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副司令面大變， 眼里滿是驚愕慌張，手指抓住沙發的扶手，抓至手背青筋浮起時，用短短幾秒時間迅速調整好失態， 勉強一笑， “景蕭，你在胡說什麼， 我就是看在別人兒子犧牲了， 犧牲的非常慘烈，比如你們那個戰友， 穆暉的， 腹背中彈，只剩下最后一口氣，也不忘背起戰友到救援地帶，有這樣的戰士在前對比， 我這四肢完好的兒子，哪有資格去接表彰，又哪有接榮譽后往上晉升，你說是吧，嘉祥。”

　原本正在發愣的段嘉祥， 聽到父親提起穆暉，眼眶里頓時溢滿淚水點頭， “是， 我不想接表彰，比起他們的犧牲， 我哪有臉去接部隊嘉獎的榮譽。”

　傅景蕭很想張口對段嘉祥破口大罵， 然而看著他鉆進牛角尖里的愧疚樣子， 什麼都罵不出來。

　屋子里的人都聽說不對了，但被段副司令這麼強行解釋，每個人心里都有些不確定，最重要的是沒人會往這倆不是親父子倆的方向去想。

　但顧長逸和穆冰瑩聽得一清二楚，皺的眉頭沒有松懈，反而皺得更。

　顧長逸問道：“那你也同意退伍？”

　段嘉祥低垂著頭哭道：“當初我就是靠著穆炎才通過篩選，沒有什麼真本事，一上戰場就全都暴了，就因為我不夠強，才害了穆暉他們，我可能真的不適合當兵，更不適合待在特戰營，我就是個廢。”

　聽了這話，傅景蕭明白了，穆暉的犧牲，不僅了他和穆炎的心魔，還了段嘉祥的心魔。

　段嘉祥的心魔，被段副司令這頭老狐貍看出來，輕易掐住他的心思，幾句話就能拿住他，給自己親兒子讓路。

　“是誰讓你這麼妄自菲薄？”顧長逸忍住子道：“特戰營不可能要一個廢，廢也不可能在敵方高地上炸毀了重要的醫療點。”

　段嘉祥淚流滿面抬起頭，眼神發怔看著顧長逸。

　“嘉祥，你從來都沒有拖過后，第一次篩選，你靠著自己的巧思與軍事技，名次非常靠前，是第二名，這不是倒數第二名，是正數第二名，穆炎能贏，一半都是靠著你研究出來子彈自由落的運量關系，你們是互相幫助，不是靠著他才通過篩選。”

　穆冰瑩也耐心溫和道：“這次在戰場上，你憑借你的軍事技讓小隊屢屢避險，還憑借對地形的判斷，準確找到敵方醫療點，功攻破，你汗比別人流得多，也沒比別人流，怎麼會認為自己是一個廢，你們團長早就和我說過，你是個天才，是一個軍事天才。”

　段嘉祥看著穆冰瑩，扁起委屈哭起來，“冰瑩姐，是，是真的嗎？我真不是一個廢嗎？真不是我害了穆暉他們嗎？”

　“誰他媽跟你說，是你害了他們，拖了大家后，還說你是個廢的？”傅景蕭語氣暴躁，眼神卻冷冷盯著段副司令。

　段嘉祥看了一眼父親，垂下頭泣著。

　父親的不認可與責罵，讓他這些天一直于懷疑人生與抑郁狀態，真的覺得是自己太弱，依靠家里的關系，才沒被淘汰，才會被允許上戰場，結果卻害了那些朝夕相的兄弟。

　父母昨晚就跟他說過讓他退伍，不能再仗著家里關系，在特戰營禍害人，更不能用戰友們犧牲換來的榮譽，提升到其他部隊。

　他不想提升，只想一輩子待在特戰營，但父親說他是廢，留他在特戰營，只會害了更多團長悉心培養出來的英戰士。

　顧長逸走過去拍了拍段嘉祥的肩膀，“你是一名非常優秀的特戰戰士。”

　段嘉祥雙肩一震，抬起頭看著團長，雙眼淚花閃爍，眼神緩緩變得堅毅。

　“你……”

　段強國急了，剛站起，就被傅景蕭擋住，嘲弄道：“段副司令，你現在一定是在想，我拿不出證據證明我剛才說的話吧？還抱著不管我怎麼說，你都打算咬死不承認的想法？”

　“景蕭。”傅老問出老伙計們心底的存疑，“究竟怎麼回事，你知道什麼，都說出來，不要再遮遮掩掩的了。”

　穆冰瑩疑看著傅景蕭，又看了看黑著臉，眼底全是張的段副司令，暗想難道剛才沒聽錯？

　景蕭說的犧牲別人的兒子，這個別人的兒子是段嘉祥？

　那真兒子又是誰？

　段強國一臉表面鎮定，眼底神已經大，著傅景蕭不吭聲。

　通過這場戰爭，他知道傅家這個小子，以前的吊兒郎當沒出息，都是裝出來的，傅景蕭是一個有真本事，還是大本事的人。

　尤其是那些高科技東西，在摧毀敵人高地中取得了至關重要的作用，傅景蕭也因此拿下了一等功。

　那些東西既讓敵軍膽寒，也讓自己這邊人忌憚。

　他不敢輕易張口，臨時卻也想不到其他辦法轉移所有人的注意力，他心里的警報已經開始拼命囂著。

　萬萬沒想到，今天晚上，會被人提起這件事，太猝不及防了。

　段副司令的方寸大，眾人都看在眼里，愈發想聽傅景蕭接下來的話。

　傅景蕭也沒有讓大家失，角一直掛著嘲弄的笑道：“韓副司令，你不覺得嘉祥各方面跟你很像嗎？”

