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長逸拉著穆冰瑩找到一個安全的位置, 將護在后,聽著現場的爭論。
兩撥人,一撥是以菜站王站長為首,一撥是以韓副司令的媳婦, 呂司藥為首, 兩人邊都圍著好些人,指著對方反駁。
“會發生這樣的事, 本原因就是在陸橫上, 一個大男人,被人看不起, 還扭頭就走, 他就是算準了南燕會去追他。”
一方提出,另一方立馬道:
“那都被人看不起了,還不走留著干什麼?陸橫一看就是自尊心比較強的人,南燕要是早一點把餅子給他, 就不會發生這樣的事了!”
呂司藥向著南燕,王站長向著陸橫。
高翠蘭開口了,“就是說啊,平時什麼樣,南燕心里該有數的, 大雪天哈什麼餅子,哈出來的都是冷氣, 哪能把餅子吹了。”
穆冰瑩萬萬沒想到, 高翠蘭居然是王站長陣營的人,居然向著陸橫, 一張就在南燕上“蛋里挑骨頭”。
王站長陣營的人附和高翠蘭:“我早說了, 陸橫不是真的懶, 就像是他想的那樣,他覺得南燕是故意搶著干活,讓人道德綁架他,勸他必須娶了南燕,其實這件事確實就看出來了,哈什麼餅啊,看似做好事,想著陸橫,其實就是把他晾在那里,讓他難堪,才會發生這樣的事。”
“你盡胡扯!”
穆冰瑩看向反駁的人,原來是高政委的媳婦,桂花嬸子,站到了呂司藥后面,與自己的小姑子為了敵對!
“陸橫就是一個自私自利的人,打從下菜窖開始,自己不干活,還怪在人南燕上,再到不信任南燕能分到好地方,他是不信嗎?他心里清楚得很,是故意不想干活,才不想去承認,明眼人都能看得出來,就是有你們這樣幫著男人找借口,才讓大院里很多男人越來越不像話!”
“對,那前友也是,他覺得事后說了不必當真,就沒想過,當著人面那麼問南燕了,南燕答應了,他再反悔,以后誰還會要南燕,這男人真沒品!”
“還不止呢,你看這里。”一個姑娘舉著雜志:“南燕說自己剛才吃了大隊長給的餅子了,陸橫居然問,真的?他怎麼還好意思問?!問了就算了,南燕說真的,他就把餅子都給吃了,一口都沒給南燕留,哎,我問你們,陸橫才剛走,南燕就追上去了,哪有時間去吃大隊長的餅子,陸橫能不清楚?他就是自私自利!”
一人反駁完,又一個人接上:“沒錯,我也是看到這里,氣直往腦門沖,那可是救命餅子啊,一口都沒給南燕留!”
看著義憤填膺的姑娘,穆冰瑩笑了,這位是馨小團伙里的朋友,之前在正日子當天,在文工團出聲諷刺的徐婕。
“太自私了,從其他知青們的態度,就能看出來陸橫是什麼人,居然還有人為他講話!”
呂司藥陣營提出的觀點,對方暫時找不著反駁的話,略占上風。
很快,王站長陣營又走出來一個人,是時香薇。
“我覺得沒必要這麼絕對,陸橫要真是一無是,南燕怎麼可能會對他一片癡心,在上雪山之前,陸橫對南燕是很討厭的心態,然而就算是討厭,他也做到了第一個去接菜,讓南燕先站到屋里,第二天主把自己的熱水袋給南燕,還在雪崩的時候主護著南燕傷,他真的是一個很好的人!”
看著時香薇的表,眼神對陸橫的癡迷維護,說到最后甚至開始淚閃閃。
即便是自己筆下的人,穆冰瑩也不由自主起了一的皮疙瘩,下意識抬手了胳膊。
玥的媽,沈梅突然出現:“對啊!我也是這麼覺得,陸橫要是真自私,怎麼會護著南燕傷,事后也沒指責,反倒安,最重要的你們別忘了,陸橫沒有踩著南燕的肩膀上去,是讓南燕踩著他的肩膀上去,這是自私人會做的事?”
王站長看到自己陣營的人找到了新觀點,連忙道:“對對,有時候不要對討厭你的人要求太高,很有可能平時南燕真的什麼都搶著做,就像是陸橫才剛有反應,南燕就跳到菜窖里去了,我覺得既然要搶著做,就做到最好,拿那個菜窖來說,都蓋上木板了,多放塊大石頭著,不就不會出現板子被雪刮飛的事了?”
