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長歌輕輕出聲:「你恨皇帝,對麼?」
「我何止恨他?」子泠攥著拳頭,額頭青筋暴。
窗外的風乍然吹進來,令他上的月白輕紗袍子翩翩舞,寬大的衫之下,難掩瘦弱不堪。
子泠端著酒杯,從藤木椅上站起來,他走到窗邊,目看向那一片湖面,湖面上有不畫舫,盪開一圈又一圈的漣漪,他狂笑道:「想我這一生,原也是躊躇滿志、意氣風華,不該是這樣一番天地。。。。。。」
笑意之下,是無盡的凄涼。
沈長歌能覺到空氣里濃厚的悲涼,但卻永遠無法對子泠的難過同。
俗話說得好,針不扎在自己的上,自己是不到痛的。
沈長歌隨之走了過去,和子泠了一杯,只能說一句:「世事難料。」
子泠道:「我原先是楚慶的伴讀,很小很小的時候,我就認識他了。」
在楚國,要想為皇子伴讀,可不是一件易事。
首先,份一定要顯赫,一般來說,不是親王的子,也要是一品大臣的子。其次,伴讀的學識可不能差。
所以說,子泠的家世原先也是很顯赫的。
「從一開始,我就是楚慶的伴讀,他是學堂里的佼佼者,我自然不能落後。」
「我們是摯友、是知己,我們曾也有過理想和抱負,可你知道嗎?當為之努力多年的信仰崩塌了,或者說,從一開始,那個信仰就是錯的,你會怎麼樣?」
「當時,老皇帝的立儲聖旨都要頒發了,我們都知道,楚華會是未來的天子,只要他是,我就做他最忠心的臣下。」
「可我們誰都不知道,老皇帝利用我們兩個作了一盤局。。。。。。。可憐我們周家,滿門忠烈,都化作一堆枯骨。。。。。。「
聽到這裡,沈長歌也猜到了一些東西,周家。。。。。。難不是丞相周賢?
關於周家的滅門慘案,沈長歌只知道一丁半點,不是很清楚,因為不管怎麼查,都查不出更多信息了。
沈長歌問:「你父親,是周賢嗎?」
子泠眼神悲憤:「是啊,我就是罪惡滔天、罄竹難書的周賢之子,周家全死了,一百多口人全死了,可我活了下來。你知道我是怎麼活下來的嗎?」
子泠的眼眶通紅,這段記憶一直是他心頭最痛的東西,每每拿出來,都像是在拿一把遲鈍的刀子,割開自己的心頭。
「我活了下來,是因為有人頂替了我去死。那天,我眼睜睜看著劊子手,一刀一刀砍下周家人的頭顱,可我只能眼睜睜地看著,只能眼睜睜地看著。。。。。。「
沈長歌蹙著眉頭,周賢的死,的確是楚國歷史上一個疑點,史冊記載,只說周賢通敵叛國、其罪當誅,滿門被抄斬。。。。。。可這一切和楚慶有什麼關係呢?
為什麼子泠說,楚皇利用他們,設了一盤局?
沈長歌問:「這件事中,楚慶扮演的又是什麼樣一個角呢?」
「當年,為了肅清貪污吏,實行監察制,由楚慶主審,他是監察,我是他的下屬,我們一同查理了不貪污吏,正是志得意滿之時。為了以示公平,我們周家也要接審查。。。。。。」
說到這裡,子泠的眼沉了許多,他整個人似乎就黯淡起來,道:「是楚慶,在周府查出來的那所謂『通敵叛國』的『罪證』。」ok作文網www.okzuowenxs.com
沈長歌萬分不敢相信,問:「所以,是楚慶間接將周家送上了斷頭臺?」
子泠單薄的上勾起一冷意,苦笑,「是他,也不是他。「
沈長歌:「那。。。。。。」
「楚慶在這件事上,是皇帝手中的一枚棋子罷了。皇帝利用楚慶,除了我們周家,這對楚慶來說可是『大功勞』一件,之後,皇帝便可以順理章將楚慶推上儲君之位了。」
子泠說著說著,又大喝了一壺酒,「哈哈。。。。。。只是可憐我們周家,做了這王之路的墊腳石,那可是一百多條命啊。。。。。。」
沈長歌細想,如果楚慶為了當上儲君,間接害死了周家一百多條人命,那子泠不可能和他重歸於好,就更別說他們兩個現在這層關係了。。。。。。
問:「可楚慶並沒有為儲君,這裡面又發生了什麼?」
「我周家滿門被斬的那天,楚慶跪在大殿上,求了皇帝一天一夜,其實我們周家本沒有通敵叛國,不過是皇帝要除了我們罷了。」
「楚慶得知自己做了這棋子,自然是悔恨萬分的,可他又能如何呢?即使他跪在皇帝面前,求了一天一夜,也沒有毫作用。「
「皇帝還是殺了我全家,而我也只能姓埋名地活下去,了這天下第一名伶。」
子泠半倚靠在窗邊,目悠遠綿長,累日經年,多是慘痛。
。。。。。。
多年前的那一天。
楚慶跪在九霄大殿之上,磕了無數個頭,他一聲一聲呼喊,要為周家平反。
楚皇是第一次對楚慶發了脾氣,他怒道:」你是朕最重的兒子,你還看不出朕的用意嗎?「
十七歲的楚慶,眉眼倔強,他筆直地跪在楚皇面前,揚聲道:」如果說,兒臣的儲君之位,要踩著周家人的骨得來,那兒臣寧願不要。「
楚皇對著楚慶的口就是一腳,」混賬!「
楚慶抹了抹角的,保持著自己的跪姿,「兒臣求父皇重審周家一案!」
然而,不管楚慶怎麼求,楚皇只是冷冷吐了五個字:「周家必須死。」
說完他就走了。
楚慶跟著追了過去,「父皇!」
可不管他怎麼追,也追不上楚皇。
楚慶原本就跪了一天一夜,又了楚皇那一腳,病弱,他暈倒在大雨深夜中。
再次醒來之時,周家已經被滿門斬了。
楚慶不了這個打擊,他覺得自己沒有面,面對周家。
他不能坐上儲君之位,那上面都是周家人的鮮,他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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