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吃屎都趕不上熱乎的。
這個時候,梁芬和明兩個兒媳婦兒是不上話的,也不敢話啊。
老莊家三個男人都不行,更不要說們這兒媳婦兒了,總歸是差了一層的。沒看這三個男同志都愁的眉皺嗎?
“媽你說這要出事兒……”
“別給我烏。”趙桂花執著的很,再看一眼大家擔心的眼神兒,嘆了一口氣說:“行吧,我答應你們,咱就年前賣這一茬兒,賣完了以后我就不去黑市兒,行不?咱們也算是各退一步。”
各退一步?
您這退在哪兒?
不過就沖這個,大家也看出是勸不住趙桂花了,莊志希幽幽嘆息,說:“媽,您可真行,是不是趕明兒您就得把家按在故宮了。”
趙桂花:“……”
死亡凝視。
莊志希:“那您答應我們,就年前一茬兒。”
趙桂花翻白眼:“這有什麼不能答應的!行,答應你們!”以后的事兒以后再說,先答應了也沒啥。
因為趙桂花格外的執拗,幾個老爺們走的時候都帶著幾分沉重,兩對兒夫妻離開,莊老蔫兒愁的頭發都滋滋冒油,他說:“你這老婆子,咋就這麼倔呢。”
趙桂花打眼兒看他一下,說:“我還能為啥,還不是為了咱們這個家?我倒是不想冒一點險留著魚吃,可是你看,這就一點腥味兒,那饞貓子就貓上門了。要是日子久了,保準被人盯上,那山上的池塘往后可就跟我們沒關系了,我們能去,別人也能去了。再說,就算不是從我們這兒的,如果是別人發現了呢?這沒道理我們遇到個好事兒,不抓住機會啊。”
就來說,還真的沒覺得去黑市兒是什麼大事兒,不過眼看家里人這麼擔心,自然得安兩句了。
“老大老三不懂,你還不懂我?我這人做事兒不是心大意的,既然要去黑市兒,我就會小心謹慎喬裝的。不管怎麼著咱們先撈一筆。”趙桂花慨:“你這干的都是力活兒,平日里也沒啥油水兒,哪里扛得住?虎頭和小燕子也缺營養的。”
莊老蔫兒一聽這話,起來,他低聲:“我曉得,我曉得你都是為了這個家,也是為了我。”
他紅了眼眶,開始抹眼淚兒,他家老太婆對他咋這麼好呢,別人家都沒這麼好的媳婦兒。他真是八輩子修來的福氣。
這一次,他說不出阻攔的話了。
趙桂花:“你曉得就好!”
趙桂花眼看莊老蔫兒不反對了,這才開屜把錢匣子拿出來。說:“咱家現在全部的家底兒是六百五,我想過了,以后他們不上工資,咱們這錢攢的也就慢了。他們一個月上來十塊錢,二十塊錢,咱們家可八個人呢,三十都吃不好,更不要說二十,往后不得我們老兩口得補孩子們了。剛才不是說了,你年紀也不小了,不能像以前那麼干熬著,得吃點好的。孩子正長著子也一樣,咱們一個月至要拿出來二十塊錢吧,要說一個月四十管著八口人的伙食費,那吃的應該差不離了。就算吃不好,咱們也得吃飽。有些有的沒的,我再尋著。我倒是不在乎穿好穿差,但是這大冷的天,棉襖不抗風了總是該添點棉花做一件兒新的,這個錢省不得,不然年紀大了,保不齊要老寒的。還有生活上一些開支,咱們往后啊,還真攢不下多了。”
莊老蔫兒:“存款有點就行。”
他是個知足的,說:“多有多的花,有的花,咱家孩子也不是那白眼狼,也不會不管咱們。”
趙桂花點頭,說:“這我曉得。”
老兩口在房間里盤點“家產”,小兩口也是一樣呢,這小兩口說的是莊志希夫妻兩個,明盤兒坐在床上,認真的點錢,莊志希正在生爐子。
他們家為了省煤球兒,白天是不挨個屋兒都生爐子的,只有爸媽的大屋生爐子,如果不上班也在那屋混。晚間回屋才自己生爐子,莊志希忙活的,明干自己的事兒:“你別看哈。”
莊志希:“……哎呦媳婦兒,這給你嘚瑟的,你信不信我敢搶?”
