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鄉下姑娘

　馮鷺希把初挽帶過去那邊了，住在隔壁胡同，距離不算遠。

　馮鷺希生了一兒一，兒子今年二十八了，是陸家長孫陸建昆，兒陸建冉二十四歲，兩個人都已經參加工作并結婚了，陸建冉在外地，陸建昆工作也忙，邊沒什麼人，對初挽就格外熱心。

　馮鷺希翻箱倒柜，找出陸建冉以前的服：“這件棉猴還是你三姐沒參加工作時穿的，后來去外地，嫌這個太了，就沒穿，我瞧著你現在穿正合適——”

　說著，比劃了比劃：“是不是大了點？”

　初挽倒是覺得不錯：“我喜歡寬松點，這個我穿著合適的。”

　馮鷺希見此，拿出來拍打拍打，在外面曬上，一時又找了一件夾克衫，兩件，一條料子，還有兩條闊，都是舊日陸建冉穿的：“你挑挑，看看哪件穿著合適。”

　初挽沒客氣，夾克衫和兩件都要了，不過闊沒要：“那個我穿著不合適，在村里干活不方便。”

　馮鷺希想想也是，就收起來了。

　馮鷺希把這些晾在外面曬著，又找出來一塊布料：“這個呢子料還不錯，你留著以后做大吧，現在外面想買布不容易。”

　初挽：“那還是算了，就那幾件舊服，我穿著就好的。”

　馮鷺希嘆了聲：“你也不小了，也該好好打扮打扮，現在這幾件你先穿著，新料子明天送來，給你訂做幾好的。”

　初挽這一，別說在城里，就是在農村，估計都屬于不太講究的。

　也怪不得家里保姆陳嫂誤以為是收破爛的。

　現在老爺子一惱，那陳嫂是別想干了，肯定得換保姆，新保姆也不知道做什麼樣，到時候估計還得從頭教。

　下這些心思，收拾好服，馮鷺希帶著初挽過去，這時候不陸建時在，就連陸建昭都回來了。

　陸建昭排行第八，只比陸建時大一歲，現在在京大文學系，他寫點豆腐塊文章，是個風云才子，畢業沒多久，便陸續出了幾本暢銷書，了知名作家，之后又嘗試著執導電影，步新的領域。他執導的第一步電影便獲得迦諾國際電影節獎，之后一發不可收拾，為九十年代炙手可熱的大牌電影作家兼導演。

　初挽后來還投資過陸建昭的電影，收可觀。

　陸建昭這個人際廣泛，好多樣，對收藏古玩也很有興趣，為了這個還特意拍過一部古玩類的電影，甚至還獲了一個獎。

　他對初挽自然是敬佩有加，對于他來說，初挽是半個師傅，同時也是財神爺，能給他投資那種，能點石金那種。

　而此時的陸建昭，還只是一個簡單的文藝青年，他涂了發膠，穿著時髦的港式皮和筆直的長，有著比一般北京小青年更洋氣的時髦。

　他見到初挽，顯然也是意外，打了招呼，不過看上去略有些不自在。

　初挽看了他一眼，便明白他的心思了。

　當年的那個婚約，說好了初挽要嫁進陸家，所以小時候初挽過來玩，陸老爺子都是耳提面命，你們要好好表現，讓初挽喜歡你們，到時候初挽就從你們中間挑。

　現在他們長大一些了，有的結婚了，有的談了對象，暫時沒談對象的，仿佛就是那個被挑的“待選婿”。

　對于陸建昭來說，他是學校的風云才子，是眾人追捧的對象，對于這種封建大家長式的指派婚約，自然是不屑的，甚至可能覺得“跌份”。

　當然了，初挽現在的打扮一子村味兒，窮酸不面，比起他的同學自然差距甚大，這些都讓他看到初挽后很不自在。

　大概就是民國那些才子看到鄉下原配發妻的心思了。

　初挽笑看著他，覺得這樣的陸建昭還有意思的，多有些故意逗他的意思：“八哥現在考上大學了，是大學生了，真了不得！”

　陸建昭一聽，便“咳”了聲，坐在沙發上，擺擺手：“也就那樣吧，其實考大學容易的。”

　初挽：“是嗎，我正想考大學呢，八哥沒事的時候多教教我可以嗎？”

　陸建昭大模大樣地仰靠在沙發上，兩手扶著沙發把手，翹著二郎：“挽挽，你以前中學基礎怎麼樣？”

　初挽：“不怎麼樣，這不是打算從頭學嘛，先學初中數學。”

　陸建昭一聽：“那可不行，數學是關鍵，文科理科都得考數學，你數學不行，那就差老遠了。”

