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季衛言離家出走之后一直在當群演, 沒有去上學，項岳紅不一定會反省。

　或許會覺得，自己兒子是腦子有問題是叛逆, 然后就等著兒子回來求。

　但這一年半，離開了家的季衛言方方面面都很出。

　季衛言演的電影電視劇看不上，但季衛言的績那麼好……

　之前項岳紅沒多想，但現在被文助理提醒，卻也意識到了不對，立刻就讓文助理去查, 去把他們家以前的保姆找回來問個清楚。

　文助理都無奈了：“項總，明天是除夕。”

　項岳紅一愣。

　明天是除夕啊……

　以前一直很煩逢年過節，因為需要停下工作, 去應付家里七八糟的事。

　一直都寧愿加班, 也不想牽扯到家庭瑣事中。

　尤其是這幾年季衛言總是鬧事，看著就煩。

　去年這孩子不回來, 還想自己正好可以清靜點，但現在一年半過去……

　突然有點想孩子了。

　項岳紅給文助理放了假，讓文助理過了年就去把事查個清楚。

　等文助理走了, 拿出工作忙起來。

　這一忙, 就忘了別的事，腦子里只剩下鴻海集團明年的擴張計劃。

　除夕這天, 蘇向揚他們又去鎮上買了一只公，然后就在自家堂屋里祭祖, 拜“年菩薩”。

　不得，又有很多人來他們家門口聊天吃瓜子。

　季衛言之前不喜歡這些人, 經歷過昨天的事之后, 卻對這些人有了好, 就坐在旁邊聽他們聊天。

　好吧，他愿意在門口聽這些人聊天，主要是蘇向揚也在聊。

　蘇向揚坐在一把竹椅上，整個人懶洋洋的：“季衛言對我真的很不錯，你們是不知道，他昨天還買了個電腦送給我！”

　“你們羨慕不來的，誰讓我們是一起當群演混出來的？”

　“等過了年，我們就又要去拍戲了，他給我開四千一個月的工資！”

　……

　村里人聽蘇向揚這麼說，瞬間羨慕了，還有人問蘇向揚要不要找對象：“向揚，現在你媽掙得不，你更是一個月能掙四千，要娶個媳婦兒太簡單了，你說說你想要怎麼樣的，大娘給你說一個。”

　蘇向揚道：“大娘，我還小呢！而且我喜歡自己找。”