明:“來來來,你來,你看我客氣不。”
莊志希:“……糟糕,忘了你還是個高手。”
他已經從明的口中知道為什麼明工資高一點了,他原本就知道明工資比他高,自以為是因為接班的關系,倒是沒想到并不是,而是因為明曾經抓過小,獲得過嘉獎提過一級工資。
“哎不是媳婦兒,你抓小害怕不?”
明:“我怕什麼啊!我當然不害怕。你不知道,我多盼著再有那不長眼的冒頭兒,這樣我就能再立功了。抓小提工資的速度可比等工齡快多了。我一直等著他們送上門給我送業績呢。唉!”嘆了一口氣,說:“誰曾想還沒小兒了,他們都學了,本不往我賣票的這趟公車上跑。”
啊,錯失了再次漲工資的大好機會!
莊志希失笑:“……你可真行!”
明抬頭:“那是,我本來就很行。”
說到這里,突然一拍,不高興的說:“莊志希,你好煩人啊,你為什麼要跟我說話啊,我數錯了!”
莊志希:“噗!”
他戲謔的說:“那要不要我幫你數一數啊!”
明立刻警惕臉:“你給我一邊兒去。”
往床頭挪了挪,背對著莊志希,繼續數錢,莊志希看這個小財迷的樣子,忍不住笑的更厲害。他這媳婦兒,看著明的,但其實還真是沒有什麼心眼兒。
這但凡是有心眼兒的小媳婦兒,也做不出當著他的面兒數私房錢。
不過莊志希倒是沒想到,明之所以敢這麼干,就是咬準了這人不是自己的對手啊。其實明也不是有心今天數錢,這不是……今天回娘家了嘛!
其實明之前一直把錢放在娘家,本就沒拿回來,也不是沒有心機的小傻白甜呀。
不過因為做了“夢”,明大概也曉得婆婆是個什麼人了,婆婆人品至是好的,這就沒有什麼可擔心的了,就算莊志希不是好鳥兒,婆婆也不會算了。所以就放心很多了。
明今天回門兒就把自己這幾年攢的私房錢拿了回來,是接媽媽的班兒,一共干了兩年半左右,爸媽是不要的工資的,錢都在的自己手里,明手里一共攢了四百塊。
結婚的時候莊家給了五十塊錢的彩禮錢,媽又給添了五十塊錢的嫁妝,湊了個一百,給做私房錢了。所以明現在手里有五百塊錢呢。
整票,就是這些了,剩下的就是一些零頭兒。
一共是四十八塊錢。
明把八塊錢拿出來放在自己的小錢包里,這才將剩下的錢放進了木箱子,直接鎖上,鎖上之后還不放心,又把木箱子和床鎖在了一起,這才趿拉鞋下地,抱看著莊志希,問:“你行不行啊,著了沒?”
莊志希抬頭:“早好了,我這不是等著你嗎?”
