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來到食堂,還沒坐下,蘇琳與陸橫的兩個舍友走過來。
蘇琳道:“陸橫,說好的去俄國館子,不去了?”
陸橫看著南燕,“去吃俄國館嗎?”
南燕擰眉,知道俄國館,一頓消費要好幾塊錢,夠在村里用一個月。
陸橫舍友張口:“陸橫,剛領了工資,不請我們吃頓炸豬排?”
南燕無法搖頭,他們剛給讓出了宿舍。
幾人一起來到俄國館。
陸橫點了炸豬排飯,紅菜湯,便合上菜單。
蘇琳立馬道:“陸橫,你上次請客沒這麼小氣呀,我喜歡的油烤魚和冰淇淋都沒點。”
陸橫其中一個室友道:“還有我的悶罐牛,黃油面包。”
陸橫看向南燕,南燕微怔,盯著陸橫看,覺心臟在逐漸收。
蘇琳忽然笑了一聲,對服務員道:“加一份油烤魚,一份冰淇淋,還有悶罐牛和黃油面包,我來買單。”
陸橫掏了錢,“不用,該我請。”
南燕看向明著打量的陸橫舍友,還有眼角眉梢著不屑的蘇琳。
南燕的面談不上好看,眼神卻極其坦然,這反倒讓桌子上的人怔了怔,不再盯著瞧。
南燕父母分配去了鄉下,很早就和獨自生活,下鄉之前沒吃過俄國館,只聽過菜名,這是頭一次見到菜。
與南燕的懵懂不同,蘇琳對這些菜很是悉,知道盛一碗紅菜湯,要再放一勺酸油,知道可以用面包片沾著湯吃。
南燕眼里不自覺浮現意外的神,不知道高級餐館里的高級面包,也像是像他們平常一樣拿餅蘸湯吃。
蘇琳突然笑了,舍友們也跟著笑。
笑聲是一樣的“古怪”。
南燕角緩緩抿,被窘迫填滿。
面前的炸豬排,不知道是該直接夾起來吃,還是要淋上什麼醬料,如果錯了一步,他們的笑聲是不是會更古怪,更大聲。
陸橫只是催促吃飯。
南燕一直沒有勺子,直到陸橫又催了,拿起筷子將切好的炸豬排,全都夾到陸橫盤子里,才把底下的白米飯就著油湯吃了。
期間陸橫舍友詢問怎麼不吃菜。
南燕沒有回答,只是埋頭吃著白米飯。
陸橫舍友與蘇琳又笑了,笑聲如南燕所料,更古怪,更大聲。
陸橫夾了一塊油烤魚放到盤子里。
南燕抬眼看了看,將米飯吃干凈,吃得一粒不剩,唯獨剩下他夾的那一塊魚。
陸橫不高興了,晚上沒留在宿舍睡,去了隔壁。
南燕一夜無眠。
第二天晚上,陸橫舍友邀請他們去職工俱樂部。
陸橫開口讓南燕去,南燕坐在床上,盯著陸橫看。
用昨天在俄國館的眼神看他。
陸橫面平靜,嚨上下滾,再次開口讓去玩,“去了能讓你放松心。”
南燕繼續盯著他看了一會兒,角揚起一道淺淺的弧度,起去了。
陸橫穿著的確良白襯衫和西,他的舍友們也差不多是這樣的打扮。
陸橫舍友問:“你不換條子嗎?”
南燕看向陸橫:“用得著換?”
陸橫避開南燕的視線,沒說換,也沒說不換,先走出門外。
去的地方,正是鴻飛紉機廠的職工俱樂部。
南燕穿著洗得泛白的紫碎花襯衫,黑布鞋,比起很多職工特意換上的連,很不起眼。
在穿著一細格子的確良連的蘇琳面前,更不起眼。
蘇琳引人注目的不僅是外形,還有家世帶來的聚焦點。
蘇琳還能歌善舞,很多男職工搶著跟跳,卻走到陸橫面前打招呼。
陸橫看著南燕,“進去玩。”
南燕表平靜,“我會不會跳,你不知道?”
陸橫不問了,拒絕了蘇琳的順勢邀約,與南燕一起坐在邊緣高腳桌。
“陸橫,剛學會跳舞,不練練?”
“多人想讓蘇琳教,你卻拒絕。”
“陸橫,要抓機會,懂得選擇。”
陸橫一直不為所,陪南燕一起坐在一邊。
期間,陸橫看了南燕幾次。
但從始至終,南燕沒有開口讓他去玩。
結束后,陸橫走在前面,步子邁得很大。
南燕走在后面,沒有去追著他的腳步,觀賞著夜晚的城市道路。
陸橫從圍墻上看到沒追上的影子,眉頭皺。
南燕變了,不再是善解人意的南燕,變了不懂事的南燕。
如果沒變,看到如今的差距,早該說不拖累他,主提分手。
那樣,他會盡其所能給南燕補償,說不定會給再弄一個大學推薦名額。
陸橫停下腳步,煩躁從口袋里拿出煙點上。
南燕不主說,他不能干等。
等南燕走到跟前,陸橫轉道:“因為你的家庭分,我不了黨。”
南燕輕笑,“你為什麼會有機會黨?”
陸橫夾著煙的手頓住,移開眼神。
他是欠南燕,但來了麟州,才明白讓他來是最正確的選擇。
否則一個人,哪能像他一樣這麼快就能得到進大廠的機會,掙下這麼多錢。
樹葉蕭瑟的颯颯聲,在兩人之間搖。
南燕直視陸橫:“有這樣的結果我不意外,你想離婚,就回郡江離。”
陸橫心臟突然猛了一下,他皺了皺眉,認為是欣喜激所致,“我的戶口在麟州。”
南燕平靜道:“我在郡江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