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晴被他問得一愣。

“方才那件你明明也很喜歡，為何要換下來？”他朝近一步。

“是因為，怕被人誤會，你和我是一對兒麼？”

辛晴從沒見過如此咄咄人的大師兄，不由得朝后退了一步。

記憶中，大師兄一向春風和煦，很有怒的時候。

許是方才自作主張換下，相當于打了他的臉，這才激怒了他吧。

暗自想著。

“師兄你別誤會，我換是因為……因為……”

“是因為這，不是凌云璟的姨母給你的，對麼？”雪公子話里帶著譏諷之意。

同樣的，同樣的款式，我給你的無論是料還是繡工，都不輸于你先前穿的那件。

辛晴驀然睜大了眼。

“你怎麼會知道？”

“呵。”雪公子眼角眉梢著一冷意，“我想打聽點事，也不難吧。”

辛晴神也冷了下來。

云姨這麼些年之所以躲在廖府不出來，自然是擔心旁人會認出來，徒惹禍患。

所以這個，千萬不能被外人知道。

然而卻沒想到，大師兄竟然利用，輕易查出來了所有事。

“師兄打聽逐月閣做什麼？逐月閣的事，好像跟師兄沒任何關系吧？”

“我只是想知道，到底廖將軍府里，藏著什麼人，能讓你如此割舍不下。”雪公子又朝近一步，微微俯。

“那凌云璟明明都走了，你卻遲遲不肯從廖將軍府里出來，這可不是你的子。”

辛晴冷冷與他對視，眼神著堅。

“所以你就讓風涯給你遞消息？”

“原來你安排風涯和風憫在我邊，是為了監視我。”

辛晴說到這，突然生出一種出離的憤怒。

因著他對推心置腹的講出他母親的事，這才讓無端對他多了幾分信任和親近。

畢竟，從異世穿越而來的份，在這個世上，也就只有雪公子一人知道了。

二人互相知知底，就算做不人，也至是朋友，是知己。

因著這一點，才一直沒有斷掉和雪公子的聯系。之前走投無路之際，也下意識會去找他尋求幫助。

卻沒想到有一天，最信任的朋友，對生出了覬覦之心，更跟耍起了心機手段，悄悄織就了一張網，想將牢牢網進里面，完全掌控住。

這樣的做法，與那廖桐，本質上又有何不同？

心里很憤怒，神卻顯得冷靜寡淡。

“大師兄，我謝謝你曾經對我好。我真的很激你，一直以來，也把你當做半個兄長看待。至于別的，我從來沒考慮過，今后也不會考慮。抱歉。”

說完，繞過他邊，扔下一句，“恭喜你開業。我還有事，先走了。”

一句話，便把原本協商好的差事給卸了。

雪公子頗有些始料未及的愣了下，待回要去抓的手腕，心口卻驟然一痛！

蒼白的手指與水藍的袖失之臂，頭也不回的朝樓梯走去，視線里的背影漸漸為模糊的一團。

雪公子咬住，渾疼的都一團，卻執意不肯出聲呼救。

因為不想回頭看到他如此脆弱狼狽的樣子。

他扶著門框，漸漸坐在地，還未來得及掏出懷里的瓷瓶服藥，便眼前一黑倒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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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里之外。

一行黑騎疾馳在曠野中，揚起一路滾滾塵煙。

凌云璟騎在馬上，漸漸覺出下馬匹腳力似乎有些不濟。

同樣這般覺的，還有孫威。

“二哥！這馬似乎出了問題！”

凌云璟眸一凜，當即吩咐道，“停下！下馬！”

此時他們恰好行到一溪流旁，眾將士下馬，將馬匹引到溪邊，卻不著急讓馬喝水。

凌云璟在馬匹間轉了一圈，眼睛如鷹隼一般銳利的尋找，檢查過馬鞍和轡頭，又探過軍馬的口鼻，均一無所獲。

最終，他低頭，找到一攤新鮮的馬糞，拔劍將那馬糞蛋切開，蹲下仔細看。

“是豆。”凌云璟臉鐵青的站起來，瞇眼看向來時的方向。

孫威在一旁聽著，同樣也是臉一沉，轉而去別的馬那查看。

接連看過好幾匹馬的糞便后，他們對視一眼，心照不宣的閉口不言。

確實有人給馬的口糧里加了豆，量不多，所以一開始他們未能覺察出來。

但這樣一來，這些軍馬的耐力和腳力都會大打折扣。

他們原本計劃，是要在天黑的時候趕到翔城。

奇襲奇襲，最重要的便是一個“奇”字。

翔援軍剛去支援河中城，誰也不會料到那原本應該為甕中之鱉的天雄軍，居然會大著膽子殺個回馬槍，直沖他們老巢。

所以今晚，是翔軍最松懈的時候，也是最容易得手的時候。他們必須要在天黑前趕到翔城，想辦法混進城里去。

若是等到明日，說不定天雄軍竄逃去搬救兵的事便會傳到翔軍的耳朵里，甚至就連他們斥候營的行蹤都會被探子承報翔節度使。

翔節度使只要不是個傻子，便一定會加強戒備的。

候是傻子嗎？

當然不是。而且恰恰相反，他戰功赫赫，武力超群。如今雖然已是年過花甲，卻依然神矍鑠，披掛上陣都不在話下。

“二哥。看來軍中有人給咱們使絆子。”孫威站在凌云璟邊，低聲商議道。

“這人是恐怕是并不想咱們活著回去！真是豈有此理！敗類！”

凌云璟沒有接話，忙著用目掃向那些溜達完了馬匹，正打算牽馬飲水的弟兄們。

“兄弟們！

“傳我的令，不許給馬喂水！即刻啟程！”凌云璟再次翻上馬，作極其瀟灑。

年墨發銀甲，頭束金環，眨眼間便見他已騎坐在了馬上，引得馬下的兵士仰頭贊嘆。

“出發！”

然而這一走，從白日走到天黑，他們也沒能到達翔城。

凌云璟實在無奈，下令讓人用匕首扎向馬屁，這樣才能讓馬保持一分清醒。

最終，在距離翔縣二十余里的地方，那些軍馬實在扛不住的口吐白沫，倒地而亡。

凌云璟領著眾人，開始用和腳丈量起這剩下的二十余里的距離來。

因為人數龐大，他們只能盡可能地挑選暗小道繞道而行，終于在子時到達了翔城。

最佳的時機幾乎已經過了大半，就剩下三個時辰可以利用了。

沒有時間安排部署了，天亮前，他們必須取了候的項上人頭，給劉守貞以最致命的打擊。

畢竟，當岳丈的因為婿謀逆而被牽連致死。晚節不保，擱誰上都難以接。

劉守貞不管是真孝順還是假孝順，反正只要候一死，天下人啐劉守貞不孝的唾沫星子是沒跑了，如此一來他既失了援軍，又失了民心。

這才是他堅持要來殺候的原因，一舉兩得，一箭雙雕。

凌云璟銳利的目環視一圈，最終把目定格在了馬面墻的下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