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筠走後，周醫生站到了一助的位置，輔助葉清月。

葉清月修補破損部位，他只需要保證葉清月的手視野就好。

「嗯？」

過了一會，葉清月示意一旁的護士幫忙剪線，皺眉看著儀上的數字，「有點不對。」

「怎麼了？」

麻醉師問道：「患者傷重，數據有些許浮也正常。」

這年頭的醫療水平低下，長時間的手對患者的負擔比較大。

葉清月道：「不是浮，是又下降了……」

話音落下，儀忽然嘀嘀響起，屏幕上的數字不斷下降。

麻醉師詫異：「這是怎麼回事？」

「患者還有出點。」

葉清月立刻做出判斷，「周醫生，把手視野拉大一點，我要找找。」

「……好。」

周醫生的回答有些勉強，好在作沒有變形。

聽到這儀的響聲，他彷彿回到前不久在一號手室時，病人大出，唐衛軍的怒吼，斥責，以及……

病人的死亡！

一切都是他的錯。

是他沒做好，是他……

「找到了。」

忽然，一個淡淡的聲音響起。

接著，機的警報聲停止。

周醫生愣住，下意識低頭看去，就見葉清月要來止鉗，夾住了破裂的管，視線掃向他。

「周醫生，拿著。」

葉清月示意他來扶住止鉗。

周醫生下意識搖頭：「我……」

他不能勝任如此重要的工作。

上一次，唐衛軍信任他，給他重要工作，他卻害死了患者。

他不希讓葉清月也失，更重要的是，他不希患者出事。

「我不想在我的手室里，從合作醫生口中聽到「不行」。」

葉清月淡淡道：「周醫生，拿著，我不想再重複。」

周醫生口罩下的微微一抖，他猶豫了一下，出手，拿住了止鉗，他努力抑制自己的手不要抖。

葉清月趁此機會讓護士幫忙吸，然後做合。

作迅速，穿針線的手，彷彿蝴蝶飛舞一般，輕盈快速，就像藝。

「剪。」

話音落下，一旁的護士連忙剪線。

葉清月讓周醫生拿掉止鉗。

「好、好了？」

周醫生猶記得一號手室里，唐衛軍沒能找到出點，患者很快死亡的畫面。

卻沒想到葉清月竟然輕而易舉地將事解決。

他還以為會出現什麼意外……

「不然呢？」

葉清月用理所當然的語氣說道。

周醫生啞口無言，默默拿掉止鉗。

這時，他耳旁再次響起葉清月的聲音：「做得不錯。」

周醫生一愣，下意識道：「我只是做了最基本的事，我……」

可說是這麼說，但聽見葉清月的肯定，他的雙眼微紅。

葉清月視線掃過，淡淡道：「不要污染手區域。」

「……哦。」

周醫生噎著應了一聲，把眼淚給了回去。

一旁的護士都笑了。

「周醫生，你今天是怎麼了？」

「應該不是單純因為手失敗吧？你也不是第一次參加手了。」

「發生什麼了啊？這麼委屈？」

聽著同事們你一言我一語，話里話外著對他的關心。

周醫生囁嚅了下，最終忍不住將今早發生的事說了出來。

「啊？唐副院長怎麼能把手失敗的問題都推到你上？」

「虧我還覺得他對誰都笑瞇瞇是個好人呢……知人知面不知心！」

「希我不會跟他一起手，我可不想被罵。」

護士們為周醫生憤憤不平的同時，又有點擔心，「咱們醫院還沒這種人呢。」

第一醫院的醫生雖然不全是鍾筠這樣好脾氣的，可就算是一些脾氣臭的，也不至於把病人的死，推到助手上。

「可我也有錯……」

周醫生聽了安，雖然好了些，可心裏還是自責，「如果我沒手抖，或許患者也不會……」

「如果總是將概率問題歸咎到自己上，那周醫生你還是辭職吧。」

葉清月再次毒舌，「別的職業心態不好是害自己，做醫生如果心態不好，那就是害病人。」

聽了的吐槽，一旁的護士們悄悄頭，小葉醫生平時溫人也好，可毒起來，也是人心窩子啊。

「我……」

周醫生也沒想到，剛剛還誇自己的葉清月，轉眼就翻臉了，不由得委屈。

葉清月道：「鋼筋堵住出口，讓人判斷失誤，本來就是見況——雖說見，主刀醫生也該將其考慮進來，做好解決的準備。」

「你拔出鋼筋引發大出，問題不在你，只能說患者不夠幸運，其餘的就是主刀醫生要做的事了。」

在讓葉清月拔鋼筋時，鍾筠也是考慮過大出問題，做好了防護準備。

因為葉清月只負責拔鋼筋，接下來就是的工作。

這才是正確的合作。

「患者大出，是可以預見的況，唐副院長心裏也該清楚，他沒能在第一時間找到出點止，可以說是患者況複雜，也可以說他要負起一部分責任。」

葉清月挑挑眉：「而不是怪你這個拔鋼筋的。」

話落，旁邊的護士們又忍不住笑了。

大家也覺得，唐衛軍是在推卸責任，只不過是說話好聽了些，把自己摘了出去。

實際上，明眼人都能看出，主要責任在誰上，只是當時手室里，唐衛軍的地位最高，才沒有人敢反駁罷了。

而周醫生，就了那個被唐衛軍盯上的犧牲品。

換個年長的醫生，在背後罵罵咧咧幾句，記個仇就算了。

然而周醫生才剛轉正，以前在醫院實習還算順風順水，沒遇到過這種況。

第一次被扣上害死患者的帽子，背上一條人命，換哪個二十多的年輕人也想不開啊。

「葉醫生……」

周醫生眼圈又紅了，他怕又被葉清月罵，努力把眼淚憋回去，啞聲道：「謝謝你。」

如果不是葉清月這番話，他恐怕會一個人鑽牛角尖吧。

先前他是真了辭職的念頭。

如今，他只想好好擺正心態，更認真地學習，像葉清月這樣，年紀輕輕就能做一位獨當一面的醫生。

「都是同事，不用客氣。」

葉清月也不希，一位前途大好的年輕人，被心懷不軌的傢伙，三言兩語擊潰，毀了大半輩子。

沒過多久，鍾筠和骨科醫生回來。

葉清月報告了一下況，又把主刀位置還給鍾筠。

到了下午四點，手順利結束。

葉清月陪著鍾筠出去，給患者家屬說明況。

同樣是建築工人，因為塌方折了手臂的丈夫聽聞媳婦平安，哭著給鍾筠跪下，說他就算做牛做馬也會還上手費，謝醫院救了他媳婦。

葉清月幫鍾筠去扶那個男人，眼角餘掃到前方拐角站著一人。

抬眼去，就見一名材略矮的中年男人站在那裏，看過來的眼神帶著些許沉。

見葉清月發現自己，中年男士立馬換上一副笑容，對葉清月點點頭，彷彿路過一般，離開了。

葉清月挑眉，用只有自己能聽見的聲音喃喃：「唐衛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