明揚了揚下,俏生生的笑,莊志希覺得這心啊,一下子就了,他媳婦兒長得可真好看啊,他手牽住,就要往床邊走,明抻住他,努努:“你去裝一壺水啊。”
莊志希失笑:“好。”
他提著水壺來到院子里很快的接滿了,栽在爐子上這才拉著媳婦兒去“休息”。剛新婚的小夫妻,真是一宿都不停歇的,沒一會兒床就嘎吱嘎吱的響了起來……
這新婚夫妻和老夫老妻最大的不同就是,一個是時時刻刻想要膩歪在一起探索一下“人生”與“生人”的奧妙,另一種則是為了蒜皮,也能掰扯個把小時。
老莊家可不就是這樣,小夫妻在鍛煉“床”的承能力,莊志遠夫妻則是蒜皮呢。
莊志遠明天要離開家,梁芬心里難免有些難,念叨:“這早不走晚不走,偏是這個時候走,我一個人在家里多難你也不是不知道……”
再給莊志遠準備離開家的換洗服。
“你媽還要賣東西去,也不曉得到時候是不是要拉著我,你說這出事兒了可怎麼辦。咋這麼能折騰呢。”
嘆息一聲又說:“我今天去街道辦找活兒,人家理都不理我,肯定是你媽在外頭講我的小話兒了。不然人家咋能看不起我?我今天回來都上了,跟老三媳婦兒說我呢。你說我在這個家里容易麼?我吃苦耐勞,我……”
“你有完沒完啊?”莊志遠認真:“你如果有時間,就該把有限的時間投到無盡的學習中去,你看你現在怎麼變得這麼庸俗?整天就是那些蒜皮的,你別總是臆想我媽對你不好,我覺得我媽對你好的。你看看咱們院兒,哪個有我媽做人實在?你不能不知足啊。”
他一個側,繼續翻看手上的《鐵路周報》,他說:“你看看我,學無止境。”
梁芬:“……”
深深吸了一口氣,說:“你看這個有啥用,也不當吃不當喝!”
莊志遠:“人生,不能只圖吃喝,要向往更遼闊的神層次。你就是俗氣,太俗氣了!”
梁芬:“嗚嗚嗚……”
這男人,咋就不能腳踏實地呢,虛了冒套的!
難啊!
給人做媳婦兒,太難了。
“你怎麼又哭了,你看你……”
梁芬忍無可忍,說:“我上廁所!”
生怕這人要跟著,直接說:“上大的!”
飛快的出門,奔向了廁所,一進廁所,忍不住又難掩抑哭了出來,嗚嗚嗚,他怎麼就一點也不能諒呢。這日子,過的多難啊,咋就這麼不容易呢。
梁芬也不敢大聲,生怕人聽見,只能捂著,嗚嗚嚶嚶的哭,越哭越覺得自己真真兒委屈。只有在這里,才能放心哭泣,這日子,也太難了啊!
嗚嗚嗚!
男廁所,酒蒙子張三兒晃晃悠悠的來到廁所,只是剛進廁所,他就覺得一子冷氣兒,這不怪他大驚小怪啊。上一次,他就在廁所撞鬼了,回去都沒敢跟人說呢。
這一次總算是……啊不對,一陣嗚嗚嗚聲,再次傳來。
張三兒一個激靈,險些嚇昏過去,他立刻扶住墻,整個人在墻上,瑟瑟發抖,鬼……果然是有鬼!鬼又出來哭了!他都聽見了,他真的聽見了!
張三兒再次捂住了自己的,嗚!他不能出聲兒。
不過,這次他比上一次大膽,上一次他可不敢,這次倒是捂著自己慢慢往外挪,一挪到門口,嗷的一聲,撒丫子就跑,哇哇:“媽媽呀……!!!鬧鬼了!”
梁芬正哭呢,突然就聽到有人嘶吼,的哭聲一頓,趕出廁所,就看到隔壁大院兒的酒蒙子張三兒飛快的逃竄,梁芬疑:“這咋了?喊啥呢。”
納悶兒的呸了一聲,“酒蒙子喝點酒就不知道四五六了。”
也哭的差不多了,覺得自己心舒坦多了,抹抹眼淚兒,趕小跑兒往家走,瞅著這個天,沉沉的,要下雪啊!
梁芬還不知道自己給人造的神傷害,小跑兒回來,說:“虎頭爸,外面要下雪,水管子別凍了,你接點水吧。”
莊志遠:“行!”
別看大家都是統一在院子里用水,但是幾乎家家戶戶都準備了一個水缸的,他們莊家也不例外,水缸在大屋的堂屋兒,一般都囤著一缸子水。
有時候早間人多,或者是冬天太冷水管子凍了,都還有個準備。
好在凍的不能用的時候,所以大多數大家還是習慣在外面,莊志遠起接水,莊老蔫兒出來幫忙,還別說,真是要下雪,他說:“這一般下雪的時候不冷,下完了才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