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吉回到大長公主府，已是深夜。

　他沒有去院，直接去了外書房。

　外書房里彌漫著龍涎香，幾盆盆栽綠意盎然，覺主人從來沒有離開過。

　鄭吉留下的心腹鄭賀知道主子這幾天會回來，一直歇在外書房耳房。

　聽見主子回來，鄭賀趕起，親自服侍主子沐浴。

　鄭吉閉著眼睛坐在浴桶里，聽鄭賀稟報大長公主府這一年及他打聽到的往年的況。特別是何氏和何家，事無巨細都說了。

　鄭賀心里忐忑，只憑夫人做的那幾件事，都夠休棄的了。他越調查越心驚，看著清婉麗，有著才之稱的夫人能做那些事。

　沐浴完，鄭吉穿上白綾中，外面直接套了件青薄棉袍。

　來到書桉前，上面擺了幾摞帳本。

　鄭吉拿起一本，又撂下。

　這麼多年，何氏從大長公主府共移出五萬多兩銀子幫補娘家。何家做了許多欺良民及索賄收賄等壞事，比較嚴重被人告發的都由何氏出面解決。

　五萬多兩銀子，這在富貴無邊的宜昌大長公主府不算什麼，卻是能夠挪用的最大數額。大長公主府絕大多數錢財有公主府屬家令參加管理，鄭吉的大多私房由心腹管理。否則，還不知會挪用多。

　錢財鄭吉沒往心里去，但幫何府擺平的那件幾事卻讓鄭吉沒想到。這些都是用大長公主和鄭吉的名頭去辦的，其中包括兩樁人命司，三件索賄事件。這幾件事都沒有完全抹平，有心人一旦翻出來，宜昌大長公主和鄭吉就會被推去人前。

　何氏嫁進大長公主府前五年，只是補何家錢財，及幫助兄弟子侄一些小事，并未涉嫌犯法。或許覺得生活無，何家人又知道何氏的心思，雙方膽子都越來越大，兩樁命桉就是近六年做的。

　鄭吉氣得太突突直跳。

　他知道，何氏變這樣與自己有關。若只是這些，沒有對惜惜出手，他會讓人把那幾件事擺平，罰何氏進府中小佛堂，直至終老。

　可何氏不聽他的一再勸告，還要害死惜惜，絕對不能留在府中。沖何氏心里的仇恨和怨念，若趕出府，肯定會選擇同歸于盡，把惜惜的真正世鬧出來。

　做為大將軍，鄭吉殺人無數，殺人不眨眼。但是，他無論如何不能對那個人下毒手。一部分原因是兒子鄭璟，更多的原因是他本。

　那麼，只能那樣做了，雖然是下下策……

　他沉思的時候，鄭賀稟跪下請罪道，“奴才有罪，出了紕讓唐大家的去青石庵挑唆惡尼，差點害了孟大。”

　雖然沒造惡果，其他任務又完的非常好，鄭賀的確出了紕。這個紕，是不容許出的。

　鄭吉冷聲道，“明日去領十板子，罰月銀一年。”

　鄭賀磕頭道，“謝將軍。”

　兩個小廝進來服侍鄭吉歇息，已是丑時末。

　卯時末，宜昌大長公主一醒來，服侍穿的夏嬤嬤就笑道，“老爺夜里回來了，怕影響殿下歇息，沒來打擾您，歇在外院。”

　大長公主眼里迸發出喜悅，“吉兒回來了？快，快服侍本宮梳洗，今兒本宮穿那才做好的裳……”

　的孩子話逗樂了在場的人。

　住在東廂房的鄭老駙馬進了上房，他也聽說兒子夜里回來，樂得一臉褶子。

　東側屋里，老兩口盤坐在炕幾前，等兒子過來一起吃早飯。

　夏嬤嬤笑道，“聽說老爺丑時初才回府，八還在歇息……”

　話未說完，外面傳來丫頭驚喜的聲音，“老爺回來了。”

　鄭吉進屋，給老兩口磕頭道，“拜見母親父親，兒子不孝，讓你們心了。”

　大長公主眼里溢出淚，親自起把兒子扶起來，看他神還好，笑道，“回來就好，回來就好。”

　三人的飯還沒吃飯，何氏就來了。

　平時，大長公主諒何氏不好，鄭婷婷年輕覺多，讓們辰時末來請安。

　何氏都是辰時末來，而鄭婷婷是辰時初來。

　此時剛剛辰時初，何氏應該聽說鄭吉回府，趕過來。

　何氏妝容致，穿著平時幾乎不穿的大紅遍地金宮緞褙子。依然看得出面憔悴，眼里有，一看就沒歇息好。

　先給老夫婦屈膝行了禮，又給鄭吉屈膝說道，“老爺專程回府，是因為婷婷的事嗎？老爺，我不同意。”

　沒能如愿把江意惜那個賤人弄死，也絕不容許鄭家跟江家聯姻。自己是鄭家長房長媳，生了唯一的兒子，不能讓他們把自己的臉面和尊嚴踩在腳下。

　若鄭吉一定要站在二房那邊，就把他的丑事抖出來，讓全京城的人知道他和那個賤人是什麼人。他不要臉，自己也不給他們留臉面了。

　何氏的話讓大長公主和鄭駙馬一愣，“婷婷的什麼事？”

　鄭吉眼無波，給兩夫婦各自舀了半碗鴿湯，笑道，“娘，爹，吃完飯再說。”又對何氏道，“你去廳堂呆一會兒，有些事我會跟你說清楚。”

　何氏抿得的，扭頭去了廳堂。

　大長公主和鄭老駙馬對視一眼，兒子回來是有他們不知道的事了。

　何氏剛在廳堂坐下，就看見鄭婷婷來了。

　鄭婷婷給何氏屈膝笑道，“嬸子來了。”

　說完要去東側屋，何氏輕聲說道，“你這丫頭太著急了些。雖說你今年已經十八歲，恨嫁的心思也不要太過明顯。他們還在吃飯，那些事等吃完飯再說也不遲。哼，還真把這里當你家了。”

　鄭婷婷沒料到何氏會說這些。愣了一下，屋里的幾個下人，臉紅得能滴出來，用帕子捂住臉哭著跑了出去。

　兩屋之間只隔了一簾珠簾，鄭吉聽到廳堂里的說話聲，沒聽清楚容，抬頭問道，“怎麼回事？”

　一個丫頭著頭皮掀開珠簾說道，“稟老爺，剛剛大姑娘來了，又走了。”

　大長公主問道，“那丫頭，來了怎麼又走了？”

　丫頭不敢說實話，“奴婢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