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殿卿側首,凝視著眼前年輕的姑娘。
他也是無意中獲得了一些記憶,那些記憶很奇異,是屬于后來林舒的記憶。
從那些記憶里,他獲知了很多,當然也側面知道了自己后來的一些境況。
他笑嘆一聲,沙聲道:“你現在大一些了,難道回憶以前,你不覺得我其實一直都對你好?”
林舒咬:“好像是……”
陸殿卿拿出來一封信,遞給:“這封信,你會不會有印象?”
林舒低首看過去,接過來,那封信應該被水泡過,皺的發黃,認了認,倒是有點印象:“這個幾年前的了吧。”
陸殿卿:“這是我寫給你的,我名殿卿,字希霖。”
林舒著那封信,頓時懂了。
苦笑一聲,釋然了:“陸殿卿,我剛來的時候,其實很期盼能收到你的信,我——”
雖然并不懂,但未嘗沒有一的期盼。
只是時終究磨去了所有的,也漸漸地忘記了那個曾經陪伴過的年。
陸殿卿眸間也有些潤。
他下間的,啞聲道:“沒關系,雖然晚了,但你現在不是看到了嗎?”
林舒一下子哭出聲。
陸殿卿抬起手,握住的。
林舒哭著說:“可是,可是——”
陸殿卿眸深邃而溫:“可是怎麼了?”
林舒:“那天在甘蔗林,我和雷正德已經那個了。”
陸殿卿神未變:“沒關系,這沒什麼要的,你們又沒結婚,你不要在意這種事,其實就算結婚了也沒關系。”
林舒掛著眼淚:“不要嗎?他今天還和我提起來,他覺得我們已經談過了,別人都以為我是他對象了。”
陸殿卿握著的手,不著痕跡地將拉到了他懷中,輕輕環住。
他低聲在耳邊說:“沒事,這些我會理,我們一起去告訴他,你不想和他在一起,不就行了?”
林舒想想也是:“好,他今天還讓我去縣里報告,說讓我參加偉人思想文藝宣傳隊,要借調三個月。”
陸殿卿:“這個只是借調,關系還在鄉下,我已經打了報告,選拔你參加民族文化研究,很快就能審批,到時候你就可以把戶口糧食關系都調回北京了。”
林舒詫異:“真的?”
陸殿卿:“嗯,現在結果還沒出,所以我之前不想告訴你,不過應該沒什麼意外,如果萬一不行,我們還可以想別的辦法。”
他略默了下,才道:“我父親的問題已經解決了,所以我們現在家況好了很多,你不用擔心,許多事,都能陸續解決。”
林舒聽著,自然舒了口氣,覺很穩妥,很有安全,好像他什麼都能解決一樣。
而眼前的紅土地,眼前的橡膠樹,都是暫時的,并不會困住一輩子,他會給一對翅膀,會離開這里。
陸殿卿低首凝視著的眼睛,溫聲說:“晚上,我們就一起和他說清楚,好不好?”
林舒這才意識到,自己是被他抱著的。
而他這麼低首間,熱氣便輕噴在臉頰上。
頓時臉上燒紅,心跳加速,僵地看著他,局促無措。
陸殿卿低頭,看著這樣的林舒。
他想起了許多,想起來每一個晨曦中的肩而過,想起北大之夜他們的激吻。
他啞聲道:“閉上眼睛。”
林舒黑眸懵懂茫然,不過還是閉上了眼睛。
陸殿卿看著烏黑的睫,他用拇指輕抬起的下,微側臉,尋到了一個合適的角度,溫地上了的。
當瓣相,這個世界仿佛瞬間安靜了。
陸殿卿腦中閃過一片空白。
他覺得自己回到了鴻蒙之初,天地未開,宇宙混沌。而他,站在了時間的原點,著人最初的萌。
是如此稚純凈,哪怕已經有人捷足先登,但他依然小心翼翼,生怕驚嚇到。
所以他在瓣挲后,便輕輕撤離,并不敢又進一步的作。
林舒低著頭,看都不敢看他,只覺得兩無力,脊梁骨那里都是的。
陸殿卿覺到了,便將瘦弱纖細的攬在懷中。
林舒的心狂跳,腦子里一片混,喃喃地說:“那晚上就和他說,說清楚……”
陸殿卿下輕抵著的發。
的頭發有些糙,可能是這里營養太差了。
不過沒關系,他會慢慢地把養好。
他閉上眼睛,著發間的糙,即使跟糙,他依然覺得很喜歡。
他啞聲道:“嗯,以后再也不讓他糾纏你。”
林舒紅著臉,喃喃地說:“在甘蔗林里,他還要親我,我才不要呢!”
陸殿卿聽這話,神頓了下,之后放開,捧著的臉,認真地問:“他要親你,你沒讓他親?”
林舒點頭:“是!”
陸殿卿:“那你剛才說你們在甘蔗林——”
他沒說出p;林舒:“在甘蔗林,他牽了我的手!”
