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先吃我也不介意，我家不講究這個。」

葉梅知道大部分人家，都會等做菜的人上桌了，才筷子。

這是最基本的家教。

不過在家，因為幾個孩子以前都有肚子的經歷，再加上正是長的時候，久了就會出病。

葉向紅就說了，自己真了就別等，至先吃一些墊墊，一家人不講究這些，健康才是最重要的。

「一起吃。」

盛知霧卻很堅持，他給葉梅添了飯，把洗好的筷子遞過去。

葉梅接過筷子，順口道：「看不出來你家教還嚴啊。」

盛知霧總一副懶懶散散的狐貍樣。

葉梅以為他在家也是這慵懶隨意的做派。

盛知霧聞言，拿筷子的手微微一頓，用隨意的口氣說道：「那你可猜錯了，我家沒人管我。」

他那個腳踏不知道幾條船的爸，如今跟別的人生活在一起，看到他就像看到晦氣東西一樣，避之不及。

而他媽只知道追著他爸跑，從不看他一眼。

盛知霧是自己爬滾打長大的。

回想小時候的一些事，他都覺得自己能長大，也是個奇跡。

「那你可真不錯。」

葉梅夾了一大片金華火放在盛知霧碗里，「家裡沒人管都能長得這麼好。」看。

盛知霧看了眼蓋在飯上的火片，目微怔。

記憶里，這好像還是第一次有人給他夾菜。

很小的時候，他媽倒是給他餵過飯。

只是等他稍微大點，他媽就讓他自己吃飯，什麼都讓他自己做，本沒空管他。

因為那些空餘的時間，他媽都要用在他爸上。

去討好那個薄寡義，但出很好的男人。

有時甚至連飯都沒空給他準備。

盛知霧怕自己死，慢慢也學會了做飯。

他媽就更不管他了，每天很晚才回。

盛知霧便守著做好的飯菜，等他媽回來一起吃，菜熱了又熱，他媽終於回家了。

結果吃了一口，他媽就吐了出來，說難吃，把筷子一扔，自己去弄了。

也只是弄一個人吃的。

盛知霧那天吃了兩個人的飯，半夜大吐特吐。

那天後，盛知霧找隔壁的嬸子學做飯。

等他覺得自己做的飯好吃了，又做了兩人份的，等他媽回來一起吃。

媽媽陪他吃了，也誇他做的菜好吃，吃了很多。

把他那份也吃了。

盛知霧喝了碗糊糊，半夜醒了，得想吐。

不過，媽媽願意陪他吃飯了。

雖然，還是要等很晚才回來。

也不記得那樣的日子持續了多久。

盛知霧後來跟著認識的兄弟去混黑市，也沒空再給他媽做飯，便在家裡留了錢。

拿了錢，他媽也沒說什麼，只是讓他再多給一些。

那年除夕，盛知霧做了最後一單生意，拎著給自己留的大回家，想做一頓盛的晚飯。

他和媽媽很久沒一起吃飯了。

看到大，他媽直接拿過來，拎著出門了。

再回來時，他媽兩手空空，卻很高興地告訴他：「你爸把收下了，說最近不好買，讓我再弄點，知霧，你再去買點吧！」

盛知霧聽了這話，憤怒之餘，又有些無力，他只是道：「買不到了。」

那也是他好不容易弄到的，還想留著家裡過年吃的。

現在，什麼都沒了。

聽到他這句話，他媽臉上的笑容消失，丟下一句「養兒子有什麼用？」，便回房睡了。

盛知霧知道他媽沒睡。

這是在向他示威，想讓他低頭認錯，出去弄些新鮮回來，好給那個不負責任的男人送過去。

只是，這大過年的，盛知霧從哪裡買？

最後，盛知霧厚著臉皮，去了霍清持家裡，打算買幾斤。

霍清持直接把給他，也沒要錢，只是給他出主意，「你把拿回去直接做菜。」

盛知霧一想也對，做菜，他媽就算真想送給那男人，那男人能厚著臉皮收嗎？

可他跟霍清持還是太小瞧人了。

他媽把他做好的菜端走了，那男人也收了，還讓他媽住在附近的空屋，兩人晚上找空聚了一會。