　正在等著“看熱鬧”的韓副司令，聞言一怔，沒過兩秒，猛地站起來，大驚失，“景蕭，你這話什麼意思！”

　客廳的幾位軍首長全震住了，站著的幾個小輩也都被驚住了。

　就連顧長逸和穆冰瑩，面上都全是驚訝。

　他們剛才猜到了段嘉祥不是段強國的親生兒子，正等著傅景蕭說個準確的話，怎麼都沒有想到，傅景蕭又拋出一個驚天巨雷，炸得所有人都反應不過來。

　與眾人吃驚反應不同的是，段強國和韓天哲臉上除了吃驚，還有慌失措，父子倆都沒有想到，傅景蕭居然真的知道，還知道的這麼完整清楚。

　即便事實已經擺在面前，段強國還是不忘出聲反駁怒斥：“景蕭，你在胡說什麼！”

　當事人段嘉祥傻傻看著傅景蕭，傅景蕭看了他一眼，沒有猶豫，繼續道：“早前我只是冒出來過這樣的想法，沒有當真過，更沒有去細想，但是，高地一戰，坐鎮指揮部的人是參謀長和段副司令，最后給穆炎下命令的人也是參謀長和段副司令，穆炎執行命令后，即使特戰營拿下了高地，取得戰爭勝利，事后復盤，每個人卻都覺得之過急，因為團長就在來的路上，我們不知道，然而指揮部很清楚。”

　這段話一出，眾人面上的驚褪去，瞬間轉為嚴肅。

　顧昌巍肅聲問：“景蕭，你這些話是確定，還是猜測？”

　“有確定，也有猜測。”傅景蕭看著從沙發上站起的段強國，“段嘉祥是韓家的兒子，韓天哲是段家的兒子，這事是真，提前給穆炎下命令，是真的覺得可以往前進拿下高地，還是想趁此機會，為韓天哲鏟除未來的競爭對手，這點不確定。”

　一顆顆巨雷投進河里，徹底炸響，炸起了滔天巨浪，炸得人振聾發聵。

　穆冰瑩看著見慣大場面的首長們全被震住了，再看段嘉祥就像是被雷劈中了一樣呆傻，正想出聲相勸，突然轉頭看向韓天哲，對方不知道是到的視線才醒過來，還是本來就沒到震驚，第一個出聲道：“你在說什麼？我是段家的兒子？”

　剛才沒看到韓天哲有多震驚，但是他說這句話的時候，表全是不可思議，語氣里也充滿了不敢置信。

　穆冰瑩皺了皺眉，看著被震住的人，都因為他的話醒過來，還沒來得及出聲，就被段強國的怒吼聲吸引過去：“你小子在信口開河！先是說我兒子不是我兒子，又給我們潑這麼一大盆臟水！你是存著什麼居心！”

　“景蕭。”傅老皺著眉頭，這事，小兒子在家里沒跟他提過半個字，“說話要有證據，否則就得為自己的話承擔責任。”

　韓副司令表于崩塌邊緣，主要是沒有一點心理準備，突然到了過大的沖擊導致，他下意識看了看悉的兒子，發現他比自己還要崩潰后，又看向對面的段嘉祥，發現心里居然沒有一排斥，反而浮現了“怪不得”三個字。

　怪不得大院里那麼多孩子，他每次看到段嘉祥都很喜歡，原先還以為是這孩子思想純凈，心里也干凈，才會這樣，原來竟然是有緣關系產生的天然親近。

　韓泓驟然驚醒，發覺景蕭還沒拿出證據，他已經相信段嘉祥是自己親生兒子了！

　穆冰瑩實在疑又好奇，想張口去問，卻被顧長逸拉住袖子，轉頭看向他，讀懂他眼里的意思。

　他是讓不要打斷景蕭的節奏。

　“證據當然是有的。”傅景蕭嘲弄的笑，轉看向韓天哲，“沒拿出來，就是想看看你會怎麼反應，大院里經常有人說，你各方面能和團長相比，呵，跟團長比，你還差個十萬八千里，甚至連比的資格都沒有。”

　韓天哲臉上殘留的不敢置信頓時一僵，還沒張口，就又聽傅景蕭道：“不過，有一點你倒是比團長強，你的演技比團長強太多了，就你這樣該去文工團當團長，主力軍團長實在辱沒你了。”

　在場的一半都是極其聰明的人，聽出傅景蕭話里的意思，全都看向韓天哲。

　韓副司令眼神距離崩塌更近一步，瞳孔略微抖看向邊的“兒子”，“天哲，你知道這事？”

　韓天哲下意識搖頭，“爸，我不知道，您都不知道，我怎麼可能知道，這都是傅景蕭胡說八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