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頭吃飯,把場面留給江開,他臉皮厚。
江開臉皮確實厚,“順其自然”,“在努力”,“有好消息會告訴大家的”,大家聽什麼他說什麼。
大家聽得也很滿意,外公打趣他:“國慶現在還堅持只要兒子,生了兒就扔掉嗎?還有小舟?”
這是兩個男生小時候用來對付盛悉風的說辭,每次都能氣到。
沈錫舟聞言不假思索,堂而皇之向盛悉風開炮:“嗯,不生兒,討厭小孩。”
兄妹倆當即掰頭上了。
盛悉風:“有什麼了不起的,我還討厭小男孩呢。”
沈錫舟:“我看你就喜歡小男孩,不然狗兒子你當掌上明珠?”
盛悉風:“因為狗都比你可。”
江開抱著小侄夾中艱難求生,小侄三歲,已經聽得懂大人的話,被喜歡的叔叔說討厭,黯然神傷,眼淚噙在眼眶里,隨時要滾落。
沈錫舟在大斗中注意到小侄的緒,強行改口:“我只討厭悉風姑姑一個小孩。”
小侄很仗義:“也不可以討厭姑姑。”
“不行。”沈錫舟冥頑不化,重新投戰斗,“就討厭。”
盛悉風很快被他住兩個手腕,彈不得,為了贏面下了本,甚至不惜用掉無條件向江開提要求的機會,打算拉他的票。
誰知,還沒來得及搬救兵,卻聽他氣定神閑道:“我現在覺得還是生兒比較好了。”
盛悉風沒想到男人之間的友可以這麼脆弱,不當兄弟就直接投奔敵營。
咋舌之余,到十分慶幸,好險沒浪費一次敲竹杠的機會。
桌上眾人又笑,打趣他:“國慶果然是結了婚的人,知道偏袒老婆了。”
“何止國慶啊,小舟也就。”二姨來了勁,“天天說討厭妹妹,有次他表叔帶著兒子來,大家問他要不要把妹妹換弟弟,哪里肯答應哦,一聲不吭地在旁邊生悶氣,那天悉風留在外婆家過夜,盛拓幫他表叔把兒子送回家,小舟以為真的換妹妹了,車頂都險些給他掀掉,誰勸都不好使,掉頭回去把悉風接走才消停。”
沈錫舟:“……”
“然后回家路上兩個人就打架。”沈常沛哭笑不得,補充。
二姨話題一轉:“悉風也沒得好。”
大舅媽:“是的呀,小舟和國慶害被門夾到手指,怎麼都哄不好,盛拓騙說那讓警察叔叔把哥哥們抓起來好不好,說好,第二天起來發現兩個男孩子不見了,其實人家去國參加夏令營了,還以為他們真進監獄了,本來還開心的,結果晚上看古裝劇看到監獄里的犯人被獄卒毒打,差點哭死去,盛拓為了哄,假裝給打110。”
大舅媽說著,惟妙惟肖模仿起小朋友的腔調,“警察叔叔,我的手手是我自己夾到的,不關我哥哥和江國慶的事,你有沒有打他們?你不要打他們,求求你放了他們吧嗚嗚嗚……”
盛悉風:“……”大舅媽,說這些就沒意思了啊。
都是老生常談的往事了,逢年過節總被提及,但不妨礙每次都惹得大家哄堂大笑,留兄妹倆臉一個比一個尷尬。
這里都是盛家的親戚,到底不是看著江開長大,對他的榮事跡了解相對較,他獨善其,還撈個盛悉風對他刀子豆腐心的便宜。
賺翻了。
誰知不到半分鐘,沈常沛就開始揭他短了。
“國慶小時候更好笑,他們兒園那個定制的牛悉風特別喜歡喝,兩個男孩都說自己不喜歡喝牛,也不知道真的假的——說真的那牛真特別好喝,又香又醇,在外面都買不到,反正有段時間,兩個小男生每天留著帶回來給,悉風一個人喝不完兩袋,剛好呢每次喝的都是小舟那袋,幾天下來國慶就生氣了,我們家也不肯來了,知南發現不對勁就問嘛,問了半天才問出來,他覺得悉風和小舟關系更好,他不高興。知南還以為他吃悉風的醋,就勸他嘛,說人家是親兄妹呀,關系更好一點也是正常的,結果他說那以后不得跟我結婚嗎,是我跟更親。知南這才知道,他居然吃的小舟的醋。平時都吵吵不要娶悉風的呢……”
這個版本眾人還是第一次聽說,滿桌哄笑中,江開半信半疑:“媽媽,真的假的啊。我怎麼一點都不記得。”
“當然是真的,不信你問你媽。”沈常沛篤定道,“那都多年前的事了你當然不記得,我也是今天才突然想起來的。”
真偽難以追溯,反正整桌人都已經給他蓋棺定論,江開也只得認下個口是心非的罪名,沈錫舟面鄙夷之,盛悉風更是笑得連眼睛都快沒了。
那麼大一雙眼睛,讓笑一條,足以可見有多得意。
盛悉風當然得意,一直以為打劫那次是他第一次承認,還是言不由衷,為了生存才低頭,誰知道那麼早之前就有這一出,他居然還吃沈錫舟的醋。
“還笑?”他見不得這麼得意,笑看一眼,沖勾勾手指,示意湊近。
他的眼睛彎起來,弧度又壞又曖昧。
明知他肯定沒好事,但盛悉風架不住蠱,還是把耳朵了過去。
溫熱的近的耳畔,灼熱的氣息順著耳道往里灌,強忍著不適沒有躲。
催生的話題早都過了幾百年了,只他一個當事人還沒完,強行殺個回馬槍:“都說兒子像媽,智商隨了你,豈不是完蛋?”
