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親慎重是對的。”

趙昊誇獎了父親一句。

“嘿嘿，爲父也覺得，自己如今一天比一天穩重了。”趙守正便得意起來，然後開心問道：“那麼以我兒之見，爲父該不該答不答應呢？”

“不能答應。”趙昊卻斷然搖頭道：“京城是國家的臉面，朝廷不是負擔不起了，不會這樣大規模驅逐流民的。這時候，你一個小小的舉人卻逆流而，帶頭出錢安置災民，豈不是在打朝廷的臉？”

說著他看看一臉失的趙守正，語重心長道：“順天府那檔子事兒，父親已經夠臉了。春闈在即，還是謹慎點吧。”

趙守正尋思片刻，頹然點點頭道：“那趕明我就回了他們。”

王武和趙士禎也皆是黯然。

趙守正端起酒來，鬱悶的一飲而盡道：“就是覺心裡不落忍啊，那幫流民也怪可憐的人，讓韃子欺負完了，又要讓自己人拋棄。”

王武和趙士禎也都看著趙昊，雖然沒說話，眼神卻不言而喻。

卻見趙昊搖頭輕笑道：“幫忙的辦法多了，非得這麼惹眼？你就不會找個有名、有地位又可靠的人挑頭？自己藏在後頭出錢，不就沒人注意了嗎？”

“好主意。”趙守正登時眼前一亮，拍手道：“這世上就沒有能難倒我兒的。”

王武和趙士禎也使勁點頭。

“只是一時間，上哪去找這樣有名，有地位又可靠的人呢？”趙守正又直撓頭。

“這個麼……”便聽趙昊幽幽說道：“我推薦長公主殿下。”

“咳咳咳……”趙守正劇烈的咳嗽起來，一張臉了紅布。

趙士禎趕給師祖順氣。

“咦，父親臉怎麼紅了？”趙昊一臉不解的問道。

“呃，這酒太辣，嗆得……”趙守正忙胡掩飾一句，然後擺手連連道：“你這是瞎出主意，不合適不合適。”

“父親，上回我就奇怪，你幹嘛老躲著長公主殿下？”

“我哪有，哪有……”趙守正訕訕道。

“那上次人家邀請你，你去了嗎？”趙昊是恨不能將父親，綁起來送給長公主。

若是能讓老人家了自己的靠山，他這輩子都不用提心吊膽了，只要不把天捅破，就絕對是安全的。

“沒，沒去。爲父我一個老鰥夫，上人家寡婦門，影響不好……”趙守正便吞吞吐吐道。

“噗……”這下到趙昊險些噴水了，他哭笑不得的看著父親道：

“那是長公主府，人家是什麼份？你是什麼份？名正言順的拜見就行，只要你心裡沒鬼，誰會往歪想？”

“呵呵，那倒是哈……”趙守正笑著打個哈哈。心說，可惜，你爹我心裡真有鬼，我也不是怕寧安把持不住，我是怕自己把持不住啊。

“父親要是真心幫災民，請長公主出面，絕對是最好的選擇！”趙昊便正道：

“是天家的人，做這種事應當應分，人家只會誇讚皇家仁慈，誰也沒法說三道四。”

“再說，長公主還管著那麼多皇家的產業，指頭裡隨便一點，就比你們湊得多。”頓一頓，趙昊便一臉悲憫道：“父親，爲了那些可憐的流民，你還有什麼好猶豫的呢？”

“師祖，別猶豫了！”王武趕忙跟上一句。

“叔祖，別猶豫了……”趙士禎也弱弱說一句。

趙士禎本來是打定主意，不再跟長公主見面，但他本來就是個沒正主意的。讓三人這樣一起鬨，便鬆了口道：

“讓我再想想……”

“晚一天，災民就遭罪一天啊。”趙昊一臉痛心道。

“中，那你跟我一起去！”趙守正終於狠狠一拍大。

趙昊心說正合我意，便也一拍大弟子的大道：“去就去！”

王武呲牙咧，心裡卻滋滋的，暗道師父拍我不拍士禎，可見徒弟比侄子更親近一些呢。

~~

長公主府，正寢暖閣中。

寧安長公主穿了件盤金五繡龍短襖，一條蔥黃的繡錦，正在一邊翻看盤好的皇室產業總賬，一邊應付兒的糾纏。

蘭陵縣主李明月頭罩網巾，上穿著件三鑲領的小袖銀鼠短襖，裡面是件月白鑲貂絨的窄袖曳撒，腰間束著條長穗五宮絛，腳下穿著雙白小鹿皮靴。一副假小子的打扮，卻越發顯的長纖腰，段窈窕。

“娘，你看我的腳全好了。”爲了向母親證明，自己的腳沒問題了，李明月來了個金獨立，將右到長公主面前，靈活的活著腳腕子道。“你看，沒問題了吧？”

“收起你的蹄子來！”長公主沒好氣的用賬冊，打落兒的。“你看看全上下，哪有個孩子樣？”

“我不是想去冰嘛。”李明月訕訕笑著回道：“這樣子才利索呢。”

“你是好了傷疤忘了疼啊。”不提這茬，長公主還不生氣呢。坐起來，把賬冊捲棒子，打著兒的腦袋道：

“當初你是怎麼跟我保證的？怎麼跟我保證的？”

“饒命啊，會把你麗的兒打傻的。”李明月忙一邊抱頭躲閃，一邊辯解道：“我說再不敢去雪，又沒說不去溜冰。那不一樣的。”

“我們就在北海子裡溜一溜，絕對不會出城的。”看來是徹底恢復了行自如，幾下就繞到貴妃榻後，使出了必殺技——摟著母親的脖子搖晃著撒起來。

“娘，求求你了，在家裡憋了這麼久，我都快悶死了。求求你，求求你啦……”

“還不到一個月。”長公主吐槽一句，但終究乃是抵不過兒纏磨，拍著的胳膊鬆口道：“放開放開，都要散架了。”

“娘答應了？”李明月歡喜雀躍。

“讓你哥跟著，天黑前回來！”長公主點點頭，了兒腦袋一指頭。

“娘太好了，你是世界上最好的娘啊！”李明月便狠狠親了母親一口，然後歡呼雀躍而去。

“冰去嘍……”

跑到門口時，差點和柳尚宮撞了個滿懷。

“小祖宗當心點。”柳尚宮還沒來得及嘮叨，縣主已經化作一陣香風，消失不見了。

“看來這陣子，真把憋壞了。”長公主一臉寵溺的看著兒的背影。

因爲自己從小寄人籬下、朝不保夕的緣故，更希兒能無憂無慮的快活長大。

只是，好像有點過於快樂了……這可怎麼找婆家啊？

長公主的笑容漸漸凝固，好一會兒才問柳尚宮道：“什麼事？”

“殿下，趙孝廉父子遞帖子求見，”柳尚宮便看著自己的腳尖，聲如蚊蚋道：“說是小爵爺上次邀請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