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瑩， 哎呀，肚子都這麼大了，來來來，我來扶你。”

　“你可拉倒吧， 別再給扶摔了。”

　董桂紅把村支書推過去， 扶著車門，“等長逸來抱下來。”

　穆冰瑩看著圍在一起的村民， 忍不住出笑容， “三大伯，你怎麼看著這麼高興。”

　“我高興， 我當然高興啊！”村支書到車門前， “縣里特地發表彰到公社，表彰我們穆溪村重視教育，咱村初中三十六名中學生，績都很好， 徐老師說，過兩年讀完高中，這些孩子都能去參加高考，冰瑩啊，咱村真要名副其實的文化村了！”

　“什麼文化村， 一半孩子都不是咱們村的，你也好意思都算在咱村頭上。”董桂紅往后退了一步， 讓婿抱兒下車。

　“那怎麼不能算咱們村的， 要不是我們村有了中學，要不是冰瑩出了那個營養粥， 那些孩子能來咱們村上學， 能過兩年就有考大學的機會？”村支書頂著一張笑臉道：“從咱們村初中出去的學生， 就得算在我們村頭上，縣里都特地表彰我們村了，你還不承認。”

　車子太高，穆冰瑩肚子大，看不到腳，怕腳沒踩穩踏板下去，被顧長逸抱下車。

　站穩之后，顧長逸也沒松手，讓緩了一會，才放手。

　穆冰瑩看著自己家里剛蓋好的兩層水泥小樓房高院子，笑道：“這是照著島上房子蓋的？”

　“是的，都是你爸記下來的。”董桂紅看著樓房，臉上出滿足的笑容，“我們整個公社都沒有一家樓房，干脆就照著你們那房子蓋了，這樣住著，還能覺跟你住在同一棟房子里。”

　“那你是想多了。”穆德厚突然吱聲，“瑩瑩那房子布置的，市里都沒有房子能比得了，這個就是小款，里面也只刷了大白膩子。”

　“可以了，夠可以的了。”村里多了一棟小樓房，村支書走出去也覺得臉上有得很，不過這些對他來講都是俗了，現在他滿腦子都是看著這些學生考上大學，最好再申請在村里建設一個高中部，把穆溪村變真正的文化村。

　“這樣房子還比不了，冰瑩在島上房子得好看什麼樣啊。”

　“沒聽娟子說嗎，神仙房子都比不了的房子。”

　“你就娟子扯，又沒看過神仙住的房子，冰瑩，這次又帶什麼回來了？”

　村里人就喜歡看穆冰瑩開車回來，看車子后備箱里都裝著什麼，每一樣都能讓他們開大眼界。

　“都是些吃的用的。”

　穆冰瑩沒去幫忙，扶著腰往院子里走。

　家里房子不是完全推倒重建了，的房間和壯壯蓋的那間磚房保留著，鍋房和原來的堂屋三間茅草土坯房，都被推了，堂屋位置拔高而起兩層樓房。

　壯壯的磚房支了灶，灶也不是以前的土坯灶了，用的磚頭，抹上了水泥，灶臺上還上了白瓷磚，看著干凈整潔不說，還特別好清理，抹布一，就能干凈油污。

　二層小樓房跟島上房子的格局一樣，只不過島上房子一樓不能住人，村里一樓住著會比二樓舒適很多，尤其珠市一大半時間都是高溫天氣，一樓樓頂不被太照曬，會很涼。

　原來的鍋房拆了，現在的院子看著特別空曠，穆冰瑩站在老井臺邊，看著被修繕過的房間，仿佛又看到了十幾歲的自己，打開后門，沖上山去看書，早上再拎著籃子，假裝早起上山挖冬筍摘野菜采蘑菇回來，路上遇到人，還會被夸幾句勤快。

　顧長逸拎著東西進院子，看到媳婦房間，角微微掀起，“這間房間還保留著。”

　“保留著，必須保留著。”村支書主幫忙拎著東西走進來，“冰瑩住過的房間，以后說不定會有很多人來參觀，當時文工團那些人下來，第一時間就來到這里看玫瑰住的地方，我特地讓你爸媽保留著，不允許拆。”

