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喇叭花很適合你。”
換上了藍白條紋的病號服,嶼在病房的洗手間里看了看自己的臉,不得不說阿巖的化妝技不錯,是那種略顯虛弱但眼睛里有的覺。
大家開始做前期的走位、確定畫面中心點。
嶼靠坐在了病床上,手背上還粘著針頭,床頭的架子上還掛著藥瓶,旁邊的儀發出平穩的聲音。
攝影機就位,打師舉起了打板,嶼拿著劇本最后看了兩眼遞給了旁邊的工作人員。
這場戲之后,他就要殺青了,也將告別溫煜馳這個角。
嶼深深吸一口氣,一定要完收。
他閉上眼睛,思維一點一點下沉,劇本中的場景在他的腦海中像化。
當病房門外響起敲門聲,他睜開了眼睛,目中著死里逃生之后的平靜從容。
“請進。”他的聲音不大,卻很清晰。
門推開了,是穿著長風的陸屏楓。
深的外里是暖的線衫,暗示所有人陸屏楓的心態變化。
“我來確定一下你是不是真的還活著。”陸屏楓在床邊坐下,像個老朋友一樣開口問,“沒有人陪在你邊嗎?”
溫煜馳笑了起來,“抱歉我還活著,你暫時不能給我畫像了。趙隊派了同事二十四小時守著我,就像守著犯人一樣。恰巧這位同事的煙癮犯了,出去煙了。你現在的生活能自理嗎?畢竟何叔也不在你的邊了。”
“我聘請了新的管家。”
經過警方調查,法證人員在攝像頭的背面發現了何叔的指紋,說明何叔才是那個移攝像頭的人。而更換陸屏楓畫的人是他,給陸屏楓的飲食里參神類藥造陸屏楓夢游的也是他。何叔是莊竭創立的“死亡俱樂部”里的元老級人。
一時之間,從經紀人到照顧自己的管家都失去了,陸屏楓為了孤家寡人。
兩人短暫地沉默了。
還是溫煜馳輕輕咳嗽了一聲,立刻拉扯到了傷口,他低下頭皺著眉,出疼痛的表。
陸屏楓端坐著就像一座雕像,沒有手去扶溫煜馳。兩人之間仿佛隔著某種界限,陸屏楓沒有得到邀請,無法越。
良久,他開口問道:“我很好奇,你看見我拿起刀走向你的時候在想什麼?”
“在想你畫的那只貓。”溫煜馳彎著腰,等那陣疼痛過去才抬起臉來,“那只貓的肋骨附近開了一道口子。”
“那是被人劃開的口子。”
“我知道啊,割開它的人不一定是為了傷害它,也許是為了救它。那只貓的爪子上有勒痕,它活著的時候可能被吊起來欺負和毆打。我第一反應就是它一定出了,而那個小小的口子也許是有人要為它做腔引流,把迫肺部的引出來,讓這只貓能夠呼吸。”
陸屏楓呆愣在那里,他一直以為那是他出現的幻覺,在幻覺里溫煜馳鼓勵他完了腔引流,可原來那不僅僅是幻覺,溫煜馳早就看了那幅畫。
他本來以為人心就像深海,無論自己有多的善意,就像眼淚海水里不會有任何回響。
溫煜馳的有些干涸,他微微了,又說:“我中槍之后,呼吸越來越困難,甚至聽不清你和秦臨說了什麼。我約約看到你拿著刀走向我……”
“你害怕嗎?”陸屏楓看向對方的眼睛,他在確定對方的眼里有沒有黑暗和恐懼,他想要捕捉溫煜馳的猶豫和抵抗。
溫煜馳搖了搖頭,目依舊平和地看著他,“我覺得自己為了那只貓,你是唯一能救我的人。雖然你這個手做的很糟糕,醫生說我可能失去攀登海拔三千米以上山峰的能力,梅雨季節這里會又又疼……止煙……但這些比起活著來說,不算什麼。”
“哦。”
溫煜馳出手,在陸屏楓的腦袋上輕輕了一下,“陸屏楓,我不是心理醫生,但我一直覺得每個人對的理解是不同的。就好像你小的時候被母親疼和陪伴,可是總不在你的邊。直到那天再也忍不了癌癥的折磨,吞了大量的藥,來到你的臥室,躺在你的床邊摟著你,你才到了,所以你把死亡當。但這不代表你熱衷于死亡。”
“只是恐懼死亡,想要在我這里尋求安而已。”陸屏楓的上帶起一抹淡淡的笑,“你和是不同的。”
“因為你切開我,挽留我,拯救我,創造了現在的我。”溫煜馳說。
陸屏楓長久地看著對方,他一直在死亡中沉浮,他以為自己不懂生命的溫度,他冷眼旁觀周圍的一切,人生只是一場自我放逐。
但終于有人潛了他的靈魂,用生命為他擺渡。
“我完了一幅畫。”
“下次去你家吃點心的時候,我就能看到了?”溫煜馳若有深意地笑了笑,“聽說那幅畫很特別,好多收藏家想要買下你的那棟兇宅。”
“我不會賣的,因為你還沒有看。”陸屏楓輕聲道。
那幅畫就在畫室的墻壁上,一頭孤獨的52赫茲的鯨魚,永遠無法與它的族群共鳴,被世間萬拋棄,可它卻潛了一片絢爛的海域,那里有一座島嶼,島上的燈塔有著和它一模一樣的頻率。
所有人以為陸屏楓的心中藏著野,但溫煜馳卻說他捧著的薔薇很香。
兩人長久地對視,沒有劫后重逢的抵死纏綿和喜極而泣,卻讓攝影師產生要將他們的影永久保留的。
晨太好,從病房的窗臺照進來,落在潔白的被子上,亮得讓人差點睜不開眼。
“恭喜溫煜馳!你殺青了!恭喜恭喜!”副導演的呼聲響起。
“太好了!溫煜馳完收!”
嶼微微一愣,才從溫煜馳的緒中出來,大夢初醒一般。
有人把鮮花放進了他的懷里,有人抱住他輕輕搖晃,還有人為他摘到粘在手臂上的針頭,在這樣熱烈的歡呼中,嶼仍舊看著顧蕭惟的方向。
無論人聲鼎沸,劇來劇往,他還是看向他的眼底。
“這一次我陪你到最后了,陸屏楓。”嶼朝著顧蕭惟出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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