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只雄兔
天嬰穿過疊咒的結界,出來的地方卻不是平時自己出現的那棵桃花樹下。
而是一棵只剩枝丫的枯樹,一眼去,一片黃的荒漠。
一只黑鳥撲騰著翅膀向飛來。
呱噪地喊道:“兔子!兔子!”
這黑鳥,天嬰覺得似曾相識……
再看這一片荒漠,也覺得似曾相識。
不對!
這里不是桃源村!
轉準備回結界,結界中飛出了一只通雪白的巨鳥!
容遠的雪鳶!
而在雪鳶飛出來的一刻,結界就消失了……
容遠他改變了疊咒另一段的地點!
天嬰想要趕回消失的結界,卻本無能為力。
直到一個黑翼男子從天而降,一臉莫名地看著,“小白,你怎麼在這里”
天嬰看著茫茫的大漠:“我也想知道我為什麼會在這里……”
話說不久前窮奇覺到天地之間的移,出來一探,不想天嬰居然被疊咒送到了這里。
這個疊咒是上古仙陣。
仙族敗落,能夠使這法的也就容遠一個。
看到后沖出來的雪鳶,窮奇更是確定了這點。
可是。
容遠為什麼會將送到自己這里?
如果說人界和仙界的界是無妄海,而人界和妖界的界就是這片不歸大漠。
容遠將送到這里,就是將送到自己的手上。
這著實也不像是他的風格。
他上下打量了一下天嬰,“他不會是求偶不把你給趕出來了吧?”
天嬰:“什麼?”
窮奇,“你脖子上都是那廝啃的吧。”
天嬰一聽突然滿臉通紅,以為自己把鎖骨上那些痕跡掩上。
窮奇看著捂得嚴嚴實實的襟繼續道:“你不會天真的以為你遮好了吧。”
天嬰:……
窮奇看了看略微狼狽的天嬰,嘖了一聲:“那廝堂堂仙族大祭司,號稱九重天第一男?該不會淪落到要對你這小妖霸王上弓的地步了。”
他口中慢慢輕蔑嘲諷。
天嬰想到方才的一幕,想到容遠說的:我說過,我會把我們的關系做實。
這不是準備霸王上弓又是什麼。
想到這里臉難看了幾分。
被大漠的風一吹,穿得單薄的抖了一下。
窮奇又嘖了一聲,“氣”。
突然間,雪鳶背上掉下了一件狐裘。
正是容遠的。
天嬰本不準備理會,可是想起窮奇說自己脖子上的痕跡……
此時才剛開春,大漠溫度還是極低,比起保暖,此刻這個狐裘還可以遮一遮那些尷尬的痕跡。
天嬰彎腰將地上的狐裘拾起,而在拾起狐裘的一刻,發現狐裘之下,居然還躺著一把傘。
在看到這把傘的時候,窮奇和天嬰都是一愣。
這把白留著熒的傘,不是疾空傘,又是什麼?
窮奇呲了一聲,“這廝真是舍得。”
把本命都給了。
而天嬰看到紙上覆著一張紙條,上面用瀟灑的筆記寫著:“若窮奇欺負你,用傘他。”
窮奇:……
天嬰:……
容遠,是會講笑話的,就連饕餮也常說“容卿風趣”,只是他對自己的時候冷肅居多。
所以現在這是在跟自己說笑話嗎?
他現在要對付饕餮,又把疾空傘給自己傍,他又怎麼辦?
他為什麼要將自己送到窮奇這里,為什麼不是桃源村?
看著天空中翱翔的雪鳶,一個飛躍了上去,“去桃源村!”
空中的窮奇抱著手看著,卻沒有阻攔。
雪鳶掠空而過,越過萬水千山,而到桃源村時,只看到一片荒蕪。
整個村子像被一個勺子挖走,消失在這個世界一般。
在雪鳶之上愣愣看著這奇異的景象。
而此刻窮奇也飛到了的邊,道:“阿諾法之界就是這樣,將一方天地在這世間徹底挖出,讓它徹底消失。”
天嬰突然大腦一陣共鳴,想起容遠的話:任何人都找不到桃源村。
這個任何人中,居然也包括自己!
