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個孩子，都很克制。

安寧準備的兩碟點心，蛋糕和桃餅。

每個孩子，都只吃了一塊兒。

哪怕再饞，也沒有再手拿第二塊。

這般強大的自制力，也不是一般家庭，能夠教育出來的。

安寧提醒幾個孩子，「你們想吃多，拿多。別撐著就行。」

旺旺咬了咬，「姐，說吃東西，嘗嘗味道就行，不能吃飽。」

「沒錯，嘗嘗味就行！」比安旺稍大的安興，附和著點頭。

「這是在東西的時候，現在我們的點心是夠的，放心大膽，敞開肚皮吃！」

聽安寧這麼說，幾個孩子，又吃了一塊蛋糕。

等他們吃飽了，喝足了，安寧才問起了他們的學業。

今年十二歲的安康，剛好上小級。

眼下小學還制，意味著下半年，他就要念初中了。

但是小孩兒似乎不願意念了。

當然，這是他親弟弟安樂說的。

「大哥說，初中肯定考不上，就算考上了，將來也考不上大學，還不如小學畢業了，幫著家裏幹活兒，早早賺工分。」

安寧看向安康，「小康子，你是這麼想的？」

安康也不避諱，點頭，「是！」

「為啥？」

「讀書沒用。」安康一臉堅定。

「誰告訴你讀書沒用的？你別告訴我，是我說的，我又沒念過大學，我說的話，你也信？這就好比，一棵葡萄樹上，結滿了葡萄。

小狐貍路過葡萄樹下面，但是葡萄藤多高啊，它又吃不到，於是狐貍就坐在葡萄藤下面，對路過的小們說葡萄是酸的，大家都別吃。你們說，誰會信狐貍說的話？」

「誰？」安樂一臉好奇。

其他孩子，也是好奇的盯著安寧看著。

「傻子唄！」安寧毫不客氣道。

「咋會是傻子？」安樂不解。

「怎麼不是傻子？狐貍自己吃不到葡萄，就說葡萄酸，稍微有點腦子的，是不是就會想辦法，先吃到葡萄，再做判斷？安康，以前你怎麼樣，我不管，但是我要說的是，你要想改變你一輩子在農村的命運，你就得念書，好的好好念書。」安寧認真且鄭重開口。

可能是安寧單獨點了他的名字，安康不得不出聲了。

他說：「萬一我考不上……」

「那是你自己的原因，不能怪念書沒用，懂？」安寧。

安康像是不服輸一樣，繼續開口，「要是我有能力，考上大學呢？」

「你有能力考上大學，家裏就有能力供你上大學。」

「拿什麼供？種地嗎？一年到頭，連一頓飽飯，都吃不起。」

十二歲的孩子了，其實已經很懂事了。

你以為他不懂，其實他什麼都懂。

「你考上大學，念大學出來，就分配工作。一個月最低十八塊錢工資，每個月三十六斤糧食，加上各種憑票才能買到的副食品.另外，你乾的好，單位還有各種獎勵，還會分房。糧食才幾一斤，你一個月工資能買多糧食？

只要你能考上大學，別說不會讓你沒學費，就是我，或者家裏其他親戚，也會幫你想辦法。你要擔心的，不是你考上之後，怎麼辦，而是你夠不夠努力，夠不夠優秀，能不能考上！

小康子，這才哪兒到哪兒啊，你得先站到那個位置，才能想那個位置的事！只要你足夠優秀，家裏這些人，不是目短淺，都不會阻攔你的發展。畢竟，你材了，他們臉上也有！」

「姐……我……」安康心底，有莫名的衝，幾乎要從嗓子眼兒里跑出來了。

他想說什麼，可又不知道要說什麼。

安寧：「你現在張開手。」

安康出手張開。

安寧握拳頭，將一個本不存在的東西，放到了安康手上。

「現在，你的未來，在你手上了！你只要握住，它就不會消失。」

安康照著安寧說的做，拳頭握的那一刻，他覺得渾力充沛。

從前那種，漫無目的的他，好像一下子找到了目標。

他要念書。

他要考大學。

安寧看著迷茫的小孩兒，眼睛變得有神的那一刻，知道，自己這次教育，還是有點作用的。

一本正經的看向剩下幾個弟弟，「你們呢？以後還在念書的時候懶不？會不會好好念書？」

旺旺第一個表態，「我要好好念書。」

安興敲他的腦袋，「你還沒上學呢。」

小傢伙不高興了，捂著腦袋，一臉不滿，「哥，你幹嘛呢？幹嘛打我，我說錯了？還是你不想好好念書啦？」

安興：「你才不想好好念書，我和大哥一樣，要好好念書，將來考大學！」

「沒錯，考大學。」

孩子們齊聲喊出這句話的時候，江寒生出現在門口，手裏還拎著一個破竹籃。

孩子們見到他，連忙喊，「姐夫。」

江寒生沖幾個孩子點了點頭，算是打過招呼了。

他走到安寧面前，將竹籃遞給。

「是什麼啊？」安寧一邊好奇的問，一邊揭開竹籃上蓋著的布。

是一條鯽魚。

「呀，咋還有魚呢？」

「里洗腳的時候，看到的。」江寒生說。

「那咱們中午，再加個菜，鯽魚湯！」安寧開口。

「姐姐和姐夫是不是要吃飯了，那我們回家了。」旺旺開口。

「沒錯，回家吃飯啰！」

安寧看向們，「回家做什麼，就在這裏吃飯。」

雖然準備不充分，但有了這條魚，中午這頓，能夠弄得像樣了。

「姐，你還是和姐夫吃吧，我帶他們回去。」安康說。

江寒生：「聽你們姐的，中午就在這裏吃。」

江寒生一說話，孩子們不敢拒絕了。

沒辦法，姐夫看起來，就是個不好惹的，那麼高，那麼結實，一拳頭下來，肯定能把他們小孩兒打的扁扁的。

「那那兒咋辦啊？」旺旺不忘問。

「簡單，咱們回家一趟，告訴就行了！」安興說。

「那還是我去吧！」旺旺抬腳就要跑。

但是跑了半天，他發現自己還在原地。

一轉頭，就見到安寧抓著自己的后領。

「姐，你幹啥抓我服？」

安寧：「回去之後，穿雙鞋子，別總赤著腳。」

「我不嘛。」

「為啥不，你瞅瞅你那腳，黑乎乎的，跟什麼一樣了？」安寧板著臉。

「不穿，不穿，就是不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