里面是五千塊錢，是打算留著給你結婚用的。”

陸殿卿:“好，謝謝父親。”

五千塊錢，這是很多普通工人十年的工資了，是相當大一筆錢了。

陸崇禮:“你結婚的話，按照以前安排的，就住在新街口的房子里，我繼續住在這邊大院里，上下班也方便。”

陸殿卿:“嗯。”

陸崇禮:“那邊的房子肯定要重新修整，修整的錢，家里會出錢給你裝，你不用心這個，至于誰來負責裝，我怕是沒時間，你自己看著辦吧。你母親那里應該也給你準備了一筆錢，應該是港幣。這些可以回頭等你結婚的時候再商量，你爺爺的意思是你結婚的時候是要大辦的，到時候家里會出錢，你自己也不需要心。”

陸殿卿:“我知道。”

陸崇禮:“舒可能想考大學，接下來就會有消息了，讓好好準備，有什麼需要我安排的，說一下。如果需要的話，可以找一個大學老師幫他補習一下。”

陸殿卿:“好。”

陸崇禮待了這些，一時也想不起來別的，便直接將辦公桌上一個厚厚的信封遞給他:“給。這里是各種票，我也沒細看，反正留著我也沒用，你拿去花吧。”

他各種票據配額很多，自己基本用不著，平時隨手分給屬下了。

現在他決定不給了，應該留著給自己兒子。

如果結婚的話，看來需要置辦的東西很多，家里雖然并不缺，但還是要留著預防萬一。

陸殿卿:“謝謝父親。”

陸崇禮再次看了眼兒子，他覺得現在的兒子看著順眼一些了。

至不像之前那麼笨拙了。

當下也就笑了:“那邊柜子里有兩盒新送來的茶葉，還有一盒老人參，都還不錯，你拿走吧，可以拿著孝敬你未來丈母娘了。

陸殿卿:“好。”

陸崇禮頷首:“沒什麼事，你出去吧。”

等陸殿卿走到門口了，他又想起來:“對了，殿卿，有個問題——”

陸殿卿:“嗯？”

陸崇禮仿佛漫不經心地道:“上次你說的解放前的報紙，是在哪兒看到的？”

陸殿卿眸間泛起疑。

陸崇禮淡淡地道:“你要知道，也許我百年之后，有人給我寫一寫傳記，或者家中子弟寫一份回憶錄，萬一他們無意中查閱到這種報紙，給晚輩看到，豈不是很不合適？這種事，不但有損我的形象，也有損我們陸家的面。況且這種不流的報紙，其實并沒有保存的價值。”

陸殿卿看著父親，恍然，之后到底是道:“我是在北京圖書館看到的，上海的《每日民報》。”

陸崇禮:“果然是不流的報紙，這報紙慣常編造一些虛張聲勢的噱頭來博人耳目。”

陸殿卿將笑意抿下，一臉認真地附和:“確實不流。”

陸崇禮頷首，正道:“好，這件事，到此為止，以后不必再提。”

陸殿卿:“父親，你放心，我明白。”

陸崇禮終于將陸殿卿打發出去了，便給自己的助理撥通了電話，細細吩咐了一番。

等安排妥當了，他這才撥通了香港的電話。

良久后，電話接通了。

兩個人先一番寒暄，陸崇禮倒是確認，兒子確實守口如瓶。

當下也就隨意起來:“你說我們兩個為什麼養出這麼一個兒子？”

對面，云菂一聽就擰眉:“怎麼一個兒子？我兒子怎麼了？”

陸崇禮沉一番，很客觀地評價道:“工作學習時候看著還算順眼，但談起對象，我看到他就頭疼。”

云菂:“你覺得很不像樣嗎？我倒是覺得他對執著認真，以誠相待，就是太認真了，所以顯得有些拘謹，我覺得這樣好的。如果我們的兒子對游刃有余，到惹下風流債，那我反要擔心了。”

陸崇禮:“…你說的有道理。”

云菂卻進一步道:“你想，那些風流倜儻的，到了四五十歲，怕是也不能消停，外面不知道平白多麻煩，還不是讓人心。”

陸崇禮額角，他已經開始后悔不該抱怨兒子。

當下只好道:“人各有不同，那些惹了麻煩的，他們也未必想惹麻煩，怕是自己也為此煩惱，平添多是非。況且一個人到了五十多，也差不多消停了吧？”

云菂:“是嗎，消停了嗎？”

陸崇禮深吸口氣，終于無奈地道:“我最近忙這樣了，天天都要加班，還不是每周都要向你打報告嗎？”

云菂笑出聲:“你不要覺得委屈，這是你該做的。”

陸崇禮:“再說了，這次為了兒子，能做不能做的，我可是都做了，我這次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吧？”

電話那頭的云菂好笑:“那是你兒子，你不該嗎，怎麼，你還想在我這里討個賞領個獎？要不要給你一塊糖？”

陸崇禮:“也對，這是我該的……”

云菂:“你也不看看，兒子長得像你，本不像我，你難道不該多付出嗎？我現在還覺得虧了呢，我若是生個兒，那肯定像我多一些。”

陸崇禮聽這話，忍不住笑起來。

他看著窗外的，想起兒子剛才靦腆的樣子，越發好笑。

當下道:“舒那姑娘確實不錯，活潑爽朗，就我們殿卿這子，估計也就和這樣的姑娘能得來了，我看他今天這樣子，也稱得上春風得意——”

他頓了頓，含蓄地道:“我想著還是盡早讓他們結婚吧，不然我看你兒子也不是什麼純良之輩。”

云菂卻很滿意，笑道:“他從小就惦記人家，可算是如愿以償了，年輕嘛很正常，不然我還得擔心呢……那就盡快把婚禮辦了。”

和妻子商量了很久，陸崇禮才掛上電話。

他想起妻子的話，再回想兒子種種，一時也有幾分慨。

其實兒子小時候看著也討人喜歡的，現在也算是優秀好青年，除了談對象這方面笨了一些，其它各方面他還是滿意的。

這麼一想，為他燈籠仿佛也是心甘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