窮奇冷哼了一聲,以他對那廝的了解,他絕對不會讓小白去桃源村見那秀才。
他必然是又要做什麼見不得人的事,不愿意去桃源村,把扔給自己,讓自己庇護。
如意算盤打得哐哐響。
天嬰氣得全發抖。
想起在冷泉旁邊時,他在自己耳邊惡魔一般的低語:我本來就是卑鄙無恥,不擇手段。
天嬰對著天空怒罵:“容遠你卑鄙!無恥!”
“容遠你虛有其表!你真是這輩子我見過的最大的惡!我就沒見過你這麼不要臉的!”
“妖魔鬼怪跟你相比都自愧不如!”
“你卑鄙無恥!”
窮奇看著雪鳶之上氣得炸的兔子。
但聲音小得可憐就罷了,罵來罵去也罵不出花樣,聽得窮奇有些覺得無趣。
道:“小白,你這麼罵他又聽不到。”
天嬰氣得裹在上的狐裘都在抖,想著這容遠的東西,恨不得下來也給撕碎了。
但是想了想又不值當,下來后冷的是自己。
氣呼呼地對窮奇道:“我怎麼罵他才能聽到?”
窮奇想了想,從懷中拿出一面鏡子。
天嬰有些詫異地轉頭看著窮奇。
窮奇繼續道:“看我干嘛?難不你以為老子掏這個出來梳妝打扮?這是傳音鏡,你知道怎麼跟他聯系嗎?”
天嬰一把奪過他手中的古鏡,每面傳音鏡都對應一個符文,只要能夠知道對方的符文,就能夠與對方聯系。
容遠的符文,天嬰自然是記得的。
用手指在鏡面上畫出與容遠對應的符文。
這個符文用了千遍萬遍,比寫自己的名字都要悉。
每次畫了符文之后,總要經歷一番漫長的等待,容遠才會在對面應答。
而絕大多數,他卻是連應答,都不應答。
天嬰已經做好了他不應答的準備,卻不想自己符文剛畫完,就先是與對方已經連接上。
但是鏡面一片空無,他沒有打開鏡像。
這是他一如既往的風格。
他可以看見別人,別人卻看不了。
天嬰厭惡了這種不平等,正準備關掉自己這邊的景象,卻聽到他道:“天嬰,別關。”
清冽的聲音中帶著幾分溫。
沒有多余的寒暄,也沒有問為什麼用窮奇的傳音鏡給他傳訊。
好像他早就算到了這一切。
天嬰一聽,更是啪一下,關掉了這邊的景象。
拿著傳音鏡的容遠,在看到天嬰面容消逝的那一刻,眼中閃過了一失落。
原來,被關閉鏡像,是這樣的覺。
曾經時不時地給自己打過來,自己事務繁忙,終是沒有那麼多時間聽那些種蘿卜,撲蝴蝶的瑣事。
所以也常常不接的傳訊,偶爾在不那麼忙時接起,但他不會打開自己這邊的鏡像。
他不習慣自己的樣子出現在別人的鏡中,即便央求道:“大人,我想看看你好不好。”
他也總會說:“別鬧。”
自己卻可以清晰地看到,看的一顰一笑,看津津有味給自己說著最近的一舉一。
他總會時不時地一笑,心道:“真傻。”
后來,將送到無妄海后,打過來的次數越來越,他即便心中思念,卻也從來不主打給。
而此刻他水鏡亮起的一刻,如他意料的一樣。
是。
真好。
他看著發怒的模樣,與他想的沒有兩樣。
即便氣紅了眼,頭頂的呆都氣得立了起來,說話也兇不了哪里去,罵來罵去也就那兩句話。
可得很。
他的天嬰,無論前世今生都那麼可。
為什麼,自己前世卻不好好地珍惜?