那晚年，盛知霧往裡塞著冰冷的青菜和米飯，只覺得里有一個大，冬天如刀子一般的冷風，往裡頭死命刮，將他的都割下來了。

盛知霧對於年飯的記憶，都是這樣冰冷無趣的。

還不如他和兄弟們在外地跑貨時，一起圍在火堆邊啃乾。

或是拿著大饅頭，把小葉炒的下飯菜往裡頭塞，一大口下去，只覺得人生別無所求，活著就是為了這一口。

可現在，看著葉梅夾在飯上的這片火，盛知霧有些鼻酸。

他以前還是太天真了。

圍在火堆邊啃饅頭算什麼好啊。

像現在這樣，和小葉坐在一起，用一整桌熱騰騰的家常菜，才是神仙不換的好事吧？

「你咋不吃？」

葉梅給盛知霧夾了片火，就見他盯著碗發獃，忍不住道：「你不喜歡別人給你夾菜？」

有些講究的，就不別人給自己夾菜，總覺得不幹凈。

葉梅心裡嘀咕盛知霧病多，但還是出筷子，要把火夾回來，說道：「那你自己好好吃，我不給你夾了。」

看在盛知霧今天似乎有點可憐的份上，葉梅也沒擺脾氣。

「你幹嘛？！」

一見葉梅要把火片夾走，盛知霧急了，端起碗往懷裡護。

就好像這碗是什麼大寶貝，葉梅要跟他搶似的。

葉梅的筷子停在半空，額上青筋一跳，深呼吸告訴自己要忍住，從牙裡出聲音道：「你不是不吃別人夾的菜嗎？」

「誰說我不吃了？」

盛知霧一臉莫名其妙，彷彿葉梅才是那個無理取鬧的人，他道：「我最喜歡吃別人夾的菜了！」

說完，他避開葉梅的筷子，用碗里那片火包了一筷子飯，往裡塞。

邊吃，臉上邊掛著抹不去的笑。

葉梅出一言難盡的表。

那隻妖里妖氣的男狐貍去哪了？

眼前這傻孩子是誰？

不過，看盛知霧為夾的一片火，就高興得不行的樣子，葉梅氣消了，莫名還有點心酸。

不知道盛知霧經歷了什麼。jj.br>

可盛知霧這樣，作為朋友，葉梅有些難過。

「你喜歡就多吃點。」

葉梅又往盛知霧碗里夾了一筷子炒。

盛知霧吃得更香了。

一頓飯下來，葉梅的筷子就沒停過。

都在給盛知霧夾菜，自己沒吃一口。

還在盛知霧碗里的飯空掉時，把自己那碗飯塞到盛知霧手裡。

盛知霧像是八百年沒吃過飯的死鬼，在葉梅的投喂下，專心乾飯，都沒注意這些。

桌上幾盤菜被他橫掃一空。

末了還出意猶未盡的表。

要不是葉梅摁著，看盛知霧像是想去盤子里的湯。

心裡尖著不要再破壞你狐貍的形象了，葉梅把人給摁住，迅速收起碗筷，拿去灶臺那邊洗。

「我來吧。」

盛知霧連忙跟了過去，把洗碗的活接了過來。

洗碗的時候，貌似恢復了平常的樣子，還向葉梅道歉，「覺都是我在吃，把你那份也吃了，你不？我給你弄點吃的吧？」

「我早吃飽了。」

葉梅道：「這頓晚飯本來就是給你一個人做的。」

是覺得今天的盛知霧，整個人都著一種可憐的味道，才下意識給盛知霧做飯、夾菜。

葉梅想了想，今晚對盛知霧，大概是……

充滿母。

葉梅如今是半點不想沾男之，再加上盛知霧今晚格外惹人憐惜，笑起來的時候也跟地主家的傻兒子一樣。

這讓葉梅有了自己撿了個便宜孩子的錯覺。

在上本就不夠用的腦子，更是在走偏的路上一去不復返。

「給我一個人做的？」

盛知霧聞言心中一跳，忍不住道：「專門給我做的？」

「不然呢？」

葉梅頓了一下，突然嚴肅道：「手別停，別懶，趕把碗洗乾淨，我還有正事要跟你說呢！」

再磨蹭下去，天都要亮了。

可是跑出來的，急著回去呢。

盛知霧：「……哦。」

他還沒來得及的心，瞬間就被葉梅一盆冷水潑冷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