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真實況是，把那些不能撕破臉的氣，學了那些人的方式，全轉散到遇見的每一個上，讓自己變得更不好了。

　顧長逸打斷的沉思，“來島上這幾天生的氣，跟你以前生的氣一樣麼？”

　李如下意識搖頭，搖完自己都愣了。

　哪里不一樣？

　大約就是，這兩天，誰都知道在生氣。

　在首都，沒誰能看出來究竟生沒生氣。

　“島上這兩天，得舒不舒服？”

　顧長逸剛說完，就被穆冰瑩推了一把，他輕咳一聲，“我的意思是，你想尖就尖，想罵人就罵人，就算是被狗追著害怕了狼狽了，這些緒你當場就發泄出來了，沒有增加你的邪氣，沒有讓你變得更低沉抑郁，面目全非，起碼是個正常人反應，應該很舒服暢快才對。”

　李如又愣了，越來越覺得顧長逸說得對。

　這幾天確實沒有那種自己一個人吃不下飯，睡不著覺沉沉的覺。

　只是有些心驚膽戰，吃飯都是吃得很快，睡覺也是能多睡一會就多睡一會，深怕突然又冒出來一只狗嚇。

　還有就是，日子不覺得像以前那麼長了，也不覺得難熬了。

　來了兩三天，覺跟第一天才剛上島似的。

　顧長逸拍了拍穆冰瑩的肩膀，“能讓你這麼快反應過來，發現自己不正常，都是因為你遇上了我媳婦，換個人知道你是李家兒，還是不敢像那樣直接跟你剛，懟得你說不出話來，這樣下去，還是那句話，你就了心思歪到邊疆去的丑婆娘。”

　經這麼一說，換了一個角度，李如再看穆冰瑩，發現居然真的有了歉疚和謝意，甚至還有些好了。

　“你再說下去，還得謝你是嗎？”高毅反應得很快，除了自反應快，也是因為與顧長逸配合工作過幾年，有了默契，心里知道他說得對，但是兩人關系不用任何一方恩戴德去道謝。

　高毅錘了錘顧長逸的肩頭，“我們先回去再緩緩。”

　李如轉跟著高毅走。

　走出去一截了，李如突然頓住腳步，回頭又走到穆冰瑩面前，眼神稍微有些復雜，“那個，對不起，第一天上島我確實有點無禮，我現在也不知道當時有沒有惡意，應該是有的，抱歉。”

　“更像是找茬。”穆冰瑩表不淡但也不熱。

　李如點了點頭，思緒好像已經飄到了島外，被高毅扶著，一瘸一拐走了。

　“吃飯。”

　顧長逸轉往食堂走，與平時的步數不一樣，刻意放緩等著穆冰瑩。

　“真厲害，真棒。”被保護得到結果了，穆冰瑩不吝嗇夸他，雙手舉起大拇指，笑著遞到他面前，小聲道：“謝謝老公。”

　顧長逸得意揚起下，“小意思。”

　“說你胖，你還上了。”穆冰瑩笑瞪著他，“你的皮子比我厲害多了，我設計人，都沒你細心觀察的這麼徹，你那麼一說，李如和高師長一直在不自覺點頭，臉全變了，就好像是，突然一覺睡醒，發現時間過去了二十年那種覺。”

　“形容得很準。”顧長逸指著碼頭，“船到了，吃完飯早去早回。”

　看他眼里裝滿了不放心，穆冰瑩真怕他搞特殊，給自己安排一個人跟著，“你要早點習慣，以后我自己要經常出去，不能每次都不放心吧。”

　“我肯定每次都不放心。”

　穆冰瑩看他一眼，邊噙著笑，兩人一起走進餐廳。

　吃了早飯，穆冰瑩去樓上拿包，將稿子裝在包里，拿上存折，帶上錢票，鑰匙出了門。

　去碼頭的路上，顧長逸執意要送，一路念叨著：

　“不要去家里了，我們不在了，我爸估計都不回來吃中飯。”

　“出版社那里只拿錢，別和他們談合同，談新版權，請郝老師多上點心就夠了。”

　“你別跑去穆溪村了啊，等我放假，我們一起回去，突然回去，到公社沒拖拉機，你得走上很久。”

　“我是去稿子，買材料，又不是去探親。”

　提到軍區大院還能理解，提到回穆溪村，穆冰瑩無語了，直接登上船，沖他揮了揮手，“你趕回去忙吧，不然人家看到我只是進城你一趟，你像是送我去戰場似的，有損你的形象，會笑話你的。”

　“形象有個屁用，連我媳婦的一頭發兒都比不上。”顧長逸站在碼頭，看著船開走，“天黑之前就回來啊，晚了會熄燈的。”

　穆冰瑩哭笑不得，沖他擺了擺手，轉進了船艙。

　這條船跟當初第一次來玫瑰島的船不一樣，這就是普通的貨船，船外漆已經開始鐵銹卷邊了，味道也不好聞。

　好在不暈船，風浪再大都不暈，安全到了市里碼頭。

　雖然顧長逸囑咐不要去大院家里，但碼頭離大院比離市區近，又快到了中午，還是先坐公車到了軍區大院。

　進了大院，穆冰瑩拿了一條淺藍巾蒙在頭上，一路盡量避免與人對視。

　還沒忘記，《南燕》在外面有多火，最新一期的新劇又吊人胃口，大院里肯定會有人議論，現在又都知道了是玫瑰，被攔下了肯定一個小時走不了。

　因為這點，原本是不打算來大院，但是又想到公公剛熱熱鬧鬧住了半年，突然又冷清下來，都進城了，還是要來看看。

　穆冰瑩抬起手腕看手表，時間在十點半，這時候人應該都聚集在菜站，所以路上人不多，順利進了里院。

　還以為要在家里等半個小時，才能等到公公和小胡回來，沒想到家里有人。

　一個年輕男人穿著軍裝仰躺在客廳沙發，公公坐在中間單人沙發，正沉著臉訓斥他。

　這人一個側臉就驚艷住了穆冰瑩。

　第一覺就是，給一只畫筆，都畫不出來這樣好看的人。

　哪怕是工筆重彩人畫大師，都不一定能畫出這樣的臉。

　簡直就是集合了公公和婆婆的所有優點，再將這些優點致一百倍。

　哪怕這麼夸張形容了，都覺得夠不上他的好看，夠不上第一眼的驚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