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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閣老》第四十三章 憑本事借的錢憑什麼還?

,又見兩

“又是二十兩?”趙守正登時跳起腳來,怒道:“就是兩百兩也不!”

拿不回兩千兩,他一年都沒零花錢,這人怎麼活呀?

“我是說兩千兩銀子。”張員外無奈的嘆口氣,一臉疼道:“愚兄夠意思吧?”

“啊!”趙守正聞言大吃一驚,心裡卻見了鬼一樣,這方子是趙昊胡湊出,他胡抄來的,居然真的就當出了兩千兩?

‘我兒真是沈萬三再世啊……’趙守正暗暗驚歎不已。

見他一臉便狀,張員外只以爲是嫌錢。便忍著心痛,稍稍讓步道:“看在世伯的份上,愚兄再加五百兩。”

“啊……”趙守正驚呆了,沒想到這張皮居然還主價起錢來了。

“最多兩千五百兩全都給你,不扣首月的利錢了。”見他態度有些鬆,張員外兩眼一閉,給出最後的讓步道。

按照當鋪九出十三歸的規矩,名義上借出兩千五百兩,實則只會付兩千兩百五十兩。扣下一作爲當月的利息,便是所謂的砍頭息。

是以在張員外心中,這裡外裡,自己饒出去足足七百五十兩,比那玉佩的價錢都高了!

他心中暗罵自己鬼迷心竅,實在是因爲那糖方子太人吶……

“呃,好……”趙守正聽說有這好事兒,自然一口答應下來。

張員外咂咂,好半晌沒緩過勁兒來,他這才知道自己想多了……

但爲免再節外生枝,他馬上命朝奉草擬兩張當票。那朝奉欺負趙守正不懂行,自然故技重施,將‘當期半年’,又寫了‘當期六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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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月’字依然生著一對可的小短……

趙守正接過來一看,又是吃了一驚,心說我兒難道是諸葛再世不,怎麼料到他們會將半年改六月的?

這下他愈發堅定了對趙昊的信心,一不茍道:“不是說當期半年嗎?怎麼寫當期六月了?”

“有區別嗎?”朝奉看著張員外。

“說半年就是半年,怎麼能改六個月呢?”趙守正瞪大兩眼道:“今天是二月最後一天,莫非也要算一個月不?”

“改改,快改……”一句話說得張員外無言以對。他這時候最擔心的,就是趙守正變卦。馬上命朝奉改過來。

朝奉討了個沒趣,乖乖重新開出當票,唯恐書呆子再挑刺,這次連字都寫工整了。

“咦,原來這位朝奉,還是會寫字的嘛。”趙守正端詳著當票,嘖嘖稱奇。

羊鬍子朝奉差點沒背過氣去。

“這下可以簽字了吧?”張員外親自將筆遞給趙守正。

趙守正剛要接筆,卻猛然想起兒子最後一句囑咐:

‘若是對方仍舊同意,你就放心繼續拿喬!’

他便將手一偏,向一旁的茶盞,端起來慢條斯理品幾口,纔在兩人焦灼的目中緩緩起道:

“實在抱歉張世兄,愚弟考慮了一下還是不放心。這方子是我老趙家翻的希,萬一被你……們看去就麻煩了。”

說完他便開始收拾東西,作勢走人。

心中卻難免惴惴狂喊:‘快攔住我,別讓我下不來臺……’

“賢弟,你這樣就不對了!”張員外雖然沒手攔住他,卻也馬上就故作氣憤道:“陪你折騰了半天,卻又打起退堂鼓,莫非是消遣哥哥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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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是,不是我……”趙守正被說得頗爲臊,暗道可不就是在消遣你嗎?

“幹我們這行,最重的就是一個‘信’字,若是壞了行規,自按十倍賠償!”見他張口結舌,無言以對,張員外這才一拍桌子道:“加上這句,你總放心了吧?”

“可我怎麼知道,你們看沒看,看一眼又不會一個字。”趙守正卻依然不鬆口。

張員外被這糾纏不清的書呆子,鬧得煩躁不已,真想讓人把他轟出去了。

可誰讓他饞人家的方子呢?

