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風,天晴卻不炙熱,顧晗住的頤和宮正殿,楹窗前正對著一株玉蘭花,是皇上特意吩咐中省殿送來的,滿樹白盛放的花朵暈著淺淺的幽香。
周人了頤和宮的常客,顧晗醒來,剛用過午膳不久,就聽見外殿傳來一長串的腳步聲:
“娘娘!”
這嗓門喊得宮里宮外都聽得見,好似驚起鳥兒騰飛,顧晗不由得無奈搖頭,玖念捂笑道:“奴婢再沒有見過比周人熱鬧的人了。”
有周人在,這頤和宮也常是歡聲笑語,是以,玖念等人都歡迎來。
沒有人通報,周人就掀簾踏了進來,穿一襲霞紫宮裝,襯得白皙,這都是慈寧宮賞的好料子,旁人求都求不來福分。
顧晗見這云煙細棉,就額頭疼:
“你有這時間日日朝我這里跑,怎麼不在皇上上費點勁?”
周人一聽,就瞪了顧晗眼,不滿道:“你怎麼和姑母一樣,聽得人忒煩。”
周人是厭惡熱臉冷屁的,表哥表明了對沒有那麼男之,何必上趕著?
就見抬了抬眸,似輕哼了聲:
“你瞧著,我越不往表哥邊湊,表哥反而會越寬帶我。”
剛進宮時是犯過蠢,可是表哥唯一的嫡親表妹,為何非要去爭那數多之一的后妃位置?
看得徹,顧晗輕挑了下眉,也沒有在這件事上多說:
“你說的對,這宮中再也沒有比你輕快的人了。”
這時,趙嬤嬤端來了藥膳,周人也就沉默下來,只不過在顧晗用藥期間,偶爾地朝覷了一眼,那副言又止的模樣,看得顧晗格外難。
等藥膳喝完,顧晗好笑地搖頭:
“你想說什麼,我聽著呢。”
被人發現小心思,周人一時有些訕訕的,但很快,就拋開這些想法,探頭問:“娘娘是不是和表哥鬧別扭了?”
顧晗不著痕跡地一頓,挑眉問:“為何這麼說?”
“我閑來無聊時,算過表哥來娘娘宮中的日子,哪怕前再忙,表哥三日也會至來看娘娘一次,但自從上次表哥來頤和宮,已經過去快半個月了。”
周人了鼻子,繼續道:
“娘娘真的沒有和表哥鬧別扭?”
顧晗眼神稍閃,周人都能察覺出來不對勁,顧晗怎麼可能沒有察覺?
可也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麼,分明那日皇上來頤和宮時,一切如常,顧晗就是想從中找出原因都找不到。
緒淡了些,搖頭道:
“沒有。”
周人堪堪啞聲,稍有不自在。
這二人沒有鬧別扭,表哥卻不來頤和宮,這若放在旁人上,鐵定是失寵的跡象,可這頤和宮一切如常,中省殿和前對其依舊殷切,只了那個人常來罷了。
周人也看不懂了,猶豫了下,才問:“那娘娘打算怎麼辦?就這樣放任不管?”
周人問出這話,但心中卻是不贊同的。
很清楚,自己能依著子妄為,不是清高,而是背后有姑母替撐腰,和表哥的關系,總歸有些親在其中的,表哥不寵,也不會苛待,這后宮都是人,所以,才過得順心。
而顧晗不同,只是表哥的后妃,所以,只能爭。
周人覷了眼娘娘的小腹,哪怕娘娘不想爭,也得為腹中孩兒考慮考慮,在這后宮,和皇上故作清高,是最沒腦子的事。
眼飄忽著,含了些許擔憂。
顧晗終于知道為何跑這一趟了,頗有些苦笑不得地搖頭,只好對說了些實話:
“瞧劉安對我的態度,皇上肯定是沒有厭惡我的,但不知我哪里他不高興了,才不愿來看我。”
“山不就我,我來就山。哪怕你今日不來,我也會尋個時間去前一趟的。”
見不軸,周人松了口氣:“隔日不如撞日,娘娘不妨今日就去吧。”
顧晗納悶地看著,不解為何著急。
周人瞪圓了眼眸,罵罵咧咧道:
“省得那些不知所謂的人嚼舌!”
顧晗朝玖念看了眼,沒有辜負周人的好意,小方子一行人忙忙去備儀仗,見顧晗起就要走,周人忙忙攔住,錯愕:
“娘娘就這樣去面圣?”
顧晗穿了襲緞青的鴛鴦錦,本就甚白,這錦緞也襯,瞧著溫婉,卻不寡淡,柳眉杏眼,是一種恰到好的濃驚艷,似是春日枝頭那一朵綻放雪白的玉蘭。
周人細細打量了一番,啞聲半晌,說不出什麼不好的話來:
“娘娘天生麗質,真人嫉恨。”
被人如此真實地夸獎,哪怕顧晗也有些不好意思,嗔惱了周人一眼:“就你貧。”
這去前的事是定下了,周人也沒耽誤時間,直接請辭回去了。
劉安揣著手,站在游廊上,時不時抬頭看一眼天,小文子湊上來:“師父,這午時都過了兩刻了,膳房送來的午膳都涼了。”
言下之意,該去催皇上用膳了。
劉安刮了他一眼,當他不想讓皇上用膳嗎?