呂司藥陣營的人,被這些話氣得眼睛都紅了,站到放菜的桌子上,指著他們鼻子罵:
“你先搞搞清楚,陸橫因為人品不好,沒人愿意給他餅子,他是腆著臉等著南燕的餅子,南燕好心給他吹點,是他自私病就又犯了,轉頭就走,注意重點!是他先走了,才害得南燕險境!”
“他救人傷是他理虧!怎麼好意思把這事當他的優點,為他開!”
“沒錯!他要是不走,人家南燕本不會傷!正和大隊長他們一起好好吃著餅子呢!”
“你們都和陸橫一樣自私自利,有什麼錯都積極怪在別人上,就喜歡推卸責任,才會幫他說話!”
……
顧長逸拉著穆冰瑩連連后退,呂司藥那邊的人氣勢太強,覺已經全都被惹怒了,要把王站長的人全都生吞了。
“這些人,我都不認識他們了。”顧長逸與穆冰瑩臉上掛著一樣的笑容,“玥媽向著陸橫我不意外,確實是那樣的人,什麼都是別人的錯,王站長是男人,也不算意外,高翠蘭居然也向著陸橫,我真是沒想到。”
穆冰瑩臉頰都笑疼了,看到他們不顧形象的樣子,明白他們都是認真看了《南燕》,發自心喜歡,才會這麼激。
覺得這些人也真的很厲害。
這個以覺醒為立意出發的作者,剛才聽到他們的論點,都跟著微微搖了,一會覺得說的很有道理,一會又覺得他說的也不是一點道理都沒有。
想到這里,穆冰瑩臉頰又疼了,本止不住想笑的沖。
突然,高翠蘭發現了,急忙沖著招手,“小穆,小穆快來!”
“哈哈哈哈哈——”王站長大笑出聲,覺得來了一個大幫手,興跟對手們說:“小穆一說話,那都是有理有據,大家一向是很服氣的,你們先別吵了,讓小穆先說幾句。”
自打馨下鄉之后,就更覺得穆冰瑩不順眼的沈梅,看到穆冰瑩,眼里居然出現了星星般的亮,甚至還沒思考,就朝著穆冰瑩用力招手。
知道穆冰瑩和高翠蘭王站長關系好,肯定會向著這兩人,更明白穆冰瑩口才有多好,們這個陣營要是有了穆冰瑩加,那就是如虎添翼!
就像是兩軍戰,彼此都是赤手空拳,頂多扛幾把□□在打,們這邊突然多了一門大炮,一旦開炮,對方就一點還手之力都沒了!
時香薇臉上洋溢著熱的笑容,一樣是高興自己這邊能添一名大將!
“小穆!”
呂司藥著高翠蘭上前,想要提前拉攏名將,“小穆,我知道你最清醒,跟那些人都不一樣,肯定不會向著自私自利的人,哦?”
“小穆肯定不會。”桂花嬸子拉住往前的小姑子,幫助呂司藥爭取穆冰瑩,“我們家老高經常說,小穆這孩子,思想覺悟特別高,在整個大院的年輕人里那是出類拔萃,小穆,我知道你肯定不會向著陸橫那種人。”
“你怎麼還說導的話。”王站長上來,“小穆有自己的想法,你讓人家自己說!”
“你管呢,你什麼!”
“是你先,我才的。”
“你再,我就告你非禮。”
“你無賴啊!我哪里敢非禮你,我不要命了麼我!”
兩撥陣營的人都往穆冰瑩前面趕,不管是平時看得慣,還是看不慣的人,此時都揚起最和善親切的笑容,想要拉攏。
從今天這幅場面上,足以可以看出,全大院里的人,哪怕是再討厭穆冰瑩,心里也非常肯定的口才能力。
“退回去!”
顧長逸擋在穆冰瑩前面,冷著臉道:“我媳婦之前剛做完手,你們要是把出個好歹,賠得起麼?”
