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章

烏雪昭和朱清玥、茵姐兒,在坤寧宮里說話。

茵姐兒親坐在烏雪昭邊，跟娘娘手牽著手，肆無忌憚。

還似在家里一般。

朱清玥坐在椅子上,以袖捂面笑了笑。

烏雪昭會意，當著朱清玥的面,了茵姐兒的臉,跟朱清玥說：“從小就這樣,習慣了的。”

朱清玥笑道：“娘娘和茵姑娘似親姐妹，羨煞人了。”

茵姐兒只管在坤寧宮里大吃特吃膳房的點心。

哪兒管朱清玥的取笑。

宮里可不是自己家,想來就來,也不是必馨齋，點心想買就能買。

現在不吃,回去就嘗不到了。

靈月、靈溪又新換了點心、茶水上來。

見茵姐兒這般,想起了在烏家的時候,有種親切。

宮里雖然金碧輝煌,可們心里都清楚，都是眼睛,哪怕在坤寧宮里,誰不是時時刻刻醒著神兒呢。

到底還是烏家自己人，更可心。

可不是都對茵姐兒十分殷勤麼。

烏雪昭給茵姐兒了邊的碎屑，就和朱清玥說話，聊京城坊間的繁華與郊外春意，也聊宦之家一些不輕不重的家長里短。

說了好一會兒,朱清玥才道：“娘娘,瑛兒在說親了。”

烏雪昭是有些意外……汪家此前應該是想送汪驪瑛進宮的。

微微一笑：“那本宮快要恭喜汪姑娘覓得如意郎君了。”

朱清玥含笑說：“瞧著是快了，娘娘不知道，格火急火燎,與人相看也是這般……”說看不中就看不中，若說看中，便立刻就看中了。

這樣看來，汪驪瑛好事將近。

烏雪昭看著朱清玥似柳的腰肢，和纖細的手指，忽然想起自己出嫁前夕。

烏雪昭出嫁之前。

烏家也辦了一場喜宴，宴請賓客，也請了朱清玥。

烏雪昭閨中好友很，朱清玥算一個跟脾相投，又說得上話的，自然過來陪圍爐夜話，還送了添箱禮。

圣旨下來之后，多得是人圍過來問東問西。

朱清玥沒有，誠心恭賀烏雪昭宮為后，仿佛得了什麼意外驚喜。

烏雪昭原不知道朱清玥怎麼會那麼高興。

直到萬家人來，朱清玥頭一次在面前失態砸了水杯，才猜到幾分緣故。

后來匆忙出嫁。

烏雪昭也無暇細究。

這會兒得了功夫就召了朱清玥進宮，一則宮中不是長輩就是宮人，邊著實沒有可以說話的閨閣子，二便是眼下所問之事。

烏雪昭輕聲問道：“朱姑娘也有十六了吧？”

朱清玥點頭道：“回娘娘，還差三個月，臣就十六了。”

年紀真的不小了，汪驪瑛都要說親，朱清玥只怕也快了。

烏雪昭眼下沒多說什麼，賞了一對鐲子給朱清玥。

朱清玥才謝了賞。

太后宮里打發了人過來，請皇后過去用午膳。

暖閣里的宮，全都愣了，似覺大事不妙。自打皇后宮，太后還是頭一次要私下里見皇后。

烏雪昭倒是淡定，只是抱歉地看了一眼朱清玥。

朱清玥十分知趣地起說：“太后召見，娘娘且去，臣告退。”

烏雪昭讓靈溪去送人。

朱清玥從暖閣里出去。

走之前，最后掃了一眼坤寧宮里的陳設儀制。

帝王寵，當真奢華。

仙人居所，也不過如此。

朱清玥出去后，茵姐兒跟著站起來，牽著烏雪昭的手，道：“姐姐，我跟你一起去。”

烏雪昭搖了搖頭頭。

還沒和太后私下里待在過一起，并不曉得太后的秉，帶茵姐兒去更不妥，不過……太后肯定不會明目張膽把怎麼樣。

便說：“你留這兒等著，我去不了多久。”

畢竟是在宮里，不是自己家，茵姐兒也不會真的來。

點點頭，囑咐說：“姐姐你早點回來。”

“沒本宮的吩咐，先別驚皇上。”

烏雪昭代完，帶著迎梨和靈月，并幾個宮，去了仁壽宮。

-

朱清玥坐馬車回了家，家里早有不止一個人等著。

這回進宮，也不是真的只為了進宮與皇后話家常。

皇帝立后而不封妃，一眾等待宮的貴們都急得要死，尤其過了十五歲的，真的拖不下去，再不嫁就老姑娘了。

汪驪瑛是個例外。

才不想為一個未必有的大好機會，拖累自己的婚事，扭頭就決定不進宮，利索地讓家里為挑個門當戶對的男子嫁了得了。

朱家顯然還沒放棄。

還有其余與朱家相的人家，聽說朱清玥皇后召見，變著法兒過來等著，想求個準信兒。

朱清玥來不及回自己的院子，去見了自己的母親，一句話打消了母親的念頭：“娘，短時間，皇上肯定不會再封妃嬪了。”

雖然想到了這樣的可能。

朱夫人還是怔住……多貴的期要落空了。

“孩子，真的就沒有一可能了？”

