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時覺得自己如做夢一般，可是對他又敬又怕，一雙眼睛上上下下打量著他，張張合合想找些話跟他說，打破這對來說有些可怕的安靜。

直到喊到第三個“大人”，他張開眼，“安靜些。”

嚇得急忙閉住口，但是眼珠子卻還是地在他上轉來轉去，世界上怎麼會有那麼好看的人？

……

而如今，天嬰與他一起，只剩了一顆空的心。抱著自己著車壁，垂眼看著地上。

容遠閉上了眼，突然，腦中出現了新的回憶。

這一次即便不需要睡覺，回憶也涌上腦海。

……

他發現了上的草種，將從燭比府救了出來，當時救比這一次，代價小了許多。

當時穿的服比這一世蟠桃宴時還要不看目，上還有一道道紅痕，他看不下去，扔了自己的大氅給遮掩。

那時候十分欣喜。

一上車就不安靜，沒有那種劫后重生的恐懼，像是本不知道若是自己不去救，在燭比哪里會遭遇什麼。

用一雙眼睛上上下下不斷地看自己。

容遠早已經習慣了各種目，那是這雙眼睛純然得他有些不適應，于是他閉上了眼。

但是居然沒多久就開始自說自話開始自我介紹起來。

“大人，謝謝你救了我，我是桃源村的一只兔子，我也不知道為什麼突然有一天我就形了，然后我就被捉上了九重天……”

“大人，我其實在三清殿上見過您，但是我站在很后面……”

“大人……”

自己喜歡安靜，于是睜開眼冷冷道：“安靜。”

……

回憶戛然而止，這是容遠第一次在沒有夢的況下想起了和的“過去”。

也許是因為相似和接近重疊的過去。

而此刻抱著自己坐在一旁，一言不發，安靜得不像這個年紀的妖。

容遠這麼淡淡看向，既然一瞬間覺得有些過于安靜。

終于，突然坐直了，撐起了腦袋，“大人……”

容遠喜歡安靜，可是此刻開口容遠卻不覺得煩躁。

天嬰:"大人……"

容遠卻仍沒有回答。

世人皆自己神君，祭司大人，又或者是神君大人。

只有從始至終都自己大人，而那一聲聲大人帶著孩子特有的氣。

聽起來纏綿婉轉，與別人都不同。

甚是好聽。

在星月湖時不愿意，現在讓多喊兩聲也無妨。

天嬰想起上一世自己多說了兩句話就被他安靜，應是覺得自己呱噪，了兩聲他不回答，也就不再做聲。

容遠見安靜下來，開口道：“你說。”

天嬰有些詫異容遠與前世不同的態度，但還是開口，“大人，我沒拿我的蟠桃。”

容遠依然閉著眼，天嬰也從他的微表中看不出他會不會覺得自己麻煩，但是天嬰心里估著他必然這麼想。

但舍不得的蟠桃，"我可以回去拿嗎？"

“可以。”

不想那麼順利，臉上終于出了喜。

這時候容遠緩緩睜開眼，悠悠道：“順便把我大氅拿了。”

聽到大氅兩個字，本是暈暈乎乎的天嬰突然心一沉。

早就將那被占了蟠桃，在泥地里拖了一遭，然后還病糊涂的潑了一碗藥的大氅忘得一干二凈。

容遠那個看到那大氅，怕是會原地炸。

“勞煩大人跑一趟實在不好意思，還是改天我自己來取吧。”隨意搪塞道。

“不勞煩。”容遠聲音就和這月一般微涼，聽似沒有什麼緒，卻一句話把天嬰給堵住了。

天嬰想起了前世。

……

前世他從燭比府救了自己，那時候自己穿得僅遮，他給了自己一件大氅掩，那時候自己滿心激，將大氅洗干凈還給他時，他居然命青風把那大氅扔了。

現在怎麼又著自己將它取回去，還要自己將它洗干凈。

想來想去，可能這件祭袍比較珍貴吧。

天嬰再三思量，還是舍不得那顆蟠桃，只能讓容遠隨著自己去了后院。

天嬰進了院子，本是將送上仙攆的兩位宮娥這床都還沒有睡熱，天嬰就回來了。

們一個個著眼睛，“怎麼這麼快？”

不會是侍候得不好，被趕回來了吧！

但一看仙攆并不是去的那一輛，雖然沒任何裝飾，但是卻怎麼都覺得比去的那輛還要講究雅致許多。

看來也不像是惹怒了大王的樣子。

甚至可能高升了。

宮娥們迎了上去，在看見天嬰后那修長拔俊過人的白男子之時，一個個張大了。

“這是誰啊？”

“是孤神殿大祭司容遠神君！”

