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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閣老》第九章 縣主(盟主加更)

自從在琉璃塔立志之後,趙昊就在努力克服自己的惰。雖然依舊很怕麻煩,卻還是責無旁貸的寫出了這本《幾何初窺》,然後讓弟子在舉子們中間傳播。

這也是唯一可行的傳播途徑。在這個階段,只能擇最英的人教育,播下更多科學的種子。然後讓這些種子去生發芽,最後逐漸改變整個大明的土壤。

而這本《幾何初窺》,同時也是趙昊爲授業設下的門檻,如果一個人看過此書毫無覺,那說明他本沒有科學的天分,並不是自己要找的人。

他相信,如果有天才存在,一定會爲這本《幾何初窺》抓狂的,因爲他只給了定義、公理、公設和命題,沒有給證明的過程……

這就像有的作家挖坑不填一樣可惡。

~~

師徒三人沉浸在科學的世界中,對外界的時間毫無察覺。

不知不覺,便到了冬月十五,客船終於抵達了通州。

雖然通州還有水路可以直京城積水潭,但爲了保障漕運暢通,所有民間船隻都不許駛

就算船上了舉子黃旗也白搭,估計換欽差龍旗才能行……

一行舉子只好在通州碼頭下了船,然後憑黃旗去驛站索要車馬。誰知人家潞河驛鳥都不鳥他們,推說車馬都派出去了,便把去要車的舉子攆出門去。

舉子們這才明白,什麼‘不到北京不知道兒小’了。堂堂舉子放在鄉里,可以橫行霸道,跟縣老爺分庭抗禮,誰知還沒進京城,在通州就現了原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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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諸位不用自卑,這潞河驛乃是天下第一驛站,來來往往的部堂高、天子欽差見多了。就連進京述職的知府,出京辦差的郎中,都要時常他們的鳥氣。”有那老的前輩舉人,著脖子笑道:“咱們這些舉人算個球,還是老老實實去車馬行僱車吧。”

幸好通州乃進出京城的要津,滿大街都是車馬行。

而且那些車馬行的態度,可比驛站強多了。車老闆們給在冰天雪地中,凍得瑟瑟發抖的舉子們端來薑湯,煮上面條,一個人還分給兩個蛋。

這下可把舉子們壞了,只覺這些車老闆們,比揚州的鹽商還可

等到舉人老爺們填飽肚子、暖好子,便跟車老闆商量僱車的事,問多錢能僱一輛?

“什麼錢不錢?給老爺們拉車,是小的們的福分。”車老闆們大手一揮,盡顯北方爺們兒的慷慨大方。“哪能要錢呢!”

“就是,要錢還是人嗎?是人能要錢嗎?”

“哎呀,實在太謝了。”舉子們自從中舉以來,態度還沒這麼好過呢。激不盡的直拱手道:“我們三十個人,給我們八輛車就行。”

“八輛車怎麼夠?老爺們什麼份?怎麼能跟人一輛車?起碼一人一輛,三十輛車!”車老闆們簡直就是活菩薩啊。讓初次進京趕考的新舉子們,對北方人的好直接表。

“多謝,多謝,跟諸位一比,什麼徽商浙商,都是小氣鬼。”舉子們把車老闆捧上了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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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人一輛怎麼夠?難道讓老爺們和行李坐一車?再每人加一輛行李車!”車老闆們聽了舉人老爺們的奉承,愈發豪氣干雲,居然給他們一人配了兩輛車,這是什麼樣的待遇啊!

但那些二進宮、三進宮的老舉子們,卻只在棉襖裡哧溜哧溜吸麪條,本不。他們存心要讓後輩知道知道,什麼免費的纔是最貴的。

新舉子們心中未免腹誹,老前輩們太世故了,人家非但雪中送炭、還如此奉承,怎好如此無於衷?

可當他們出發時,這才明白了車老闆爲何過度熱,前輩們爲何無於衷?

蓋因人家只要借他們黃旗用用。這樣帶貨進崇文門,可以不用課稅……

每輛車上,都裝滿了不同種類的貨,塞得滿滿當當,只給舉子們留了擱屁的一點地方。車老闆們還其名曰,這是怕凍到老爺們。更過分的是,拉車的只有一頭騾馬,卻在車廂後,還掛了一個鬥。就是車老闆們許給他們的行李車了。

那行李車上,同樣塞得滿滿當當,也就剛剛夠他們擱下行李而已。

舉子們戴著厚厚的棉帽,裹著臃腫的棉襖,一個個形扭曲的在貨隙中,哪還有半分舉人老爺風流倜儻的做派?

他們想要出言譴責無良商的虛假宣傳,可這天寒地凍的,風刀子呼呼刮臉,要表現出的憤怒的表都不能,更別說出聲說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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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趙昊他們卻沒中招。

因爲伍記在通州也有車馬行,他們從伍記的船上一下來,就從碼頭被接進了伍記的車馬行。

用一頓盛的招待後,他們便在通州分號掌櫃的安排下,分乘六輛馬車進京。另外還有兩輛馬車跟在後頭,馱運一行人的行李。

而且八輛馬車乾乾淨淨,沒有夾帶任何貨

車老闆雖然很不願空跑這一趟,但掌櫃的吩咐說,這車上有東家的貴客。他們卻也只能盡心竭力,小心侍奉著。

但哪怕如此,還是把一行人凍得瑟瑟發抖。

天上明明掛著慘白的日頭,卻還飄著零星的雪花。

地面無分遠近,什麼山巒、村莊、河流,田野,全都覆蓋著白的冰雪。

這讓從江南水鄉而來的人們,簡直如墜冰窟窿一般。

‘這小冰河,還真不是蓋的……’趙昊暗暗心說,爲了多活幾年,也要回江南居住。

“怎麼這麼冷啊。”華叔抱著湯婆子,裹著厚被子,卻還是直哆嗦道:“這還考什麼試,直接凍死得了……”

“是啊,也不知道,貢院裡發不發被子。”王武也哆哆嗦嗦道。參照鄉試時的經驗,場考試時,服不能有裡子,被褥必須是單面……

單面的被子,它怎麼絮棉花?本就是個被單罷了……

“發被子,你做夢去吧。”吳康遠也凍得夠嗆道:“上回我就是凍得手直抖,弄髒了卷面,結果又跟你們再來遭罪。”

“都說年輕人火力旺,你們還不如我個半老頭子!”趙守正卻輕蔑的瞥一眼一衆晚輩,他既沒裹被子,也沒懷揣湯婆子,端坐在車廂中,居然不怎麼怕凍。

頓一頓,他又補充道:“當然,高武除外。”

此時,車外的高武穿單,頭戴氈帽,大步流星跟在車旁,一邊警惕的看著四周,一邊用汗。

“你們別跟我爹比,他在京城住過好多年,抗凍得很。”趙昊瑟在最避風的車廂一角,制止了兩個爭強好勝的弟子,要效仿師祖,丟掉湯婆子和褥子的傻缺行爲。

“原來如此……”車上衆人恍然,正說笑間,忽然聽到外頭響起急促的馬蹄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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