　蘇向揚無奈的，就這些天，他遇上好幾個想給他說親的了。

　好在這些人也就說說，他隨便糊弄幾句，就能糊弄過去。

　蘇向揚又跟人聊起別的，一轉眼卻發現季衛言已經不在了。

　估計是覺得無聊上樓玩電腦去了……好吧不能說季衛言是在玩電腦，季衛言拿著電腦，都是在看他看不懂的東西。

　蘇向揚一邊曬太一邊陪一群大爺大媽嘮嗑，難得的輕松愜意，上輩子經歷的種種苦難，似乎都離他遠去了。

　另一邊，季衛言確實開了電腦，卻有點心煩意。

　他已經能聽懂蘇向揚家這邊的方言了，剛才也就聽清楚了——有人想給蘇向揚說親。

　要是蘇向揚結婚了，有了孩子，那以后還會惦記著他嗎？

　他還能在蘇家過年嗎？

　到時候……他去哪里好？

　想了一會兒，季衛言又覺得自己有病。

　這都是沒影的事，而且蘇向揚還沒到能結婚的年紀，他什麼心！

　以前過年，蘇向揚都是跟周英英一起，去姥姥家吃年夜飯的。

　但現在家里多了個季衛言，他們就在家吃了，明天再請他姥姥姥爺來他們家吃飯。

　他們總共才三個人，年夜飯做多了吃不完，就沒準備太多，晚上早早吃了飯，就開始看春晚。

　天冷的，他們三個穿上大棉軍大，又在自己上藏一個熱水袋，這才暖和起來。

　他們沒看完春晚就困了，也沒強求，早早上床睡覺。

　這年的大年初一是2月18日。

　新年那幾天，蘇向揚走了走親戚，又理了其他一些事，到2月24日，他就帶著季衛言、沈昭山、章銳辛還有他花錢請的攝影師燈師什麼的，前往蔡長勝支教的山區。

　蘇向揚一直在籌備《超越》的拍攝，需要的材他買了一些也租了一些，需要的人也聯系好了……他準備先把丁小飛在老家的劇拍出來。

　等拍完山區的戲份，他再去省田徑隊那邊拍戲。

　至于需要的配角……蘇向揚在《麻辣綁匪》的籌備拍攝階段看了一些演員，覺得都不合適。

　演運員的人，需要年輕有朝氣，還需要干凈一點……蘇向揚最終決定等拍完村里的戲份，去影視學校找幾個新人來演。

　他做這個決定，有兩個原因。

　首先是村里的戲份，丁小飛的貧苦，選擇冬天拍會更有覺。

　其次就是現在學校正好放寒假……再過些日子等學校開學，他們就不好一直占著學校拍戲了。

　蔡長勝支教的地方有點遠，他們一行人租了一輛卡車一輛大，請了司機，開開停停一整天才來到附近縣城，又在休息一晚上之后繼續開車，終于在中午的時候到了地方。

　值得慶幸的是路已經修過了，不算難走。

　等到了地方，蘇向揚找村民租房子，請人幫忙做飯……這一忙就是一整天。

　第二天，他又在村里招募群眾演員——他們這電影需要很多人給季衛言搭戲，其中學生就要幾十個。

　蘇向揚忙活的時候，章銳辛他們也沒閑著，他們要找合適的取景地，還要把丁小飛的家給布置出來。

　一部電影要拍，前期工作真的很多。

　他們到這個山村的第三天，簡單準備了一個開機儀式，等第四天，《超越》就開始正式拍攝了。

　蘇向揚在拍攝期間，不僅是劇組制片人還是化妝師、道師，當真是一個人當好幾個用。

　季衛言的任務也很重，因為現在拍的，幾乎全是他的戲份。

　過年期間，季衛言一直在研究丁小飛這個角，以他現在的演技，要演好丁小飛不難。

　但拍戲的時候不止有他。

　學校里的老師、學生什麼的，都要鏡。那些群眾演員毫無演技可言，拍戲過程中總是出錯，季衛言也就只能陪著一次次地重拍。

　他們還遇到了一些小問題，比如季衛言的個子太高。

　季衛言本就沒年，化妝后看著更是顯小，但他的個子很高，已經一米八出頭了。

　南方山村里的人普遍長得矮，季衛言站在其中，就有點鶴立群。

　好在這問題不難解決，加了一段蔡長勝剛到學校支教時和校長的對話，校長說丁小飛上學晚，一直是班里最高的，也就圓過去了。

　除此之外，他們還遭遇了一場小沖突。

　群演是按天算錢的，有幾個群演不得他們多拍幾天，就在拍戲時故意搗，蘇向揚意識到之后，毫不猶豫地開除了他們。他們自然不肯善罷甘休，竟是集結了一批人找劇組要錢，不給錢就搗。

　幸好他們劇組拍戲的時候是給了村里錢的，再加上有蔡長勝這個在本地支教多年的老師還有雇傭的其他群演的幫忙，總算將沖突消弭于無形，最終沒有影響電影的拍攝。

　電影一天天拍著，蘇向揚的錢，也一天天燒著。

　畢竟請群演什麼的，全都要錢。

　但就算非常燒錢，蘇向揚也沒有降低對電影質量的要求。

　他把關著每個片段，只要不滿意，就讓章銳辛重新拍。

　他并不奢這部電影為款，但他拍的第一部電影，決不能制濫造。

　他可以在食住行上省錢，但絕不在拍攝上省錢。

　一段段的畫面，就這麼慢慢地被拍了出來。

　也就是這個時候，項岳紅見到了文助理找來的三個保姆。

　季衛言小時候一直都是季鴻星照顧的，項岳紅基本沒有手。也是最近才知道，他們家換過不保姆。

　當時正是最忙的時候，回家次數很，保姆又不來打擾……那時的本沒注意到這況。

　“項總，暫時就找到了這三個人，”文助理道，“我覺得有些事，你親自問他們比較好。”

　項岳紅一開始想讓文助理全權負責調查，但文助理已經把人帶到了面前，就詢問起來：“當初季鴻星和季衛言，是怎麼相的？”

　三個保姆之前跟文助理聊過，大概知道是什麼況，其中一個就道：“你男人對孩子也太狠了，那麼小的孩子，都不讓他歇一歇，我看孩子可憐幫著說了幾句，就被他趕走了。”

　另一個保姆也道：“我也差不多是這樣，你家孩子多可啊，績也好，結果孩子太累打個盹，就要挨打。”

　最后一個保姆道：“你們家都請了保姆了對吧？怎麼有些事還非要小孩子去做？我看不過去幫把手，你男人就不高興。”

　這三個保姆就是普普通通的婦人，們或許有點小病，但并不是什麼壞人。

　當時在季家做事，一開始還好，們就只嘆季家的孩子乖巧，又覺得季鴻星這個當爸爸的非常負責。

　們的男人，可不怎麼管家里的孩子。

　但在季家待久了，們就意識到不對了。

　季家的男人，像是跟孩子有仇似的！

　“我也不知道你們有錢人是怎麼培養孩子的，但是孩子當時還沒上小學呢，就讓孩子一定要把吃的菜什麼寫出來才能吃飯……”

　“那麼小的孩子，已經會寫很多很多字了，多厲害啊！竟然還被嫌棄。”

　“他大冬天的，竟然讓孩子洗冷水澡，說是要鍛煉孩子的意志力……他自己怎麼不洗？”

　“小娃娃真可憐，有次我跟他聊天，說您開了個大公司，是賣零食的，他說他想吃，然后就被他爸說了一頓，等您回家又訓了孩子一頓。”

　……

　在季家當保姆，對這三人來說算是一段奇特的經歷，們這些年跟人聊天，時不時會說起當年的經歷，也就記憶猶新。

　再加上們都是被季鴻星辭退的，對季鴻星沒好，這時候自然暢所言。

　其實項岳紅一直都知道季鴻星對孩子的要求很高，也知道季鴻星給孩子安排了很多課程。

　當時覺得這些都沒什麼，的繼承人就該多學點東西，小時候想學，還沒得學。

　但現在聽這些人這麼說……難道這是不對的？

　還有就是……季鴻星做的某些事，也確實太過分。

　送那三個保姆離開之后，文助理又道：“項總，我還打聽到一些事……季衛言的爺爺常常罰他，晚上也會找各種理由不給他吃飯。”

　那對老人做的，要說太過分，那也沒有。

　至人家也不會真把孩子出病，最多就是晚飯不給吃。

　但是一個正在長的孩子，不給吃晚飯……那孩子得多難？

　項岳紅突然就想到一件事，季衛言考上高中后，堅決要去住校。

　但怕季衛言學壞，不讓季衛言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