他近乎貪婪地看著鏡面中生氣的模樣,然而卻只是一瞬,鏡面消失。
他的心也瞬間空落落的。
幸而,還聽得見的聲音。
即便是在罵自己。
窮奇在旁邊教一些不堪耳的臟話。
容遠冷聲道:“窮奇,再教這些,我宰了你。”
一旁的窮奇像聽了什麼好笑的笑話,“宰我?你先從九重天活著出來吧,來,天嬰,跟我罵:’你這禽不如狗賊!’來來來,其他的你罵不出口,這句總可以了吧。”
天嬰對著鏡子,漲紅了臉:“你這禽不如的賊!”
狗賊兩個字覺得侮辱了狗,于是換了賊,覺得這樣更適合容遠。
一旁的窮奇恨鐵不鋼地搖了搖頭。
這是天嬰一生中對他罵過最重的話,本以為他會很生氣,卻不想,對面只是傳來一聲輕笑。
天嬰一愣,他不生氣嗎?
容遠語氣中帶著笑意,道:“嗯,我確是禽不如。”
天嬰:“嗯?”
窮奇:“你他娘的要臉不要?”我妹罵你,你與調,于是他教天嬰繼續罵道:“卑鄙下/賤!”
天嬰:“你卑鄙下流!”
容遠:“是,我下流。”
就連天嬰也聽出不對勁起來,氣得俏臉發紅,這次也不要窮奇教自己,拿著鏡子大聲道:“容遠!你怎麼可以那麼無恥?”
容遠只是對著鏡子,道:“天嬰,照顧好自己。”
天嬰:“……”
他聲道:“我還有事,下次再聊。”
說罷斷了傳音鏡的聯系。
此刻的他站在九重樓的塔頂之上,俯視著已經將生司閣麻麻包圍的各類大妖。
這些全是饕餮派來擒拿自己的高手。
桃源村消失,天嬰無可去。
只能跟著窮奇回了他的府。
與其說府,窮奇是一方妖君,所在之地稱為宮殿更為合適。
比起饕餮喜歡各靈石靈寶,窮奇更喜歡收集各類頭骨,還有各類仙妖風干的皮。
天嬰路過一道道宮門,看著墻壁上的各種頭骨,掛著的干皮之時都覺得骨悚然。
窮奇聽完天嬰的述說后,大致也捋清了前因后果。
他嗤了一聲,“嘖,就他那點兵力,現在就和饕餮撕破臉,這廝真是比我還瘋。”
天嬰坐在窮奇鋪著皮的椅子上,捧著一杯茶,那味道腥得實在無法下咽。
此刻心中也若有所思,容遠近來,真的又瘋又反常。
他心中手上的兵力如窮奇所說,本不足以與饕餮抗衡。
前世他的瘋是骨子里的狂傲,在大事上的決絕,瘋得從容自如,這一世瘋得有點毫無章法,不顧后果。
窮奇將琉璃杯中的酒一飲而盡后道:“罷了罷了,習慣了。”
天嬰:“習慣了?”
世人對容遠即便有詬病,也是說他以孤神之名行利己之事。
而容遠這麼冷靜從容的存在,是跟“瘋”沒有什麼聯系的。
窮奇為什麼會說習慣了?
天嬰默默放下了手中的茶杯,問道:“你和容遠很嗎?”
窮奇哼了一聲:“老子跟他個屁。”
天嬰總覺得窮奇說不出的古怪。
窮奇和容遠到底什麼關系?自己和他口中的小白又是什麼關系?他到底在小白那里放了什麼?而這個東西又和自己的分/有什麼關系?
這些問題,不是不想知道。
可是不清這上古兇的脾氣,而且他明顯還沒有發現自己的分/兔子。
怕打草驚蛇,給桃源村帶來災難,只能將這些疑問忍了下來。
窮奇打了個哈欠對天嬰道:“對了,你進□□期了吧。”
天嬰突然坐直了。
窮奇打了個哈欠,“別裝了,你那上的味道,把方圓三里的雄全部吸引來了。”
然后窮奇撐著對天嬰正道:“人間那廢書生老子不同意,等老子找幾個姿不錯的妖給你做面首。”
天嬰:“什麼?”
窮奇然后壞笑道:“再將這些面首的模樣都給容遠發過去,讓他看看老子眼如何。”
天嬰睜大眼睛看著窮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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