　“你讓的！你真會給自己臉上金！”董桂紅就差沖村支書吐口水了，“明明是我舍不得，你才想起來要保留，又把功勞往自己上攬。”

　村支書一點都覺得臉紅，理直氣壯道：“我又不是白攬功勞，反正以后我活著，就沒人能這間房子。”

　董桂紅撇， “你功勞大，你這麼能，當初我也沒見你提議多分一塊宅基地給我，讓我另外蓋房子，保留這些老房子。”

　“那不是那會知道咱們村要有全公社第一棟民住樓房了，興得什麼都忘了，我要不那麼激，肯定能想起來另外選地給你蓋樓，保留玫瑰住過的所有老房子。”

　村支書一臉可惜，“這些都是咱們文化村的文化瑰寶呢。”

　“嘁！”董桂紅轉頭看著兒：“這間房間還能住，里面我們房間隔壁，也特地給你布置了一間屋子出來。”

　一回來就聽到悉的斗，穆冰瑩笑著往里面走，“嫂子住樓下還是住樓上？”

　“住樓下，坐月子爬上爬下多不方便。”董桂紅跟著兒往里走，“你嫂子也念叨要去島上看你，反正就天想去島上，按月份生了，去公社醫院路上還在喊著怎麼這麼快生，還想著去島上跟你一起坐月子。”

　“瑩瑩，我都等你半天了，眼睛都直了，你怎麼還不進來。”

　穆冰瑩才剛走進堂屋，就聽到左邊屋子嫂子在，轉頭看著顧長逸拎著東西走進來，“媽，把這袋子東西都拎著，還有這個大布包，這個包裹，都是給嫂子和晶晶的東西。 ”

　顧長逸把東西都遞給丈母娘，知道他不能進嫂子正坐月子的房間，坐在堂屋跟老丈人聊起來。

　穆冰瑩推開房門走進房間，房間墻都刷了白墻，安了電棒，看著明亮整潔，大柜和床還是哥嫂結婚時置辦的家，當初都是實木，實木家越用越好看，放在新房里一點都不顯舊。

　王雨娟穿著薄褂子，頭上用巾綁著，懷里抱著□□白的小嬰兒。

　穆冰瑩腳步加快走過去，目不自和，“晶晶~小晶晶~”

　“你姑回來咯~轉著眼睛看你呢，大的小的都認你。”王雨娟將兒舉起來，遞給小姑子，“抱一抱，先學著怎麼抱，等生完立馬就能上手，不會顯得手忙腳。”

　“我在島上不缺孩子抱，張婉姐早就生了，阿依和芝莉也都生了。”

　穆冰瑩把小侄抱起來，“哎！笑了，晶晶笑了哎！”

　“是嗎？我看看。”王雨娟坐起，果然看到兒咧著小小的角，“還真是稀奇了，還真是親你哈，剛才吃完都沒對我笑一下。”

　穆冰瑩得意笑了，小侄這一笑，把的心都笑化了，主要小晶晶長得特別好看，□□白糯糯，瞳仁黑亮，長得像哥，跟哥也有點像，這就覺懷里抱著的是自己孩子，“晶晶，看到姑姑回來了開心啦？你是個小人啊？”

　小碎花抱被里的小嬰兒，聽著穆冰瑩的話，又揮舞著小手，咧著小小的笑著。

　“還真是跟瑩瑩親啊？”董桂紅把東西都拎進來，看到孫的笑臉，覺看到了兒還抱在懷里的樣子，每次看到心里都發，所以格外疼孫，“晶晶~”

　“媽一天要看不知道多回晶晶，我看媽是想你了。”王雨娟看著床尾婆婆剛拎進來的大包小包，“瑩瑩，你都買了什麼？”

　“，瓶，我親手做的一些小服，還有給你喂穿的服，給壯壯做的服，還有一些雜七雜八的東西，都是母嬰用品。”穆冰瑩舍不得將小侄放下，“月子里我在用紉機學做服，正好港口越來越發達了，供銷社很多布布票都打折扣，我就買了各種的布料練手，逛了幾次僑匯商店和港口，看見適合我們用的，就都買了雙份，等你能下床了，自己慢慢看吧。”

