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心整的再明白，依然是對這個世界一無所知。”

那年一句話，讓原本熱烈又和諧的氣氛，忽然就凝滯了不。

聽衆們面面相覷好一會兒，纔有人笑問道：“小先生是說我們學問不到家吧……”

“不，你即便是學到明公的程度，依然不知道花兒爲什麼這樣紅？”卻聽趙昊朗聲一笑，來了段貫口道：

“你們不知道太爲何會發發熱？日月星辰爲何運轉不息？爲什麼月有晴圓缺？爲什麼星星會眨眼？爲什麼雷聲總在閃電後？爲什麼雨後會看到彩虹？爲什麼會有銀河……爲什麼你們所有人，什麼都不知道？”

趙昊一口氣問了一大串爲什麼？回答他的卻是滿場皆寂，針落可聞……

趙公子心中暗歎一聲，短暫的月期就這樣結束了。

於是他也就撕掉了溫脈脈的面上，不再藏著掖著道：

“你們不必難過，因爲這些問題明公也不知道。不信請問二位老先生，我說的對不對？”

他清澈明亮的目，落在了緒山先生錢德洪，和龍溪先生王畿上。

兩位德高重的耋老，結結了半晌，前者方呵斥道：

“小輩，休要妄議祖師，吾師學臻天人，自然無所不知！”

“不錯，老師不說，只是他不屑談及這些瑣碎。”後者也補充道。

“哈哈哈，我說的可都是天上的問題啊！天若瑣碎，這人間的問題豈不更加不值一提？”

趙昊仰頭大笑一陣，然後扶著小機緩緩直起，微笑掃一眼二位耋老和臺下衆人，方一字一頓道：

“另外，我不是王學門徒，我的門派喚作科學！”

“科學！科學！！”

臺下響起兩聲突兀的喊聲。

那是於慎思被師父煽的熱沸騰，聞言再也忍不住，振臂高呼起來。

趙昊無奈的白一眼五弟子，萬分慶幸這廝，沒一激，喊出‘科學萬歲’來……

這兩聲自然引得衆人紛紛側目，於慎思便激的昂起頭，大聲宣佈道：“科學是我師父創立的！”

“你師父？”

“那就是我們的師父啊！”於慎思指著臺上的趙昊，滿臉的驕傲。

趙昊再度萬分慶幸，只帶了這廝一個，而沒有把葫蘆娃都帶來。

不然，非要上演大型猴戲不可。

~~

西配殿。

“科學……”小縣主雙手捧腮、目眩神迷道：“我以後就是科學門的人了。”

張筱菁也顧不上取笑閨，只出神的看著臺上的年，搞不清他哪來的膽子，居然敢開宗立說。

家學淵源，博覽羣書，自然知道從古至今，都沒有一門‘科學’的學問。

“哈哈哈哈，鬧了半天，原來是個不自量力、譁衆取寵之輩……”

原本徐公子都要被趙老師的講臺魅力搞自卑了。

直到此刻，他才得以如釋重負，誇張的大笑道：“科學、科學，虧他敢說得出口，真是無知無畏啊……”

話沒說完，他的小肚子便吃了不輕的一腳。

疼得徐公子抱直跳，卻又毫不敢發作。因爲踢他的是李明月。

“憑你也敢笑話我大哥？”只見小縣主目圓睜道：

“以前沒有又怎樣？今日這世上，便又多了一門科學！”

說完，便氣沖沖邁出門檻，不想跟這個讓人討厭的傢伙，待在一個屋檐下。

張筱菁趕忙追出去，兩位哥哥自然也跟上。

臨出門前，李承恩一臉無語的指了指徐公子，憋出倆字道：“活該！”

徐公子無助的扶著門框，看著決然遠去的心上人，淒涼的馬頭琴由心底響起。

綠綠的草原，青青的牧場，心的姑娘騎著大青馬遠去，消失在黛的山巒下。

謫仙一去不復返，悵青山空翠微啊……

~~

可李明月向著趙昊沒用。

講臺下，還有那麼多聽衆，都跟徐公子持一樣觀點呢。

“科學是什麼東西？沒聽說過？”

“原來你不是我們心學的人，那還在臺上裝什麼大尾狼？”

“快下來，臭小子！”

臺下聽衆紛紛倒戈，門戶之見果然甚於部矛盾。

趙昊卻冷笑著一指那牆上的四句話道：“有幫忙念念那十六個字的嗎？”

一衆心學門徒自然不會開口。可趙公子帶於慎思來，不就是防止到時候無人捧哏的尷尬嗎？

便聽五弟子用山東腔扯著嗓子吼道：“海納百川、有容乃大。百家爭鳴、包羅萬象！”

場中的聒噪聲登時小了大半。

靈濟宮從沒規定，只有心學才能登臺講學；靈濟宮卻有規定，上臺者可講完一炷香。

在香滅之前，任何人不得打斷。

規矩就是規矩，沒有規矩，何方圓？

君不見方纔何心那般肆無忌憚，心學門人也既沒把他趕下臺，也沒用聒噪聲干擾他講學。

這份寶貴的包容，是心學的可之。要是換了‘外儒法’理學，早就把趙昊斥爲異端，用磚頭把他砸下來了。

當然，話又說回來了，趙昊要不是知道心學的包容強，也不敢跑到人家地頭上撒野。

現在那線香才燒了一半，不管衆人願不願意，也只能聽趙昊講下去。

“我方纔說明先生不懂那些外的事，並非是對先生不敬。相反，我最敬佩的先賢便是明公！我最欣賞的學說，便是心學！”

趙老師打完掌之後，自然要再給倆甜棗吃吃。像何心似的一味的諷刺挖苦，那幹仗，不講學。

果然，衆人聞言面稍霽，紛紛道：“小子，你替明公說話，我們也很謝。但你不能爲了宣揚自己的那套，踩我們心學上位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