剛到午時,劉安就進去了一趟,然后就被皇上賞了一個“滾”字罵了出來。
劉安咂了聲,皇上這兩日的脾氣真是越來越大了,也不知怎麼了,皇上忽然就和昭修容倔了起來,依他說,昭修容真的是無妄之災。
估計這段時間皇上忽然冷落頤和宮,昭修容也是不清頭腦。
不過,昭修容也是真的沉得住氣,這麼長時間,都不見遞個信來前問一下原因。
思緒剛落,劉安就看見遠抬來儀仗,他打眼一看,跟在儀仗旁的不就是昭修容邊的玖念嘛!
他雙手擊掌,臉上了笑,吩咐了聲:
“可算來了,快去將午膳備好。”
小文子一頭霧水地看著他跑上前,雖不解,但也不敢耽誤時間。
顧晗剛下了儀仗,就見劉安迎了過來,那神仿若看見親爹一樣,將顧晗唬得挑了下眉,問:
“公公這麼高興見到本宮?”
這聲打趣,讓劉安苦笑:“娘娘可來了,皇上今日還未用膳,還請娘娘待會進去時,替奴才勸皇上幾句。”
顧晗終于知道劉安為何這麼歡迎了,扶著腰,不不慢地朝養心殿走:
“本宮想幫公公,也未必能如意,皇上還不一定見本宮呢。”
劉安訕笑了聲,皇上等您多日了,能不見您嘛?
劉安讓顧晗在殿前等著,自己進去通報,果然,很快就出來,躬將顧晗迎進去:
“皇上在里面等娘娘。”
顧晗剛要進去,又頓住,覷向劉安:“公公給本宮個底?”
劉安可不敢將皇上的心事往外說,躬彎了腰,低低道:
“娘娘進去就知道了。”
說了和沒說一樣,顧晗頓時了然從劉安這里是得不到什麼消息了,不再為難劉安,直接進了養心殿。
養心殿焚著香,淡淡的竹青香蔓延在宮殿中,讓人清醒,顧晗抬眸看去,皇上好似本不知有人進來般,埋首伏案理政務,頭也不抬一下。
顧晗是空手來的,很久未曾來養心殿了,細細打量了一番,忽地覷見殿不知何時擺了寒蘭的盆栽,寒蘭香氣很淡,只給殿平白添了抹亮罷了。
顧晗一個人進來,行走間很小心,生怕被絆倒,也沒有向陸煜請安,一步步直接上了臺階,這種靜,只要不是個聾子,就可以聽得清清楚楚。
偏生理政務的人半分靜都沒有,顧晗好笑又好氣,拎擺的手倏然放了下來,停下不走了。
某人余覷見,作幾不可察地一頓。
顧晗扶著腰,直勾勾地盯著那人:“臣妾不敢一人踏上這臺階。”
有孕,肚子甚大,每走一步都讓人驚心膽的。
此話一出,陸煜就不由得額角了,他沒好氣地撂下筆:
“這兩步路都不敢走,你還來作甚?”
說歸說,但陸煜卻是很快地起,上前將子扶了過來,揚聲讓劉安抬了個椅子,讓好生生地坐下。
劉安擺手,將殿奴才都帶了下去。
顧晗才仰著白凈的臉蛋看向陸煜,回答他那個問題:
“臣妾想不明日哪里得罪了皇上,才讓皇上久久不進頤和宮一步,皇上不來見臣妾,臣妾只好來見皇上了。”
忽地眼睫了,垂下了眼瞼,低聲說:“總不能臣妾一直和皇上不相見。”
陸煜被好似低落的話說得心尖一,這半月來,他一直不懂為何分明自己氣得半死,還要倔著不去看,而這一剎那間,陸煜忽然就懂了。
他不是傻子。
陸煜忽地放下手,腦海中清醒了些,這小騙子慣是會花言巧語哄騙他。
若真的想見他,這半月來怎麼一直沒有靜?
陸煜晦暗地看了子一眼,緒不明地說:
“你說話真真假假,朕也分不出來。”
顧晗只覺得冤枉,今日會皇上說的每一句話,都是真的。
若一直不見皇上,進宮作甚?
顧晗不和他爭辯此事,而是出了手,杏眸就落在陸煜上,一不:“皇上還未說,臣妾何惹惱了您?”
“這段時間,臣妾聽多了皇上膩了臣妾的話,睡覺時都不踏實,又不敢尋皇上問個真相,如今好不容易鼓起勇氣來,還請皇上告訴臣妾一個答案。”
陸煜被問得啞聲,他那些心思本不敢和道。
半晌,他才堪堪轉移話題:
“誰在你面前嚼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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