話說的不客氣,但還沒等人反應,王站長就張開手臂趕著人往后走,“就是,人小穆還在恢復期呢,說話就說話,非要往前人家干什麼呢。”
近兩三個月,排隊排慣了,聽了這話,兩個陣營的人很快調整好了隊伍,給穆冰瑩讓出了足夠的空間。
穆冰瑩看著一個個眼看著自己的人,其實也有一點懵。
剛才正看著高興呢,突然自己就被拉進風波里了。
面對著兩撥熱的人,還得想出兩邊都不得罪的話。
眾人又眼等了一會。
穆冰瑩終于開口了。
“文章我也看了,我一直在想的是,后續會發生什麼事,南燕會不會被熊追上,熊又會不會返回傷害陸橫。”
現場的嘈雜聲戛然而止。
眾人都沒想到穆冰瑩會這麼說,全愣住了。
就,好像也沒說錯?
他們討論了半天,都在討論為什麼會發生這樣的事,到底是怪南燕,還是怪陸橫。
愣是沒人談起過,后續劇會怎麼樣。
“要是南燕死了,我非得提著菜刀去珠揚報社找那個玫瑰!”
人群里突然出現一道咬牙切齒的聲。
穆冰瑩后脖頸一涼,下意識往后退了兩步。
“要是陸橫死了,我每天往珠揚日報寄一盆狗,都寄給那玫瑰!”
“陸橫怎麼會死,南燕被熊追,你們不擔心,他好好躲在雪里,口還被南燕圍上了,放了鐵鍬等人來救!”
“就是,明顯是南燕更危險,就算不死,被熊拍上一掌,也得吐重傷!”
“南燕可以爬樹啊,爬上樹熊就沒辦法了,就安全了,陸橫不一樣……”
“你是智障吧,見識太淺薄了,熊會爬樹,哪怕那只熊正好不會爬樹,它可以搖樹,咬樹,南燕的餅子都讓陸橫給吃了,能堅持多久?”
“萬一南燕把鐵鍬的不穩,鐵鍬倒在地上被雪埋了,大隊長和其他知青發現不了,陸橫就要凍死在里了!”
“啊……那怎麼辦啊!”
“死了活該!誰讓他自私自利!”
“你說誰活該?你也太過分了!”
提到后續,兩撥人居然又能將后續話題扯到各自陣營里爭吵,穆冰瑩由衷敬佩。
趁著沒人注意,不敢再多待下去,沖顧長逸揮了揮手,兩人迅速離開現場。
等一路回到了家里,才徹底松了口氣。
“天哪。”穆冰瑩第一次忍不住喊天了,“我知道會討論得激烈,真沒想到會發展這種廝殺的場面,就差打起來了。”
顧長逸笑得很高興,“我看距離打起來也不遠了,真是不看不知道,一看嚇一跳,我一直覺得大院里的人思想覺悟算高的,居然能有這麼多人幫著陸橫說話,媳婦,你這篇文章要起大作用了。”
穆冰瑩倒了杯水喝,想到那個場面就直搖頭,正想說話,電話響了,“我去接,估計是郝老師。”
一接電話,果然是郝從云,他的聲音比當時文章過了還要激興。
“冰瑩,《南燕 》這篇文章太火了,今天早晨到現在,全市報紙銷售一空,雜志銷量翻了近百倍!報社門口已經被人堵起來了,全是擔心南燕和陸橫安全的讀者,場面是你想象不到的多,出了好幾隊公安維持秩序,總編說,估計明天早上寫給玫瑰的信能塞滿我們整個報社大樓!”
郝從云一接起電話就噼里啪啦激說了一大堆,穆冰瑩一丁點都不覺得煩,甚至想坐在這里,聽他說上個三天三夜。
“我在軍區大院已經到你說的十分之一氛圍了,這十分之一已經讓我大開眼界,支持南燕與陸橫的人居然人數一樣多,吵得是熱火朝天,我剛才正擔心他們會打起來。”
電話里傳來郝從云的笑聲,“我們總編也與你一樣,他說了,《南燕》這篇文章,是當今社會的一面鏡子,會讓很多很多的人現出原形,他讓我轉告你,請一定要堅持初心,不要大眾影響,更改接下來的劇。”
穆冰瑩笑道:“那不會,只是有些驚訝。”
“對了,再告訴你兩個好消息。”郝從云聲音里盡是暢然,“總編約你親自簽署特約合同,要和你重新談千字稿費,另外珠揚有出版社,那邊的社長也托我向你發出邀請,他們想要拿到《南燕》的中文簡繁出版權,在你文章完結之前,出書對外銷售,出版費與稿酬詳細況,需要與你見面詳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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