朱清玥篤定地搖搖頭：“沒有。”

主家小花廳里不知多誥命夫人等著消息。

朱夫人不可能一句話就堵回去，便問朱清玥：“孩子，你何以見得皇帝不會封妃了？”

朱清玥便說：“您要是看到皇帝為皇后怎麼布置宮殿、為皇后置辦裳首飾，您就知道娘娘在皇上心里，究竟有幾分重量。馬俊如嘔心瀝畫出來的《江山圖》、半人高的紅珊瑚都在娘娘宮里算不起眼的……”

隨便數了幾樣。

朱夫人瞠目結舌，失語了好一陣子。

朱清玥又道：“這些都是外。您若不信，再等一兩天，您就知道了。”

朱夫人疑道：“等什麼？”

朱清玥說：“兒回得早，是因為太后召見皇后。”

朱夫人哽住了。

誰不知道太后不是皇帝的生母，太后還在登基之事上幫過皇帝。

婆媳關系千古難題，婆婆若要為難兒媳婦，某種程度上來說，名正言順。

皇帝難道要為了皇后娘娘和太后翻臉？

言會上折子參奏皇帝的。

皇帝何必為了婆媳間的小事，惹天下悠悠之口呢。

何況，這些事日后都是會寫史書的。

朱夫人難以想象，皇帝會這樣做。

怎麼說，都得不償失。

朱夫人是個疼兒的，說：“若果真如此，孩子，你便在家中好好做紅吧！”

誰知道皇帝打算什麼時候再選嬪妃。

若他想等個三五年，難道讓的兒再拖上個三五年。

不可能啊。

至于旁人家里是不是這麼拿主意的，朱夫人便不知道了。

只管把朱清玥所見所聞，稍微潤一些，委婉地告訴其他夫人。

朱夫人雖說得委婉，大家仍是聽出了里真正的意思——都趕歇了心思吧，憑你家兒多好，皇帝不要。

要等皇帝對皇后沒了新鮮，你且等去吧！誰知道要三年還是十年。

有人笑著道：“咱們這位娘娘可是真‘厲害’，不知得什麼天仙模樣，短短時間就讓皇上這般寵。”

這可不是好話。

仿佛在評價“禍國妖后”。

趙江氏也在朱家，便有人問：“趙夫人，你那外甥，究竟長什麼樣子？”

趙江氏臉也不好看，笑道：“原不在長什麼樣子，天下人多了去了。”

這話勾起了大家的回憶。

封后之事來的突然，而在此之前，皇后娘娘可是傳出了“失貞”的謠言……自然大家都不是不信的，子真要失貞了，怎麼可能進宮呢。

皇帝又不是吃素的。

當然也還有一種況。

如果皇后是失給皇帝呢……

朱夫人心中一凜，大家在家里求個結果便罷了，勸小娘子們早些嫁了，別拖累了婚事，算朱家做善事。

若要在家非議皇室，趁早閉！

朱夫人把茶杯往桌上一摔，忙頂了回去：“諸位說話可得注意點。別忘了‘謠言’怎麼說的？皇上和娘娘怎麼可能早早結識？”

謠言說，烏雪昭遲遲不嫁，是因為去莊子上私會男子已久。

一年以前，皇帝還是皇子里不起眼的啞，人也在外省，怎麼可能和京中子私會？

再說了，若皇帝真的有中意子，登基之后直接納進宮日日相伴豈不好？何苦還要自己提出守孝一年？

大抵就是通過永寧侯府跟賀太妃的引薦，看中了烏雪昭，這才生了立后的心思。

要不然怎麼都說不過去。

再瞧皇帝那個子，讓他和子……他真能紆尊降貴至此？簡直笑話！

理智回籠。

眾人訕訕，又怪氣地盯著趙江氏，說：“趙夫人別胡說，把大家都帶里去了。”

有人附和道：“就是，再怎麼眼紅，到底還是要實事求是。”

趙江氏一臉的惱怒難堪。

朱夫人真是怕了這些人了，趕打發了們。

趙江氏一肚子的火回了家，沖著鏡子冷哼：“誰稀罕讓自己兒進宮！”還是做妃嬪，哪怕坐上皇貴妃的位置，終究矮皇后一頭，才不希自己的兒這般委屈！

定要為兒說門好親事！

不過心里也明白。

再好的夫婿，再好的親事，哪里又比得上那座紅瓦琉璃的皇宮呢。

趙江氏咽下一口不甘之氣。

打定主意不會讓兒低嫁。

-

坤寧宮。

桓崇郁還是過來了，卻只見茵姐兒一個人，皇后竟然不在。

“參見皇上。”

一宮的人行禮。

桓崇郁懶得看們，直接起茵姐兒，問道：“你姐姐呢？”

茵姐兒本不帶瞞的：“回皇上，太后娘娘去了。”

桓崇郁眉頭一皺：“太后？”

茵姐兒點頭：“對呀。”琢磨了一下，道：“應該去了有三炷香的功夫了吧，姐姐還說很快就會回來的，又騙了臣。”

三炷香？

桓崇郁的臉頓時就沉了下來，著宮里的大宮，冷笑道：“你們都是死人？”

宮人跪了一地。

茵姐兒沒跪，眼睜睜看著皇帝在面前一眨眼就消失了。

姐夫的真長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