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日門頭地震,京師自然也有震。
這些年京城地震不要太多,震啊震的大家早都習慣了,因此並未引起太大的驚慌……
只要房子沒塌,皺皺眉頭算我輸。
長公主起先只以爲倆孩子是去南苑打獵了,自然也沒當回事兒。
直到寧遠侯夫人找上門,才知道,原來兩個兔崽子是去西山雪了。
這在山裡遇上地震,可比平地上危險不知多倍,寧安長公主登時就擔心壞了,趕讓人出城去尋找。
等到今天回報說,其餘人都安全,蘭陵縣主卻失蹤了。
寧安差點沒昏過去,趕忙讓人備車,出城去找孩子。
萬幸剛到了玉淵潭,就接到稟報說,人已經找回來了,只是傷到腳,並無大礙。
趕忙讓人從釣魚臺派了冰車,去接一行人返程。
玉淵潭是金、元皇帝每年遊幸之地。因爲金章宗皇帝喜在此垂釣,所以又名‘釣魚臺’。
到了國朝,這裡了皇親的京郊別墅,歸屬在皇莊之列,自然由長公主管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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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孩子沒事兒,長公主和幾位同來的夫人,也就沒有繼續前進,而是在釣魚臺的同樂宮中,等著兔崽子回來。
宮室中生著地龍,屋裡溫暖如春,長公主和一衆夫人們都除去厚重的冬裝,穿著輕便雅緻的,坐在那裡吃茶說話。
“殿下別上火了,這一年都沒怎麼震了,誰能料到年底會來這一下?”徐閣老的兒媳,太常卿徐璠的妻子季氏,輕言細語勸寧安道:“孩子們吃夠苦頭了,以後會聽話的。”
“是啊,是啊。”寧遠侯夫人王氏和其餘幾位貴婦人也紛紛應和道:“孩子們都是自己願意去的,又不是小爵爺和縣主把他們綁去的,縣主千萬別放在心上。”
“哎……”長公主這才怒氣稍減,歉意的嘆氣道:“都怨本宮對這兩個孩子疏於管教。”
大明朝很多規矩都違揹人倫,好比公主婚後必須與駙馬分居,這就給了倆孩子無法無天的機會……反正惹了娘去爹那住,惹到爹去娘那住就是。
等到駙馬去世了,孩子也長大了,長公主想管也晚了……
寧安正在那裡嘆息孩子的教育問題,忽見柳尚宮在外頭朝自己使眼。
寧安會意,略坐一會兒便找個藉口來到後頭。
“什麼事,不能進去說?”
寧安皺眉看著柳尚宮,不知發生了什麼大不了的事。
“剛纔接到稟報,救了縣主的是趙孝廉的公子……”柳尚宮忙輕聲稟報,心說這種話我敢跟你說嗎?
有道是寡婦門前是非多,你聽了七上面,那些夫人太太們還不知會怎麼在背後編排呢。
“啊?!”果然,寧安長公主吃驚的捂住了道:“怎麼會這麼巧,莫非天意如此?那孩子也去雪了嗎?”
“倒沒有,聽說是辦事路過。”柳尚宮遲疑一下,又出個大料道:“還有,趙孝廉也接到消息,和趙勳卿一起急忙忙出了城。”
“他們到哪了?”寧安目一亮,忙追問道。
“報信的人比他們快一點,這會兒兩人應該也快到玉淵潭了。”柳尚宮略一尋思道。
“快攔住他們。”寧安一把抓住柳尚宮的手腕,急切下令道:“請他們來玉淵潭!”
“殿下,這樣不合適吧……”柳尚宮哭笑不得道:“那豈不讓人家知道,咱們一直在暗中監視了。”
“唔,有道理。”寧安略一尋思,忽然自得道:“有了,讓他兒子來玉淵潭,他自然就會找來的。”
頓一頓,又笑道:“我正好趁這功夫,把那些礙眼的傢伙打發走。”
“好吧,殿下。”柳尚宮也是服了自家殿下,爲了見‘趙郎’一面真是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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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是長公主一聲令下,趙昊睡著覺便稀裡糊塗被拉進了玉淵潭。
在冰車上稍等片刻,便聽有人尖著嗓子高唱一聲:“長公主殿下到……”
高武這才招呼蔡家巷的漢子,將趙昊從車上擡下來。
那邊李明月也被擡下冰車,見趙昊已經能在擔架上坐起,才放下心來。得意的瞥一眼另外幾輛車上下來的徐元春、劉嗣德等人,意思是:
‘看看,服了吧?’
“服了。”劉嗣德等人嘖嘖稱奇道:“沒想到這柳樹皮這麼神,以後家裡要常備點。”
“這不是重點好吧,重點是我趙大哥的本事,大不大?”
李明月一臉與有榮焉,要不是娘已經站在岸邊,非得讓他們謝罪不。
可惜,蘭陵縣主的得意,也只能到此爲止了……
當長公主和一衆貴婦人來到岸邊,看到自家孩子一個蓬頭垢面、人不人鬼不鬼的樣子,場面登時就炸了鍋。
“徐元春,你怎麼弄這樣?要給你爺爺丟死人啊?!”
“劉嗣德,你皮了是吧?看回去你爹不把你屁打開花!”
一時間場中飛狗跳,貴夫人們各自將自家的小崽子拎回家,至於回去後是竹筍炒還是皮帶炒,就不得而知了。
長公主倒是保持著皇家的威儀,沒有當著別人的面發作自己的孩子。
轉眼間,岸邊小輩只剩下李家兄妹和趙昊,李承恩心驚膽戰的上前賠笑道:“母親,辛苦……”
“跪下!”卻聽長公主厲喝一聲。
“娘……”李承恩苦著臉雙膝跪地。
“好好反省反省再進去。”長公主發落完了兒子,又冷冷瞥一眼兒。
李明月登時臉蒼白,抱住呼痛道:
“好疼,我的,我的要斷了……”
李承恩無語了,心說不是說好了有福同,有難同當嗎?你這樣倒是能逃過一劫,可我樂子就大了啊。
果然,長公主趕忙人將縣主擡進去,讓隨行的太醫診治。
然後狠狠瞪一眼兒子道:“給我跪到天黑!”
李承恩差點哇的一聲哭出來,現在還不到中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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