儲星洲的指腹一直搭在景曜的手腕上。
全世界都安靜下來,只余脈跳聲在耳邊噠噠作響。
脈來乍疏乍,如雀啄食,時而停住,時而復作。
“無胃、無神、無,真臟脈……”
儲星洲渾力氣似被干,抖,臉煞白。
《素問》中說,諸真臟脈見者,皆死不治也。
也就是說,真臟脈出現,說明病患病邪深重,元氣衰竭,生命即將告終。因此又稱“絕脈”、“死脈”。
重生以來,診到過許多次真臟脈,所謂的“起死回生”,也不止一次施展過。
這一次,面對最重要的人,卻無能為力了……
看著躺在冰雪中、虛弱蒼白的景曜,儲星洲只覺口被勒住,肺中的空氣仿佛被干一般,無法息。
輕輕掉他眼睫上的雪花,“重活一次,我原本只想治好寶珠的病,好好陪伴父母,平安、簡單地度過這一生。為什麼,為什麼……”
為什麼你要出現?
為什麼你出現了又要走?
“警告!警告!警告!檢測到宿主緒波異常劇烈,系統將強制釋放生鎮靜劑。”
儲星洲茫然地癱倒在景曜的邊,緒異常?有嗎?連眼淚都流不出。
看著垂直高懸的冰崖,腦中一片空白。
片刻之后,坐直,“系統,商城里有沒有攀冰的工?”
系統調出商城相關工的界面,儲星洲迅速下單購買了冰爪、冰鎬。
用繩子將景曜綁在后背上,一切都很順利,卻發現自己手腳力,連站都站不起來。
系統沉默地在商城里搜索,界面中間跳出一顆藥丸,“宿主,這是壯丸,俗稱大力丸。吃下這個,一個小時之,就能最大限度地調全的群,你的力氣會變大十倍。但副作用也很強,之后連續24小時,你會徹底力,可能連一手指都沒辦法抬起。所以……”
“所以,我必須在一個小時之困。”
一個小時,足夠了。
不是足夠困。而是,足夠到景曜的生命最后一刻。
至,在他生命最后一刻到來之前,要盡一切努力。
儲星洲毫不猶豫地服下藥丸,穿戴冰爪,手持冰鎬,背著景曜,開始攀爬冰壁。
從小就是個癡,手腳不協調,一切育運,都不敢興趣。
攀冰對來說,無異于極限挑戰。
一開始,只爬了一步,就摔了下來。
然后是一米。
然后是三米。
手打一鎬,踢一腳冰,站穩一步,再重復打鎬、踢冰,打鎬、踢冰。
摔了十幾次,慢慢的,找到了技巧,爬得越來越高。
可是,越往上,溫度越高,冰壁也越來越松,甚至開始有冰塊從上方落。
“宿主,加油。快到了。還有十米。”系統的機械音,似乎也張得ging住了。
儲星洲趴在冰壁上,竟能聽到地面上一些悉悉索索的人聲了。
“有人嗎?!救命!”
儲星洲一邊求救,一邊繼續往冰上用力釘鎬。
下一瞬,耳邊傳來冰面破裂的聲音。
還沒反應過來,整個人就往下墜去。
下落的幾秒,滿腦子只想著,后有人,不能背面著地。
儲星洲擰過,面朝地面。
轟——
地面的雪花紛紛揚起。
可能是那枚大力丸的原因,竟毫覺不到疼痛。
儲星洲一不地趴在冰面上。
背上昏迷的男人,全的重量都在上,像是地擁抱著一樣。
他的腦袋垂在耳側,呼吸微弱而緩慢。
儲星洲貪婪地聽著。
閉起眼睛,眼角的淚,才落下,就凝了冰滴。
“宿主,快起來,還有時間。”系統提醒道。
“好,我會起來的。但是,再給我兩分鐘,不,一分鐘。就一分鐘。”
系統沉默下來。
不知過了多久,它突然“叮”了一聲。
“警告!警告!警告!檢測到宿主生命值低于極限值,生命垂危,被發【命懸一線】!”
儲星洲爬了起來,“我沒有垂危……”
“不,你有。”
系統繼續道:“宿主,一千萬聲,可以兌換一支高級基因優化。只要沒有腦死亡,高級基因優化就可以刺激腦域,重新激活細胞。但這是主系統給千萬聲的高智宿主的特權,每個宿主,一生只能兌換一次。宿主目前有1063萬聲值,且生命垂危,請問宿主是否馬上兌換?”
儲星洲怔怔地答:“兌換。”
手心憑空多了一瓶藥劑,小小一支明玻璃瓶,看起來平平無奇。
這就是高級基因優化?
商城里連相關信息都沒有,哪怕在未來世界,也一藥難求的高級基因優化?
在儲星洲小心翼翼地給景曜喂下藥劑的時候,系統部數據瘋狂刷新,幾乎源自本能地,它第一時間就刪掉了和宿主的聊天紀錄。
果然,下一秒,主系統發來詢問:“編號77,從數據來看,你的宿主并無生命危險,為什麼你給兌換了高級基因優化?”
系統一板一眼地答道:“叮!檢測到宿主生命值低于極限值,生命垂危,被發【命懸一線】!”
主系統的程序在它部數據上運行檢測,卻又沒有發現異常。
但畢竟是高級基因優化的兌換,主系統便向研究院發出提醒。
主系統的提醒會第一時間直接發送給研究院的院長。
院長收到警戒消息,也十分驚訝。這似乎是投放子系統以來,第一次有宿主用千萬聲兌換高級基因優化。
查閱編號77和宿主的相關信息之后,院長瞪大了雙眼,“又是!”
自從上次發現了高能生礦生命劑的存在,他們便在社群直接聯系了那個宿主,但一直沒有得到回應。
院長沉片刻,回復主系統:“一切正常,解除警戒。”
主系統撤開監測,系統幾乎想哭出來——雖然它沒有眼淚——但它還是在儲星洲耳邊“嗚嗚”了好幾聲,“宿主,你一定不知道我為你付出了什麼……”
儲星洲自然不知道,而且系統的哭訴也被的大腦屏蔽了。
指腹按在景曜的脈上,聽著脈跳,像剛開始學中醫時那樣,虔誠地數著脈跳。
之前的真臟脈,在眨眼間,顯而易見地變強壯、變規律……
心中懸著的石頭總算落地,絕頓時化作滿腔委屈。
儲星洲趴在景曜的口,“哇”地一聲哭了出來。
景曜似是被吵醒一般,口起伏,抬起手臂攬住,輕輕笑道:“原來,你哭起來,跟寶珠一個樣啊……”
儲星洲并不理會他的嘲笑,仍舊不管不顧,繼續大哭。
哭聲沿著冰壁往上攀高,大雪茫茫的地面上,冰附近,幾只搜救犬警戒地站一排,朝著毫無異樣的雪地瘋狂吠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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