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人是三皇子。
江知代下意識地和姜玉寧對視了一眼,江知代能從姜玉寧的眼中看見一閃而過的無奈,但很快整理了下自己的披風站了起來,向三皇子行禮,不卑不一派大家閨秀的姿態。
三皇子滿意地頷首,像是個審判者一樣上下打量了姜玉寧一眼,隨后又看向了還坐在凳子上,接到眼神才后知后覺才起來的江知代。
江知代對這種男人的凝視實在是太厭惡了,但現在也沒有能力去違抗皇族,只能笑笑然后邀請三皇子坐下,行禮什麼的能躲就躲吧。
“不了,本王就長話短說,京城這一片的皇家賑災現在父皇命于本王,本王就看中了你們善堂的經營模式,本王想與姜家合作,為這京城的百姓構建一庇護之地,當然,他日功勛簿上也必有姜家和二位姑娘的芳名。”
三皇子朗聲道,語氣里是無與倫比的自信。
當然自信也是應該的,天潢貴胄看得起一個姜家,還愿意與之分榮譽,對子也這般平等寬容,他大概也是覺得自己很有誠意了。
但是江知代和姜玉寧又悄悄對視了一眼,眼里都是苦和無奈。
這話還不如直白說“我想讓你們姜家當打手了,最好都頂在前頭,至于賑災的銀量資人手,你們看著辦吧,反正功德碑我三皇子會恩賜你們一個提名的。”
兩人正想著要怎麼化解眼前的困局,就見門口一陣后,接連幾道慌的腳步聲,還有一道悉但語調很陌生的聲音傳來,人未到,聲先至。
“代兒……”
江知代一聽這聲音就眼眶一酸,是娘親。
越過了三皇子朝門口走去,就見歲禾帶著厚厚的雷鋒帽,穿鵝絨大氅,穿得像一只熊,但服上全是霜雪,頭發有幾縷散了出來,面一片慘白。
這副樣子嚇得江知代也是褪盡,娘親已經出去好些日子了,說是有了爹爹的消息,難道是……噩耗?
江知代一把扶住了歲禾,還沒來得及說出一句‘娘親你怎了?’歲禾就眼皮一番,似油盡燈枯一樣倒在了懷里。
江知代這下子連都了,姜玉寧都沒忍住驚了一聲“小姑?”
只是江知代剛想給歲禾看一下狀況,的手就被歲禾不可查地挲了下,讓背脊瞬間僵了下。
但很快就反應過來了,眼淚瞬間奪眶而出,抱著歲禾就喊,“娘親,你怎麼了娘親,你不要丟下我啊。”
姜玉寧勉強讓自己冷靜下來,讓丫鬟去傳喚善堂的大夫過來,然后就是打發三皇子。
“三皇子,我小姑出事了,善堂的事只能之后商議了。”
三皇子李摯也沒有不識趣到這個時侯還要追著人說賑災之事,還很心地來了自己帶出宮的醫給歲禾瞧病。
見狀,江知代心跳不由地加快了幾分,是個西醫外科大夫,可對古代的中醫圣手沒有一點了解,這能跟隨皇子的醫是好糊弄的嗎?
事實證明,是好糊弄的。
歲禾睡到了善堂里間的床上,醫正坐在凳子上一臉沉地把脈把了一刻鐘,沾著霜雪的胡子一翹一翹的,這麼冷的天還不停著舌頭。
他這個樣子不止江知代的姜玉寧有些發怵,就是三皇子都心頭一驚,這姜歲禾要是出事了,姜家忙不開他就沒法子拉姜家上船了。
半晌,醫才嘆了一口氣道:“是油盡燈枯之象,好生將養著吧,想吃什麼吃什麼,想……”
想著歲禾只是一個罪臣之婦,他一個伴隨皇子的醫也不忌諱什麼,但是抬頭看著江知代那‘萬念俱灰’的眼神,還有點良心的他又把后面的話給吞了回去。
……
就這樣歲禾被小心翼翼地運回了姜府。
江知代在馬車上已經把歲禾還醒著的事告訴姜玉寧了,選擇告訴是因為是個靠譜之人,信得過且后續之事還需要姜府的配合。
回到姜府,歲禾就負責裝病。
姜歲函也當機立斷跟著打配合,整個姜府忙碌著給歲禾在找藥找大夫的事,仿佛府邸的上空都彌漫著悲愴的氣息。
因此,姜歲函也裝作心力瘁的樣子,婉拒了三皇子的“恩賜”。
他雖然看好三皇子,但一切沒有明朗之前,他不打算蛋放在一個籠子里,聯手賑災還要拉上他兒的名義,那就是綁死在他船上不得,姜歲函可不干。
雖然三皇子氣悶,但也不好說什麼,只能臭著臉走了,但姜歲函也沒有把事做絕,暗地里給他遞過了五萬兩銀票,和幾個江南富商的購糧渠道。
但是很快皇帝和太后都派人來“問”歲禾了,姜府一直絡繹不絕,就連外面還在觀的人,見一大堆賜之流水一樣進到姜府,醫也都給歲禾診了個遍,都開始懷疑皇帝是不是真的還很在乎江家?