聽到大祭司宮娥紛紛跪下。

大祭司怎麼會來這里？

對于這位仙族的神君，們這些小妖是又敬又怕，卻又忍不住多看兩眼。

畢竟他傳說很多，卻又鮮出現。

就連們都是在畫冊之上看到過的畫而已，第一次見他真。

心中都也都不慨原來仙資玉是這麼個意思，著實是讓這些努力修行才能化形的妖們好生羨慕。

也難怪妖仙們前赴后繼。

這般好看誰不心？

就是看起來冷冰冰的又自帶威儀，讓人覺得不敢，難以接近。

可是，可是，大祭司怎麼會護送天嬰回來？

難不是大王吩咐的？

這麼看來天嬰真的是高升了！

這是何等殊榮！

天嬰哪里知道這兩個妖娥心中想了那麼多幺蛾子。

進房后先是在枕頭下找到了一串鑰匙，走到柜子前，打開了柜前的鎖，然后又打開柜子，從柜子里拿出了一個帶鎖的箱子，然后又開了一個箱子。

容遠很怡然地坐在了椅子上，轉著手上的扳指。

天嬰了解他這些小作，第一、他此刻遇到了棘手的事，第二、他不耐煩，第三、他很生氣。

這時候自然是第二種。

天嬰打開了最后一個箱子后取出了一個用油紙包好的桃子，將它放進了袖口，拖著步伐朝墻角走去，準備手去拾那件都不太愿意去的服時，不敢回頭去看容遠的臉。

可以覺得到整個房間溫度在下降，并非自己的錯覺，是真真切切地在變冷。

然后那讓覺得窒息的仙力也再次席卷而來。

略帶幾分嫌棄地抱著那團臟兮兮糟糟的服，看向了坐在椅子上的容遠。

他姿勢依然怡然，但是表卻不是這麼回事。

他繼續轉著扳指。

很明顯，這時候是第三種。

很寂靜，寂靜得能聽見院子里的蟲鳴聲，一長一短，還有風吹菜葉的聲音，沙沙沙沙。

平時天嬰覺得悅耳的聲音現在都覺得是暴風雨來臨前的前奏。

容遠看到了那件不堪目的衫，眉頭漸漸蹙起。

他生來潔癖，接近他的人都知道，不會去他的逆鱗。

自己的品被糟踐到這一步，怕也是頭一遭的事。

他幽幽地看向天嬰。

冰冷的目帶著審視，語氣中帶著幾分風雨來的怒：“我脾氣并不好。”

天嬰一聽，生氣了。

抱著那團臟服走到他跟前，對著他道：“你是不是對自己有什麼誤解？你哪里看得出自己脾氣好了？”

容遠轉扳指的手突然一頓：“……”

天嬰繼續道：“你這脾氣豈止是不好，簡直就是相當糟糕。”

他一生順風順水，連饕餮都要順著他幾分，更不要說對他言聽計從的青風蘇眉，還有那些為了他前赴后繼的人。

這優越的一切鑄就了他驕傲，冷漠，沒有同理心的格。

他并不會然大怒，但是總有一百個方法讓惹怒他的人難過，前世嘗夠了。

可這一生，憑什麼還要承這些？

看著手中大氅：“我本不想要你的大氅，是你塞給我的，本沒有征求過我的同意！”

容遠冷冷看著，“所以便可肆意踐踏？”

天嬰想是聽到了什麼好笑的話，忍不住笑了一聲。

就如當初自己將一顆真心捧給了他，他何嘗不是這般的踐踏，他卻從來不曾認為這樣不對過。

果然，現在換在了他自己上，還僅僅只是一件服，他都因此怒，可見妖說得對，仙真的都是雙標虛偽且自私的。

天嬰又偏開頭冷笑了一聲：“這不就是你最擅長做的事嗎？”

容遠一雙琥珀如同風雨來的海面，暗濤洶涌。

天嬰卻假裝什麼都看不見，繼續一氣呵的道：“你認清楚自己，你自私，虛偽，冷酷……”

然后想了想，想了想，從牙里出了兩個字：“無恥。”

大祭司贊歌想必是聽慣了，聽聽批評也是有利于他的畸形心理扭正的。

天嬰一口氣說完不去看容遠的表。

說完這番話，心里舒坦了許多，是草種容，容遠不會殺了自己，而以容遠之尊，還不至于真的放下段來打自己。

他能對自己做的不過是轉而去的冷漠。

是前世最怕，也是他最擅長的懲罰。

可是今生，不得他早點滾。

一氣呵說完這些話后，把那大氅往地上狠狠一砸，然后拍了拍手，對著坐著容遠道：“好了，你可以走了。”

容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