近旁的沈錫舟聽個一清二楚,當即笑到頭掉。
江開沖他出個“我沒背叛組織吧”的表。
憑二十幾年的兄弟,二人功完一波絕殺。
盛悉風:“……”
無語。
這兩個人是狗吧,都鬧不和了還能合起伙來欺負,真有意思。
而且江開這個人,應付大人說的那些也就算了,可他怎麼敢、怎麼好意思,專門找談論孩子相關的問題?
好像他們真的是一對尋常夫婦,共同擁有對后代的憧憬,明確自己未來孩子的另一半脈一定來自對方。
別說兒兒子了,狗都生不出來一個。
夜間,屋外更深重,屋溫暖如春。
盛悉風一個人在主臥床上翻著,氣的夠嗆。
被江開和金。
酒店不允許帶寵,尤其還是大型寵,不過盛家是關系戶,這會度假山莊也尚未正式對外營業,規矩更是形同虛設。
大干戈地帶上金,狗生短暫,想盡力讓狗兒子開心一點。
誰知道這頭喂不的白眼狼怎麼都不肯離開江開,強制帶它進主臥,它居然趴在門邊傷心地哭了。
哭了!
盛悉風第一次見識狗傷心到哭,在憤怒之余,夾雜了一難以言喻的震驚。
算是開了眼了。
那男的為它做過什麼?!
就算知道金太久沒見男主人,思念疾,乍一見到熱過度也是有可原,但還是氣得沖到對面踹江開的門。
江開本不講武德,熱烈歡迎金加他的陣營,留一人獨守空房。
好在之前飯桌上,為了公然向全家族抗議催生,灌了自己好幾杯紅酒,此刻醉意昏沉,氣歸氣,能睡著。
一陣敲響房門的靜將驚醒。
煩躁地坐起,問江開干嘛。
他也煩得很,只說:“開門。”
盛悉風往吊帶睡外套上厚實的睡袍,過去開門。
江開連聲招呼都不打,木著臉徑直接進屋,據床褥凌程度判斷出睡的方位,然后在另一側躺下了。
瞬間,盛悉風的瞌睡醒了。
“你干嘛?”警惕地問。
江開不答反問:“你平時怎麼教狗的?”
他睡眼惺忪,半耷拉的眼皮下,眼神出【老子在外面拿命賺錢,你在家舒舒服服什麼也不用心,就讓你養條狗你還養這b樣】的靈魂拷問。
一條狗能干什麼把他氣這樣,想到最大的那個可能,盛悉風張起來:“它咬你了?”
“沒。”江開有氣無力的,一句都不想解釋,渣爹本暴無,“狗還你。”
盛悉風料想金應該是到了新環境過于興,不肯睡覺。
好在早已習慣了喪偶式育狗,任勞任怨去到江開的房間查看況。
狗子在床上睡得跟死豬似的。
盛悉風從不讓狗上床。
他倒好,一回來就壞規矩。
百思不得其解地繞床一圈,明白了。
這傻狗大概是太興,居然尿床了。
夜太深了,明天酒店換床品和商量賠償事宜也不遲,假裝什麼都沒發生過,回自己房間:“狗睡得好啊,你還不快點回去。”
江開也跟裝傻:“你不是想跟它一塊睡嗎?”
盛悉風:“你難得回來,還是你吧。”
兩個人都演上了。
江開推:“無功不祿。”
盛悉風也謙虛起來:“仔細想想,我也沒什麼功。”
江開用一種【老婆你辛苦了】的深眼神看著:“有的。”
盛悉風:“阿姨比較辛苦。”
江開堅持:“你肯定有功。”
盛悉風倒不至于真要他再回去,他房間臭氣熏天,反正也不是沒在一張床上睡過,湊合一下,問題不大。
但湊合前,必須聽這個人低聲下氣求,并恩戴德對這個家的貢獻。
“你倒是說說看,我有什麼功?”
江開當著的面,慢條斯理把被子側邊掖到下住,以防掀。
盛悉風忽然有種被耍的預。
也確實足夠了解這個男人。
“什麼gong啊……”他重復的問題,長手長腳在被子里舒舒服服抻兩下,尾音拖出點狎昵的意味,蠱得不行,“你再想想?”
沒開燈的昏暗里,盛悉風定在原地,腦海中靈一現的同時,對著床上那道模糊的人影,臉頰驀地燙了一下。
此公非彼功。
這個風的混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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