　王雨娟掀開被子，翻下床找拖鞋，“我剛生完就能下床，媽不讓，上個星期就該出月子了，媽非得讓我做四十八天，說把我平時上的不舒坦都養回來，我天天躺床上就跟蹲監獄似的，天天想去地里去工坊干活，知道去不，就天天盼著你回來。”

　穆冰瑩知道嫂子坐四十八天月子的事，看著嫂子幾乎是沖到床尾翻東西，一看就是真的被憋壞了，忍不住笑出聲，“過兩天我就把媽帶走了，你想被管，都喊不到媽管你。”

　“所以我說天天盼著你回來啊，除了盼著見到你，也是盼著你趕把媽帶走。”王雨娟翻出一沓子小服，驚得都張了O形，“我的天啊，你是練了多次手，做了這麼多服，這得夠晶晶穿到會走路啊。”

　穆冰瑩回到家角就沒落下過，“慢慢穿著，我選的都是細棉布，很很的，做好了就拿皂洗干凈暴曬過了。”

　“我這閨，可真是趕上好時候了。”王雨娟一件一件看著小裳，再看包里的鐵罐，印著小花朵的小瓶，語氣里充滿了羨慕，“真是聞著福氣投胎的，是個福囡囡。”

　“是啊，就是個小福囡。”董桂紅接過孫抱著，對兒道：“滿月了也不輕呢，你快坐下歇著，肚子沉得很。”

　穆冰瑩肚子里揣著一個，懷里抱一個，確實沒幾分鐘就累了，坐在旁邊椅子上，突然想起了李紅姝，“媽，李紅姝生的男孩孩？”

　“孩。”王雨娟翻完一個包裹，打開第二個包裹，“前天抱著孩子走了。”

　穆冰瑩疑，“走了，去哪？”

　“去江南，找孩子親爸。”王雨娟找到小姑子給自己做的裳，“這不是都恢復高考了，前前后后公社農場里的人都平反走了，聽說高考一恢復，很多人都恢復老師了，日子眼看是往好方向走了，就帶上媽去江南，不知道會是個什麼結果。”

　穆冰瑩微微愣了愣，真沒想到會聽到這麼個消息，“要能找到，日子能好過一些了。”

　“現在日子也還行，你讓村支書去打過招呼以后，你的名氣越大，那邊公社就對照顧。”王雨娟將抖開的服重新疊起來，“走之前，就是花圃技員，工分掙得不呢，夠們三個人吃，常文棟也不敢去鬧。”

　“常文棟現在在干嘛？”才過去一年，穆冰瑩有種過去很多年的覺，可能主要是大家都家懷孕生孩子了，邁過人生當中最重要的兩個坎，才會有這樣的覺。

　“他能干嘛，在村里種地，天天拿著報紙讀，一看到我們就夸你，得冒泡。”王雨娟一臉嫌棄，以前還覺得常文棟各方面條件不錯，現在真是覺得當初是瞎了眼。

　穆冰瑩聽了也一臉嫌棄，從口袋里掏出一個小紅包放到小侄抱被里，“這是姑姑給的滿月錢。”

　“買這麼多東西還給什麼錢。”王雨娟手把紅包拿走了，到厚度驚了驚，拆開一看，“這是多，得有一百吧？給這麼多干什麼，給個十塊二十塊都了不得了。”

　“拿著吧。”穆冰瑩逗著小侄，“第一次見面禮，多給點，以后回來給點。”

　“真是個福囡囡。”王雨娟又嘆了一遍，“我怎麼不等到這個時候再投胎呢。”

　“盡說胡話。”董桂紅沒好氣說了一遍，把孩子放到床上，“走吧，出去吧，屋里沒開窗，悶得很。”

　“瑩瑩，你什麼時候走？”王雨娟重新躺回床上，“等你一走，我就開窗戶，下床出去溜達。”

　穆冰瑩看嫂子真被憋壞了，笑著道：“明天就走，我也快足月了，本來醫生都不讓我出島，我想回來一趟看看你們，跑一跑，不然生完要一兩個月出不了遠門。”

　“哎對了。”王雨娟看著小姑子圓鼓鼓的肚子，“我聽說你們島上那個葉院長，是什麼中醫世家繼承人，他有沒有看出來你懷的是男孩還是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