這糖方子他是勢在必得的,但趙守正怎麼說也是前任侍郎的兒子。明搶的話顯然會給南戶部的大人們,留下很不好的印象,也難免會有員兔死狐悲,會替趙老大人的兒子出氣。

那樣就得不償失了。

做生意嘛,耐心很重要。只要跟這書呆子搞好關係,早晚能把糖方子弄到手。犯不著非要急在一時。

想到這,張員外便按住火氣,對趙守正強笑道:“老弟只管放心,德恆當的年歲比你我還長十幾年,能沒有法子防範嗎?”

說著他擺擺手,讓那朝奉從櫃檯後取來幾樣事,其中有一個小木匣子、一大張厚厚的宣紙,還有鎖鑰、漿糊、封條、印章之類。

張員外對趙守正道:“待會兒將配方放進盒中上鎖,鑰匙歸你保存。然後在整張宣紙上刷滿漿糊,將木盒層層包裹住。最後再上封條,蓋上騎章,你也可以隨簽名,想怎麼做記號都行,這下總了吧?”

“這……”趙守正聽得佩服至極,豎起大拇指道:“果然是行家來著,我不擔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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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員外和朝奉如蒙大赦,馬上讓趙守正給他們驗過兩行配方。確認無誤後,雙方便共同將那配方放進匣中,上鎖,刷漿,團團包裹。最後好封條,寫上兩人的名字和時間。

完事後,朝奉第三次出了當票,這次趙守正終於簽字畫押了。

“呼……”三人竟同時長出了口氣。

張員外二人不奇怪。“你嘆什麼氣?”

“爲區區阿堵如此勞神,真是令人不快。”趙守正發自肺腑道。

‘去你的吧,死書呆!’兩人齊齊暗啐他一口。

~~

‘德恆當’可不是唐記一個南貨鋪子可比的,店裡常備鉅額現銀,還能直接開出會票,只是範圍比伍記還差一些,只能在南直通兌而已。

不用趙昊吩咐,趙守正自己就心虛,哪能把誆來的銀子還放在姓張的這裡?便要求轉存到‘萬源號’去,理由也很霸道——

“愚弟我中舉之後,是要去京師趕考的,還是全國通兌的會票更好使。”

張員外都不知該怎麼接茬了。

好在萬源號南京總店就設在戶部街上,張員外手裡也有現的萬源號會票,便陪他走了一趟。

不到一個時辰,趙守正揣著一張兩千兩、一張五百兩的鉅額會票,和張員外一起走出了萬源號。

這讓一直守在不遠的趙昊看了,不暗暗嘆,全國最大銀號就是牛,辦同樣的業務,卻比伍記省一半的時間……

這話若是讓葉寡婦聽到,肯定要跳腳罵人的!那張員外可是德恆當東家,親自上門辦的業務啊,萬源號當然要奉若上賓,特事特辦了。

唐友德一個小小的南貨店老闆,人家伍記能放在眼裡?自然按章辦事,有條不紊了。

和張員外道別之後,趙守正便慌里慌張,到尋找自己的兒子。

高武趕忙現出形,護著趙守正出了戶部街,上去馬車。

趙昊已經先一步,在馬車上等著父親了。

他的視線越過趙守正的肩頭,盯著那張員外進了當鋪,才鬆手放下了車簾。

姓張的,彆著急,今天只是個開始,好戲還在後頭呢……

~~

車廂裡。

趙守正獻寶似的將會票鄭重給兒子,這才忍不住問出心中最大的疑

“那張員外和朝奉鬼,爲什麼從頭到尾都不擔心,萬一這方子是假的怎麼辦?”

“這就是父親的能耐了。”趙昊萬萬沒想到,父親居然超額完了任務,喜滋滋的親了親那兩張會票,這才狡黠道:“換了孩兒去,人家是肯定要起疑的,絕對一兩銀子也當不出來的。”

“只有父親這樣正派忠厚的君子,才能贏得他們的信賴啊……”

趙守正雖然仍不太明白,但聽兒子如此誇獎,還是開懷大笑道:“人生得意須盡歡,得意居里醉華年!”

“高武,快一點,不然耽誤我爹下午坐監了。”

“你這敗興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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