有些犯愁,嘟噥道:“反正現在要撇清楚就有些麻煩了,手都牽了呢……”
陸殿卿額角微,看著說話尚帶著稚氣的,默了片刻,終于還是笑了。
他抬起手,了的頭發:“你怎麼這麼傻。”
不過在這之前,他其實也很傻。
年輕時候,誰不犯傻。
說是當天去說明白,但卻并沒有。
陸殿卿后來又忍不住親了幾下,就這麼耽誤了。
當晚陸殿卿送林舒回去的時候,是牽著手的。
他知道這里風氣保守,也知道大家會怎麼想,但確實有些迫不及待,舍不得放開的手,也有些急于想宣告他們的關系。
畢竟,從他獲得那些記憶,到小心籌謀,之后來到這里,他抑了很久。
他怕嚇到,只能徐徐圖之。
現在,總算可以公明正大了,他便不再顧忌了。
路上遇到好奇的目,他便直接和人說,說他們現在在談對象,惹來了一群羨慕的目。
他對此視若無睹,毫不在意。
他知道會有人嫉妒,不過沒關系,他會一直守在這里,直到陪著離開,他是再也不放心把單獨放在這里了。
而他送回到宿舍的時候,便看到了一直等在門前的雷正德。
雷正德臉慘白,目黑沉沉的,他就那麼牢牢地盯著那對牽著手的男,神仿佛一個捉的丈夫。
林舒被陸殿卿牽著,心里卻在回想著剛才的吻,那種被縱容寵著的覺,那種甜到了骨子里的覺,讓回味留。
誰知道這時候,就看到了雷正德。
視線相對,有些尷尬,不過很快就理直氣壯起來。
陸殿卿說了,只是牽手而已,沒什麼,又不是結婚了。
覺得他說的有道理。
而陸殿卿,只是緩緩地抬起眼,帶著一沒有笑意的笑,和雷正德對視。
雷正德頓時被陸殿卿邊那抹笑激怒了。
林舒已經為自己朋友了,本來已經牽了小手,差點要親了,基本了一多半了,結果他突然出現了。
現在,本來應該被自己牽著手的人,到了陸殿卿懷里。
他們走得那麼近,他們眼神間那麼親近,簡直是堂而皇之地不要臉!
陸殿卿淡聲道:“正德,有一個好消息告訴你。”
雷正德拳頭握,青筋暴起:“什麼好消息?”
對于雷正德抑的暴怒,陸殿卿置若罔聞,他越發握著林舒的手,笑著說:“我和舒已經確定關系,現在是我未婚妻了。”
說著,他笑道:“作為朋友,你應該為我們高興吧。”
雷正德再也忍不住了:“你?陸殿卿,你竟然這麼對我,那是我朋友,你就這麼明著搶?”
陸殿卿微微挑眉:“我搶了嗎?就算搶了又怎麼了,我憑著本事搶的,不行嗎?”
雷正德火氣“噌”的一下子竄起來了,糾集:“陸殿卿!你竟然搶我的人?你是不是故意的?”
陸殿卿很隨意地道:“怎麼搶你的人,屬于自己,我們投意合,才要和我在一起。你與其和我生氣,不如看看你自己,哪點配得上?和你牽過手了是吧?那肯定是試了試覺得你實在不行,后來發現我的好,這麼比較了后,才做出了最佳選擇。你既然不如我,那就認命,不要想著爭了。”
雷正德瞪大眼睛,無法理解地看著陸殿卿,他沒想到陸殿卿竟然這麼說話,他以前不這樣,怎麼現在跟變了一個人似的。
他氣吁吁,咬牙切齒:“行,你過來,你小子,我不會放過你!”
林舒連忙道:“你鬧什麼鬧,我也沒答應和你在一起啊!”
一時對陸殿卿說:“你不要這麼說話……”
這不是烘火嗎?
然而不知道的是,陸殿卿徐徐圖之,既然和他確定了關系,他也就不裝了。
所以陸殿卿直接道:“舒,這是我們之間的事,你先回宿舍。”
林舒驚訝:“你不要打架。”
陸殿卿:“怎麼,你覺得我打不過他嗎?”
林舒:“我不是這個意思,我就是覺得打架不好,我們說明白就行了……”
陸殿卿聽了,便看向雷正德:“正德,我朋友說了,打架不好,估計是怕我把你打壞了,那我們就不打了吧,我怕你太丟人現眼。”
這話一出,雷正德哪里忍得住,直接撲過去了。
雷正德被人打了,在床上躺了一個月。
一個月后,當他一瘸一拐下床的時候,恰好陸殿卿帶著林舒離開農場。
據說他們已經領證結婚了,陸殿卿也要順利將林舒的戶口和糧食關系帶離農場。
兩個人走的時候,農場里所有的知青都在羨慕著林舒,就這麼一下子了好運,被那樣一個容貌才學世都是上上等的男人接走了。
林舒的故事流傳開來,就仿佛眾多知青做出的一場夢。
這天,雷正德走出草屋,周圍人全都看過來。
雷正德慘白著臉,沒有理會。
他在想著陸殿卿臨走前說的那些話。
陸殿卿說了很多,說了他們以后的幸福,說了林舒會給他生一對雙胞胎,說了他們以后會一輩子在一起。
也說了雷正德的問題。
“你并不是真正的男人,你不能生育,你永遠不能讓人懷孕,這樣的你,也配擁有?”
“就算你和在一起,你也沒法讓幸福,你只能給帶來痛苦。只有和我在一起才能幸福。”
陸殿卿說話鋒利無,刺得他渾發疼。
他不愿意相信,但是之中,他又覺,他說的應該是對的。
雷正德拄著拐杖,看著遠被風吹起的莽莽原始森林,一陣陣疲憊的絕充斥著他的心。
他陡然間放開了拐杖,發出“啊”的聲,聲瘋狂,猶如困。
周圍知青聽到,都驚駭地看過來。
這簡直……不像是人發出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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