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房。

玉衡推開房門，想看看小陛下在做些什麼，有沒有好好聽話，好好讀書。

可房門已推開，元寶顯然有些張，不自然。

窗戶是開著的，外面還在下雪。

西蠻皇都就是這點不好，雖然抵雪域高易守難攻，可常年寒冷，白雪皚皚。

“陛下可是懶了？”玉衡輕笑了一下，抱著暖爐走了過去。

若非為了朝歌和巫族的未來，他這種極致怕冷的人是斷斷不會來這種寒冬之地的。

嘆了口氣，玉衡坐在元寶側。

罷了，罷了。

他們巫族人命如草芥，浮萍飄零，別說嚴寒之地，就算是地獄深淵，該去的地方，也是要去的。

“陛下，這是……”原本，玉衡是佛系的，可一看元寶在紙上寫的那些歪七扭八的鬼畫符，太都疼了。

這老師絕對不是那麼好當的。

“玉衡師……師父……不是，這……”元寶張的擺手，想要解釋。

但張了片刻還是低頭，乖乖認錯。“是元寶不對，玉衡師父不要生氣，我會乖乖背誦的。”

“陛下，背誦四書確實枯燥，陛下還是個孩子，天好是應該的，可玉衡并非讓你死記背，而是想讓你去理解，融會貫通。”

玉衡嘆了口氣，元寶終究還是個孩子，這麼高負荷的背誦與學習，對他來說力確實太大了。

可為皇帝，皇子，他要學習的東西太多了。

“玉衡師父，中庸之道講究至誠，博學之，審問之，慎思之，明辨之，篤行之。師父的良苦用心元寶知道，元寶會好好背誦，用自己的思維去消化。”小元寶小聲說著，他其實有很認真的理解。

背誦對他來說沒有多的難度，他過目不忘，看過的東西本不會忘記，只是有太多難以理解。

“生逢世，陛下應當重武，騎馬箭，強健，這些東西背過也就罷了，理解需要悟，你這般將他關在房間，人都要關傻了。”門口，鏡玄蹙眉說著。

他與玉衡都是元寶的師父，一個習文，一個學武，可兩人的意見永遠都不同意。

鏡玄看不上巫族人，尤其是玉衡那子勁兒，一個大男人天天紅棗姜糖茶，天天抱著個暖手爐，比人還弱。

玉衡更是看不上鏡玄，歸山人那子特有的驕傲，不知道的還以為他多高人一等！

“鏡玄公子不懂就回去問問，重武輕文乃是大忌，戰年代更是要學會權謀縱橫之，書本上都是前人積累的經驗，能讓陛下走彎路。”玉衡很生氣，但他怕鏡玄，語調就沒那麼有底氣了。

“我沒說不學，這些東西該學，可你一來就是三日，把人關在房間，頓悟個什麼？他還是個孩子，勞逸結合懂不懂。”鏡玄是心疼元寶，覺玉衡這種教育方式太過極端。

他教元寶習武雖然也殘酷，畢竟弱強食。

元寶也是個能吃苦的孩子，可這麼枯燥的被關在房間抄寫背誦……

鏡玄想想都覺得這是噩夢。

小時候娘親把他關在房間里背誦兵書，他覺比殺了他還要難過。

元寶眨著無辜的大眼睛，左邊看看，右邊看看，兩個師父總是吵架，怎麼破？

但是，元寶覺心里暖暖的。

兩個師父對他都很好。

和娘親在西蠻的這五年，除了風叔叔和阿澈爹爹會對他好，元寶從未從其他人上過溫暖。

如今……宮們見了他都畢恭畢敬，有兩個師父教他讀書習武，娘親也在邊，還有小珍珠。

好像……以前的苦，也沒有那麼難過的。

也許娘親說得對，五年的苦，是為了等到一個幸運的結果。

“你這種人，不可理喻，不給他足夠的時間，如何頓悟。”玉衡被鏡玄氣的臉發白。

鏡玄真怕自己多說兩句重話這人就能兩眼一翻暈過去。

“呵，頓悟就是關房間？我也將你關在房間三日，我看你能頓悟出什麼。”鏡玄冷笑。

“你！”玉衡就覺得鏡玄和他唱反調，生氣的指著鏡玄，心口突然悸痛。

天寒之地，他的舊傷極易復發，不能太過激的。

深吸了口氣，玉衡氣的轉頭就走，遠離鏡玄，保命。

可沒走幾步，他眼前一黑，往雪地里摔了過去。

鏡玄蹙眉，眼疾手快的手把人拉住。“你在這賴人。”

這不是赤的瓷？他可能他。

可玉衡的也開始泛白，抖的很。

鏡玄臉一沉，試探他的脈搏，不是裝的，他怎麼突然這麼虛弱？

“玉衡過傷？”鏡玄沉聲問著玉衡邊的人。

“沒……沒有啊，玉衡太傅活得可仔細了，紅棗姜糖茶，人參枸杞子，可養了。”宮婢們不解。

鏡玄愣了一下，沒有傷，這般大補，怎麼子弱的仿佛下一秒就要嗝屁了？

“鏡玄師父，玉衡師父沒事吧？”元寶張的起，有些擔心玉衡。

“無礙，好好讀書，好好……頓悟。”鏡玄安元寶，無奈將玉衡抱走。

真是說兩句都不行了，把自己氣這樣？

看著昏迷不醒的余笙，鏡玄越發嫌棄，一個大老爺們弱的跟小仔一樣，看來……以后教元寶習武，得他一起才行。

不然，元寶教不會，他自己先弱死了。

……

鏡玄和玉衡離開，元寶興沖沖的跑道窗邊。

躲在外面的小珍珠上落了雪，手里還拿著油乎乎的，抬頭沖元寶笑。

那個笑，讓元寶愣了一下，小珍珠的眼睛好好看。

“快來，師父走了。”

讓小珍珠爬進窗戶，元寶打絹布幫手。

“來，我們繼續。”元寶將筆放在小珍珠手中，一筆一劃的教寫字。

小珍珠不是怪，等會說話，會好好吃飯，會寫字了，就與常人無異，娘親就不會忌憚，就能像正常小孩一樣得到應有的關了。

“珍珠。”元寶在紙上教小珍珠些自己的名字。

“元寶……”小珍珠啞著嗓子，艱難的說著元寶的名字。

“你想寫我的名字？”元寶外頭問了一句，兩個小不點兒坐在桌案前，一個認真教，一個認真鬼畫符。

……

太后寢宮。

朝歌躺在榻上，雙敷著藥包。

早些年，小傻子了太多苦，這子留下太多舊疾，西蠻天寒地凍，并不適宜這種滿舊傷的人生存。

“太后，奉天并未回信。”宮小聲說著。

朝歌愣了一下，在期待什麼？期待赫連驍的回信嗎？

前幾日赫連驍的信一日一封讓人厭煩，怎麼這幾日……沒了回音？

可是因為邊有了別的人，慢慢也就淡了？

諷刺的笑了一聲，朝歌坐直了子，到底……在期待什麼。

人心不古，哪有所謂的永恒不變。

在赫連驍邊都未必能守得住那顆心，何況是現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