　這邊陸建昭和初挽說著話，陸建時就不樂意了。

　他沒考上大學，現在已經工作了，陸建昭和初挽談論考大學的事，他就矮了一截。

　他馬上湊過去：“挽挽，你想考大學，這個簡單，回頭我幫你問問，我們單位有一個就是研究生，京大的研究生，回頭讓他輔導你不就了！”

　陸建昭驚訝地挑眉，他有些意外陸建時對初挽的熱。

　初挽長得眉眼還行，底子好，但有些太瘦了，頭發發黃，當然主要是打扮，穿著老土的藍布棉襖，在這真皮沙發上一坐，多有些跌份。

　所以陸建昭見了陸建時的殷勤，笑而不語，也就隨他去了，當下找了個理由，趕先起了。

　初挽自然看出來陸建昭的意思，那種含蓄的似笑非笑，說白了就是不太看得起。

　這讓覺很新奇。

　上輩子也在陸家遭過一些冷待，不過很快就過去了，會并不深，后來走到的那個高度，陸家大部分人并不敢小看。

　所以重新回來，看到那個昔日對自己敬佩得五投地的陸建昭對著自己擺譜，竟然覺得好玩的，這讓重新回過頭來，以更高的高度來審視和反思自己的人生。

　開始回想自己為什麼選了陸建時，是不是因為在那個時候，只有陸建時對自己殷勤熱，他的堂兄弟本對自己不屑一顧？

　為什麼不屑一顧，因為自己此時并不夠出彩的皮囊，還是因為自己沒有時髦的服？

　初挽笑了笑。

　想來人涼薄，本是世間常態，即便將來俾睨文藝界的不羈才子，在青年時，也并不能免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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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傍晚時候，也差不多到了約定和陸建時出去看文藝演出的時候了。

　馮鷺希把已經曬過的棉猴和拿過來，初挽便換了換服，下面是一件料子，上面是和棉猴。

　換上后，馮鷺希看著很高興：“瞧著比之前順眼多了，其實挽挽這眉眼長得很好，皮也白，就是太瘦了，回頭多吃點，好好養點，再打扮打扮，比城里姑娘好看！”

　初挽也覺得這樣還不錯，至看著利索清爽了。

　打扮好了，就要過去老爺子那里。

　誰知道走在胡同里，迎面就見前面停下一輛吉普車，看著眼。

　車門打開，下來一個人，姿格外拔，是陸守儼。

　初挽看到陸守儼，倒是高興，老遠便喊道：“七叔！”

　陸守儼看到，打量了好幾眼，才道：“挽挽，你一下子變模樣了。”

　初挽走到他眼跟前，笑著說：“是不是覺得我變好看了？人靠裝佛靠金裝嘛！”

　陸守儼眸掃過，淡聲道：“你穿著有點大。”

　初挽：“這是三姐姐的，我穿著是有一點大，不過我覺得明年就正好了吧！”

　陸守儼微頷首，沒再說話。

　初挽覺得他神有些疏淡，乍看到他后的親近便散去了。

　其實這親近也是因了陸建昭的對比才有的，畢竟他給自己零花錢了。

　當下也就直接說正經的：“七叔，我昨天無意中得到一塊玉，我覺得適合你的，送給你了。”

　說完，就拿出那塊三雙獾的玉掛件來：“這個雖然不是什麼老，但其實玉質還可以！”

　陸守儼垂眸看過去，卻見白凈的手掌心里放著一塊玉件，那是半邊黑半邊白的玉，用了巧，雕了黑白雙獾，兩只獾首尾相銜。

　他抬起眼，向：“挽挽怎麼突然要送我這個？”

　初挽笑道：“七叔，你上次給我十塊錢，我還你錢，你又不會要，我這個是恰好多出來的，不花錢的。”

　陸守儼默了下，才道：“挽挽，就十塊錢，你這麼見外？”

　初挽把那塊玉往陸守儼手中塞：“七叔你收下吧，你是不是快結婚了？這個雙獾是雙歡，百年好合的寓意，你留著，回頭可以送給未來七嬸了！”

　說這話，突然一頓。

　他結婚的話，還是會娶孫雪椰吧，就那個和陸建時一起害了九龍玉杯的孫雪椰。

　自己心挑選的玉掛件送給？

　初挽心里說不出的滋味。

　陸守儼沒察覺的異樣，當下也就收下了：“好，這次我收了，但以后你不用給我這個。就幾塊零花錢而已，我竟然還收小輩的東西，這傳出去不像話，老爺子知道了，又得教訓我了。”

　初挽回過神，問道：“聽說因為我的事，讓七叔挨了不訓？”

　陸守儼無奈地看一眼：“是。”

　初挽笑了：“誰讓你和老爺子提的，你不提，他不就不知道了！”

　陸守儼淡聲道：“等他以后知道了，遭殃的還是我。”

　初挽越發笑起來，這麼笑著間，到底惦記著那孫雪椰，便試探著道：“七叔，你打算什麼時候結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