廠長一家剛開飯，就被「不速之客」打擾，一家人還不大高興。

葉梅也沒廢話，直接給對方拎出從盛知霧那兒搞到的水果，以及，再加紅包……

葉梅的金錢攻勢，讓廠長夫人笑開了花，裏說著「哎呀，來就來，帶什麼禮，多見外啊……」，手上則誠實地接過了袋子。

往裏一看，嚯，都是好東西啊！

廠長夫人笑容越發燦爛，一旁的廠長神稍緩，問道：「你們這是來做什麼？」

「我妹妹前不久和京城第一醫院簽了合同，當了那邊的醫生。」

葉梅開口第一句話，就讓廠長坐直了子。

他原本沒把小小職工放在眼裏，卻沒想到草窩出了金凰。

廠長對葉向紅出笑容，「小兒這麼有本事，葉嬸子你以後有福了。」

葉向紅木訥的臉上，努力出一個禮貌的笑。

一旁，葉梅卻嘆了口氣，說道：「當醫生是好，就是忙。」

「今天醫院打電話來，說是有個手，想讓我妹妹去參加，時間急，可公車停運了，想著來廠長家借車，送去市裏火車站……」

葉梅一臉不好意思，「不知道廠長能否行個方便？」

人都拎著禮上門了，份量還不輕。

再加上幫助對象是京城的醫生，人會老，誰還沒個進醫院的時候？

提前打好關係，日後也方便。

廠長立刻道：「都是鄉里鄉親的，這種小事，我哪會拒絕？」

他立刻讓自家媳婦，去住在同棟樓里司機。

葉向紅和葉梅對廠長千恩萬謝，才跟著司機離開。

很快，車來到了葉清月家門口。

葉清月也沒廢話，拎著行李箱上車。..

葉梅拉住，從懷裏拿出一卷錢塞到手裏，道：「這次急著出門，你有好些東西沒帶，去了京城直接買，不夠就給家裏發電報，我再給你寄錢。」

雖然還沒認同霍清持，但會心疼妹妹。

「嗯。」

葉清月點頭，現在也不是客套的時候。

收好錢，坐上車，在家人們擔憂的視線中，離開了雲生縣，趕往市區火車站。

這時候買票，也只剩站票。

葉清月也沒挑，買了站票上火車，找人買了疊舊報紙，墊在地上坐著。

到了京城，還有一場「仗」要打，現在該好好休息，可怎麼都無法安心眠，只能睜著眼發獃，滿腦子都是那個男人。

霍清持，等我。

我馬上就來。

時間回到早上。

霍清持收拾妥當，準備回江城。

這時，房門被人敲響。

「門沒鎖，進來。」霍清持道。

一個氣質沉著的年輕男人走了進來。

若是葉清月在場，定能認出他是任紅軍，當初一同在向村抓敵特的方員。

「你今天就能回去了？」

任紅軍很是羨慕，「我都忘了我上次是什麼時候回京城的。」

他份特殊，常年在外，有時還會迫於形勢，有家不能回。

「我不回京城。」

霍清持搖頭道：「我去江城。」

任紅軍聽到江城，立刻就想到了葉清月，他上下打量霍清持，忽道：「之前我就想說了，你和小葉醫生走得很近啊？」

霍清持笑笑，沒有多言。

如果是以前，他會解釋，兩人是朋友，免得任紅軍多想。

可現在……

不一樣了。

有些事，他無需再解釋了。

「哎，總而言之還是羨慕你。」

任紅軍嘆了口氣，「我馬上也得出發，押著那幫人去監獄審問，陸叔叔說，這些傢伙里，有幾個份特殊的，外國絕對不想咱們審出東西來，估計回去的路上，還得小心些。」

頓了頓，任紅軍道：「你去江城的路上，我們會派人保護你的，但也要小心，畢竟這次是你配合我們行，還是主導者之一，他們或許會存心報復你……」

霍清持將任紅軍的叮囑聽進去了。

回去路上，即便有人保護，他也很小心。

然而，千算萬算，誰也沒想到，敵國會如此喪心病狂，鐵了心要報復，在霍清持會經過的路上，埋了炸彈。

炸瞬間，霍清持立刻抱頭蜷一團。

然而，飛濺的彈片、鐵片，仍從後背刺穿了他的。

轟鳴聲中，霍清持倒地。

他聽不清聲音，腦子裏只剩耳鳴聲，嗡嗡作響。

視線好像也變得模糊。

他，要死了嗎？

腦海中閃過這一念頭的瞬間，霍清持的意識陷了黑暗。

靈魂似乎墜了無盡的深淵。

不知過了多久。

或許是一瞬間，又彷彿越了時間。

霍清持的耳旁，再度響起了轟炸聲。

黑暗的視線，驟然明亮。

四周煙塵瀰漫，轟炸聲不斷。

霍清持下意識要匍匐在地上，躲避轟炸。

然而，卻不控制，朝著轟炸中心跑去。

接著，他看到了……

葉清月！

儘管面容比記憶中的葉清月要了許多，可他仍舊一眼認出，那個倒在泊中，沒了一條的人，正是他心心念念的人！

怎麼會……

看到葉清月這副慘狀，霍清持的心臟都在痛，恨不得立刻跑到邊去。

而這不控制的，也真跑到了葉清月邊，抱住了。

霍清持覺葉清月在說話，他這也在說話。

可他什麼都聽不見，耳旁只有轟炸聲與耳鳴聲。

就在最後一刻，他聽到了一個聲音，沙啞，帶著悲傷，又帶著繾綣的意——

「清月，我你。」

霍清持震驚，這是……

他自己的聲音！

下一秒，視線被炸的火吞沒。

再醒來時，渾上下每一都在疼，尤其是心臟，呼吸一下都覺得困難。

霍清持睜開眼，看到醫生的表，便明白了。

他，真的要死了。

「醫生……」

霍清持啟，每一個字說得都很艱難。

他忍著鑽心的痛，一字一頓道：「請你聯繫雲生縣的葉清月，我……要見……」

最後一面。

話沒說完，霍清持再次暈了過去。

他知道，他會死。

即便再見葉清月，也無法改變這悲傷的結局。

可霍清持不想留下憾。

無論是對他，還是對葉清月。

比起在死亡的最後關頭，為了裝酷，裝作大氣，瞞著葉清月，不讓看到自己將死的狼狽模樣。

霍清持更希，能與葉清月好好道別。

他甚至都沒對葉清月認真地說一句，「我你」。

至要把這件事告訴他心的人。

讓這痛苦的回憶中，能多一些好的事。

他希，葉清月在日後回想起來時，也只記得這些好的事。

葉同志，葉清月，清月……

我在等你。

快來見我吧。

在我死之前。

快來抱住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