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中,趙昊再次用高衝法,向紫砂壺中注水。
呼嚕嚕的響聲中,於家兄弟目瞪口呆的看著他。
一直到幾十年後,兩人都沒想通,師父他老人家,是怎麼知道這些兩千裡外的小事的?
但毫無疑問,此時此刻,趙昊這輕描淡寫的幾句,把兩人一下就鎮住了。
“莫非,莫非,您是……”直到趙昊分了茶,於慎思方結結問道:“錦衛?”
‘噗……’趙昊險些一口茶水噴到他臉上。
“胡說八道什麼!”王武趕給老師奉上帕子,不悅呵斥道:“老師乃天授其才,生而知之!跟錦衛有什麼關係?”
“就是,師父有博古通今之略、經天緯地之才,就連我岳丈都佩服得。”華叔也幫腔道。
“尊嶽是?”
“王弇州!”
“哦……”二於出恍然的神,瞬間腦補出一副關係圖——這位老師兒應該是與王弇州悉,而王弇州和他倆的同鄉前輩李滄溟,正是後七子的兩位領袖。
而於慎行曾跟隨李前輩學過一段時間的作文。
看來是李前輩當笑話說給小先生聽的……不知不覺中,兩人心中對趙昊的稱謂,已經一升再升,從老師兒變了小先生。
二於心說,既然小先生能與王弇州、李滄溟二位平輩相,那還真是咱們的長輩哩。
這個念頭一扭轉過來,兩人便客客氣氣的向趙昊俯行禮道:“原來是世叔,我兄弟二人無禮了,還請世叔責罰。”
“呃……”趙昊端著茶盞的手定住了,尋思好一會兒,纔跟上兩人腦補的思路道:“你們是從李滄溟那裡論的啊?我與李盟主神久矣,可惜一直緣慳一面。”
“那輩分也不可!”二於不愧是孔孟之鄉出來的,這麼七拐八扭的關係,也毫不含糊。
“隨你們吧。”趙昊本來就要收徒弟,自然樂得如此。“快喝吧,茶要涼了。”
“是。”兄弟倆趕各手,捻起那龍泉青瓷的小茶杯,學著趙昊的樣子,先嗅了嗅香氣,然後細品起來。
也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覺就是比大茶杯子喝茶香的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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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說,你們兄弟能解出五道以上的幾何題來?”
趙昊給兩人續上茶,繼續用長輩的口吻問道。
“解題的是家兄,他可以解出七道命題。”于慎行便輕聲道:“這陣子他一直茶飯不思,早就嚷嚷著要來問答案了。”
“晚輩越是研究那本《幾何》,就越是覺得此書從簡單到複雜,層層推理、嚴格證明,倫奐,令人陶醉不可自拔……”
一提起《幾何》來,於慎思登時來了神,從袖袋中掏出那本小冊子,打開被他畫得面目全非的書頁,激的說道:“每一個命題,都是那樣的神奇妙。若不知道它們每一個,都是如何證明出來的,必將抱憾終生!”
“那你剛纔,怎麼還掉頭就走?”華叔揶揄道。
“這……”於慎思老臉一紅:“都怪我這暴脾氣。”
“哎,我三哥就是太沖了。”于慎行便嘆口氣道:“一上頭,就什麼都不顧了。”
“還有臉說你哥,你不也一樣?”王武道。
“我,我又不是來拜師的。”于慎行小聲分辯道:“我是跟我哥來的,他一走我當然也走了。”
“哦,難道你對《幾何》不興趣?”趙昊覺心都碎了,乖徒兒不要拋棄爲師,我還指靠你當老閣老呢……
“我只對可以經世致用的學問興趣。”便聽於慎行沉聲道。
“哦,這樣啊?”趙昊碎掉的心又重新粘合在了一起,全由而外,出了強大的自信。“你要是說這個,我可就來勁了。”
打起文科炮來,本公子可是科班出,連海鬥士都不得不服的男人啊!
“難道先生知道有這樣的學問存在?”于慎行不由震驚道。
“那當然。”趙昊微笑頷首,尾都要翹到天上去了。
“還請先生不吝賜教。”于慎行趕忙俯行禮。
“等等,先生還是先跟我說說,這第一章第九命題,該如何證明吧?”於慎思見他們要把話題帶偏,趕忙搶著道。
“這種問題還需要麻煩老師嗎?”三不由直搖頭。
“那請三位世兄賜教。”於慎思便轉向三。
誰知這三個貨依舊搖頭道:“這種淺顯的學問,實在不足掛齒,我們沒興趣談起。”
“啊?”於慎思張的老大,頓覺自己的驕傲片片破碎,沒想到,自己百思不得其解的命題,在人家眼裡本就不值一提……
他哪知道這三個貨,也就是前三天才一起,剛剛將前兩章的命題證明完畢。前日才磨泡,從師父那裡求到了第三章的命題。
沒辦法,不會吹噓的科學家,是沒法爲著名科學家的。
不過這也怪於慎思太難搞,不然三個貨也不至於如此打擊他……
便聽王武用下指一指,進來添水的趙士禎道:“就讓我們這裡端茶倒水的小子,給你講講吧。”
趙士禎也被三個壞種帶壞了,聞言把托盤往胳肢窩一夾,一臉漠然道:“想聽就跟我出去,咱這種下人,不配在屋裡講。”
“這……”於慎思看看趙士禎,又看看三,再看看趙昊。
趙昊這賤人便微笑道:“別看他沒上過學,教你是沒問題的。”
“這……”於慎思進退兩難、老臉通紅,最終還是對幾何的熱佔了上風,怏怏起跟著趙士禎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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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兩人一走,三馬上掏出小本,做記錄狀。
“這是作甚?”于慎行咽口唾沫,心說這師徒四人,怎麼看起來不太正常。
“我們會記載老師的每一次佈道,以便將來撰寫《科學傳習錄》。”三臉上現出聖,再不復之前的戲謔憊懶。
“原來如此。”于慎行不肅然起敬。
這科學一門雖然沒聽說過,但打算居然如此長遠。且門一個端茶倒水的子,居然能給他一直自嘆不如的哥哥講題,這讓實心眼的小於,無法不肅然起敬。
“還請先生不吝賜教,後學晚生恩涕零。”于慎行整肅冠,向趙昊重新鄭重行禮。
待他起後,趙昊便微笑問道:“無垢,你爲何要學這經世致用之學?”
“這是因爲,學生寒窗十餘載,學來學去,所學皆是道德命之學。”只見于慎行一臉愁苦,鼓足勇氣道:
“可學生說句不知恥的話,我讀書又不是爲了搞清楚自己,我是爲了科舉做。做是爲了治國平天下,難道當的只要修命之學,爲道德之士,就可以解決當世之務。就自學會解決國計民生的問題了嗎?”
趙昊聞言,只覺聽到這一年裡最順耳的一句話,不掌笑道:“你他孃的真是個天才,將來絕對是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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學生們聞言,嚥了口唾沫,記下的文字自打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