歲禾知道自己剛開始趕路的時侯有人在跟蹤,想來定是朝廷的人,不止是皇家的勢力,畢竟大晉朝堂波云詭譎,掌握兵權多年的江家,肯定還有著什麼。
病也不能病太久,歲禾選擇讓自己“高熱”之后,就逐漸好了起來。
這一天是聶家二小姐聶靜海的生日,不止是現任聶國公的嫡孫,還是最寵的青瀠公主的伴讀。
進宮時很謝太后的喜歡,當時據說是謝太后準備給太子培養的未來太子妃。只可惜太子命薄,兩年前就病逝了。
但是謝太后對聶海靜的恩寵不減,眾人又以為謝太后想把留給最被寄予厚的三皇子。
但是這一年來三皇子又開始和姜家曖昧,江家都倒臺了,姜家還恩寵不斷,事又不明朗了,某些人的心思也活絡了。
江知代沒有辦法,邀了只能跟著姜玉寧去赴約,而且也很想看看聶靜海現在怎麼樣了,畢竟公主的伴讀真的不好當。
這個宴會是由太后臨時起意在花園的暖房舉辦的,就是歲禾都沒能幸免。
江知代剛走,就被太后下懿旨了,說是許久不見,對敢和江家恩斷義絕的勇氣表示贊賞,讓前去花園暖房一聚。
歲禾:“……”真好笑。
歲禾以自己要準備為由,在屋里給自己畫了一個病弱的妝容之后,才跟隨的宮里嬤嬤的轎子往宮里去。
這去宮里的路上那一個干凈平坦,路邊連雪堆都不曾有。
路上行走的都是抬著轎輦的下人,但都著考究,越是近皇宮,就越能直觀地到宮里那棟摘星樓的宏偉壯麗,仿佛歲禾回京路上一路見到的殍都是假的一般。
歲禾被一路領到了花園暖房,但是卻只見太后和一眾嬪妃還有誥命夫人們端坐在上首,讓最詫異的是,狗皇帝也在……
那樣子,眼袋都快垂到下了,才四十幾的人,皮是細膩白皙的,但神態萎靡中那蒼老掩都掩不住。
此時幾位皇子和宗室的世子也在,還有幾個大家族的公子哥兒,就連姜玉恒,也就是姜玉寧的哥哥都在。
其實皇家偶爾是會舉辦這種貴族之間的聯誼會的,算是一種對臣子的恩賞,也是皇子們的大型選妃現場。
但是吧,現場的這個氣氛好像是有點不對勁兒了,說是劍拔弩張都不為過。
歲禾走進了就聽到了兒鏗鏘有力的聲音,“民間也有很多走海運的和境外貿易往來,那就證明民間的船是可以走海運的,朝廷就不能以其他福利和百姓合作嗎?比如減負減勞役減賦稅之類的。”
歲禾:“……”喲吼,兒真不愧是穿越啊,這到底是膽子虎還是主環尚在?
居然敢在這里議論朝政。
不說歲禾聽到了,旁邊的兩個嬤嬤也聽到了,嚇得忍不住低下了頭,但是歲禾卻指使他們上去問一問是怎麼回事,江知代不至于魯莽到這個地步。
和江知代對峙的似乎是四皇子,他抿了抿有些不自信地看了眼坐在首上微微瞇著眼的皇帝,鼓足勇氣道:“民間海運不稀奇,但是朝廷正逢災荒和民,邊境連年征戰,朝廷并無開海運的條件,也無造船之力……”
說著,四皇子似乎是自信起來了,還輕蔑地看了江知代一眼冷嗤道:“你們這些閨閣子,還真是何不食糜!”
他說著,后他的伴讀也應和道:“四皇子所言極是,就民間這點規模都養了這麼多海寇,禍百姓,如果開了海運,那勢必是更大的負累,要想壤外必先安。我朝應該把有限的力用在賑災和邊境之。”
這話其實也有道理,江知代垂眸凝思,但是旁的聶靜海卻冷笑了一聲,全然不屑那種。
“這點民間的海寇都害怕?那豈不是證明我朝的水師很弱?這麼弱你怎麼就能保證我朝在耗之后,不會被別國的強兵水師給趁虛而呢?”
歲禾聞言驚愕地抬頭,從原主的記憶中就知道這個聶靜海是聶將軍的兒,酷舞刀弄槍的,很灑很颯爽很有沖勁兒!但沒想到還是個這麼有遠見之人。
不說歲禾,就是江知代都忍不住想為鼓掌,難為當初一個年人要天天和聶靜海寶寶玩了,可真是好姐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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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有一章我要改個bug,今天查了海運的資料,又回憶了一遍近代史,好慘嗚嗚嗚嗚嗚,海真是衰落的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