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濟宮門口。
“這就是知識的殿堂啊!”
蘭陵縣主李明月,頭戴暖帽,穿圓領,外罩灰貂絨披風,興的大呼小。
本來量就高,穿上男裝之後,愈顯英姿颯爽、攻氣十足呢。
的小閨張筱菁,也同樣一儒生打扮,卻依然文靜雅緻的,就像一支翠竹那樣。
‘筱菁’本來就是‘麗的小竹子’的意思。
二後,除了常備跟班李承恩外,還有個眉清目秀、安安靜靜的青年。
“妹妹,要進就快點進去吧。”那青年說話略帶楚音,輕聲提醒張筱菁道:
“我看部堂們的大轎到了,再磨蹭上父親,咱們可就死定了。”
“可是,接咱們的人還沒出來呢。”張筱菁聞言,踮著腳往裡張。“哥哥要是擔心,就先躲起來吧。”
這世上的人和事就怕比較。和李明月比起來,張筱菁是乖乖一枚;但跟自家的哥哥比起來,那就……
“哎,我當然要留下了。待會兒父親看到了,也好替你背鍋。”青年嘆了口氣,原來又是妹奴一位。
咦,爲何要說‘又’?
“這有什麼好看的。”小爵爺哈欠連連、興致缺缺,要不是不放心自家妹子,他決計不會來這種酸氣沖天的鬼地方。“還不如回家打馬吊呢。”
“哥哥,不說話沒人會把你當啞。”李明月含笑看一眼李承恩,近似咬牙切齒道:“要不是你沒弄到邀請函,我們也不用在這裡傻等!”
“這不能怪我啊,”李承恩趕忙晃著雙手解釋道:“徐元春那廝跟我拍了脯說,用不著邀請函,他會在門口等著接我們進去。”
說著他一指前頭,如釋重負道:“那不,來了!”
便見一得錦袍,腰白玉之環,戴碧玉束髮冠的徐公子,在劉嗣德等人的簇擁下,神采奕奕而來。
一路上,來賓紛紛側目,都忍不住多看兩眼,這位玉樹臨風的英俊年。
有不認得他的,還趕忙躬施禮,口稱公子。
這讓徐元春的覺好極了。而且這可不是幻想出來的畫面!
爲了今天能有個好的形象,他可是五更天就起牀收拾,還特意戴上了琉球國進貢的碧玉冠呢。
徐公子彷彿看到,李明月見了自己後,先是目不轉睛,旋即低頭,卻又忍不住用餘瞥著自己。
可惜這是幻想出來的畫面……
事實上,李明月看都沒看他一眼,只顧著跟一旁的張筱菁小聲說話。
劉嗣德等人原本跟在徐公子後頭,嘻嘻哈哈議論著怎麼給他助拳。
可一看到李明月邊的張筱菁,登時一個個兩眼放,想要湊上去搭訕。
卻又畏懼那可怕的爹爹,只好遠遠站著,規規矩矩打起了招呼。
張筱菁禮貌的跟他們點點頭,一羣紈絝便像是吃了的狗熊一樣,吭哧吭哧憨笑。
這可是他們心中的京城第一啊……
雖然單從樣貌上,李明月絕對不輸。
但在評選時,他們自忽略掉了可怕的蘭陵縣主。
母老虎再漂亮,也是老虎。而衆所周知,老虎的屁是不得的,那評還有什麼意義?
~~
徐元春命人打開柵門,然後含笑立在那裡,等著說不客氣。
可李明月拉著張筱菁就往裡跑,還是沒理他。
“張小姐擔心撞見爹,咱們也快進去吧。”李承恩安的拍了拍徐元春的肩膀,便和另一個死妹控快步跟上去。
“哦,原來是這樣啊!”徐公子登時振神,也小跑著追上去,頭前帶路。
“哇,這麼多人啊……”
李明月進去廣場時,聽衆已經差不多都就坐了。
幾千冠楚楚之士匝匝坐在那裡,場面十分壯觀。
這讓小縣主登時覺來值了。
不過此行卻是張筱菁提議的,不然都不知道,原來北京城中,還有個一年一度的文化盛會。
李明月一聽說,今日上臺講課的,是全天下最有學問的人,便決定要來好好聽聽。
彷彿只要進去聽一次講,就能變文化人兒似的……
“不過這麼多人,能聽得見臺上說話嗎?”張筱菁興之餘,卻又有些發愁。
“二位放心,咱們不坐這兒。”徐元春淡淡一笑,他煞費苦心的故意不給李承恩票,爲的就是這一刻。
都閃開,本公子要裝了!
只見他帶著衆人穿過長長的通道,徑直來到五尺高的講壇下。
李明月和張筱菁忙低下頭,小聲道:“我們可不能坐這兒……”
徐元春暗暗苦笑,本公子也沒資格坐這兒啊……面上卻矜持笑道:
“外頭多冷,咱們進殿裡坐。”
說著便將他們引了廣場西側的配殿。
配殿中早已經設好了一排桌椅,桌上擺著茶水點心,還整齊碼放石榴、橘子、冬棗、鴨梨等人的冬令水果。
椅子上還設著厚厚的絨墊。
在桌椅四周,四個紫銅炭盆中,銀炭熊熊燃燒。雖然不至於溫暖如春,但至比外頭舒服太多了。
“可以啊,這個!”小爵爺等人高興壞了,呼啦一下坐下,圍著炭盆烤起了火。
就連李明月和張筱菁也很開心,不用在外頭坐地上凍一天,這個還是要承人家的。
“怎麼樣,暖暖和和、舒舒服服,看得清清楚楚,聽得明明白白。”
徐元春強忍著得意的笑,心說這種事,那個舉人的兒子,就是再有錢也辦不到吧?
何況他能比我家有錢?
想到這,他便興高采烈的從炭盆上拎起水壺,殷勤給李明月和張筱菁的桌上沏茶。
“謝謝啊。”
聽到縣主頭一次跟自己道謝,徐元春耳邊登時就響起了歡快的嗩吶聲。
他分明看到自己騎著白馬,將花轎裡的李明月迎回了華亭老家的畫面。
而那姓趙的小子,只能混在看熱鬧的人羣中,眼淚汪汪跟了一程又一程。
直到摔倒在地上,絕的出手,試圖去那已經遠去的花轎……
徐元春正不自的嘿嘿直笑呢,卻聽李明月欣喜萬分的咦了一聲。
“哥,你看那是不是大哥?!”
李承恩聞言轉過頭,順著妹妹所指的方向往外看,不由笑道:“可不是嘛,化灰我都能認出來。”
“不準這樣說大哥!”李明月憤怒的抗議道。
“我的意思是,我和大哥……”李承恩忙結結辯解道:“生死不渝的意思。”
“什麼大哥?”徐元春正在沖水,不能到看,便隨口問道。
“就是那次妙峰山上的那位,現在是我媽乾兒子,我乾哥了。”李承恩答道。
“哦。”徐元春心中馬上浮現出,趙昊跪在長公主面前媽的畫面。不嫉妒的暗暗咬牙,臭小子,還會鑽營的!
可惜穿上龍袍他也不了太子,一個舉人的兒子,在這種大佬雲集的場合,算得了什麼呢?
徐公子便淡淡笑道:“那不妨請他一起進來坐坐,雖然沒預備他的位子,不過讓人在邊上,加把椅子就是。”
“怕不方便吧。”李承恩搖頭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