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景先生曾經與古辰見過?”
裴音歸眼中冷越盛,繼而心中又多出些擔憂來。
“古辰已然瘋了,偏執以及惡念便如同一只魔頭正在吞噬于他,他想要陸景先生的畫,若不如愿,他只會越來越瘋……”
裴音歸想了想,探手間,一把月大弓出現在的手中,正是裴音歸自小帶在旁的廣寒宮。
廣寒宮在手中漾起同樣月白的芒,一道道漣騎閃爍,諸多芒紫繞。
思索一番,竟然無毫猶豫的,舉起左手放在旁。
咬下……
一滴出現在指尖,又滴落在廣寒宮上。
廣寒宮瞬間芒大作。
裴音歸側過頭來,看了看放在不遠的那一幅對聯。
“此心安是吾鄉……”
“陸景先生想要報恩,我卻早已托含采之口與他說過,自那日之后別忘掉此事,我不求回報。
如今又要托陸景先生教我識字,既如此……”
裴音歸思緒重重,眼中有些紛,作卻行云流水,沒有一一毫的遲疑。
只見挽開廣寒宮,落在廣寒宮上的那滴已然徹底沒于弓中,消失不見。
隨著弓弦緩緩被拉開,一支帶著些月芒,又含了些的箭徐徐顯現出來。
裴音歸氣流淌,悄無聲息間落那箭中。
一時之間,箭卻不曾芒大盛,反而越發暗淡無,直至無形。
裴音歸放開弓弦,已然變作無形的箭便如此悄無聲息的飛到陸景小院空中,也同樣悄無聲息的消失不見。
自始至終,還在院中擺弄那些花花草草的陸景卻不曾有任何察覺。
裴音歸出一箭,輕輕翻手腕,廣寒宮化作一道流,飛右手戒指上。
這位白子面蒼白,雙目無神,臉上滿是疲乏。
“這是謝禮,也算是賠罪……無論如何,聽陸景先生說話總歸不好。”
裴音歸自言自語,像是在說服自己。
可是似乎忘了,原本在的打算中,陸景教授文字,教授修行那古籍中的神通,這樣一來,陸景自然也習得了古籍神通,這本便是一種答謝。
世上許多事本就如此,糾葛之下,總要多出些額外的道路來。
這些道路也許荒草叢生,也許是不經意間被踏出的一條路。
可當春日將至,當雨水灑下,道路兩旁往往會意外的開出許多花來。
陸景渾然不知,作為鄰居的裴音歸究竟做了何事。
他與青玥聊了一陣,又出了門,去養鹿街上買了幾壺養鹿清酒,又專程去了城東,買了些鹵牛。
他提著壺,提著牛,出了城。
一道劍涌,玄檀木劍出現在陸景腳下。
陸景元神心,木劍便帶著他一路朝著角神山而去。
角神山其實是一座連綿山脈,山勢連綿起伏又有許多高聳的山峰矗立。
陸景乘劍而去角神山,自然是要去那一座冰峰。
“年關將至,去看一看四先生。”
陸景心中這般想著。
此時的他不僅是書樓先生,腰間還配著玄檀木劍,他那一道引以為傲,威勢不凡的扶劍氣也來源于四先生人間劍氣。
而且更重要的是,四先生在冰峰上刻下的那些劍氣文字,平常中泣。
只言片語間,訴說天上地下的不同,也在訴說著凡間的淚。
若陸景原本就出生在太玄京中,原本就出生在一座等級森嚴的豪門大府,也許他看四先生的文字不會有什麼多余的念
,因為他的思緒會被拘束于此。
可問題在于……陸景的靈魂卻來源于另外一座世界。
那座世界有許多不好,有許多缺點,可對于陸景而言,仍然值得想念。
那里雖然稱不上天下大同,他生活的所在也有大大小小諸多問題,可也總不會出現高高在上的上位者,用白骨和皮修筑宮闕的存在。
陸景見過比這更好的天下,所以心里才總會看不慣這天下的許多事。
也正因如此,他對生于此,原本可以站在云端上俯視人間,卻卻選擇低頭看凡人淚的四先生頗有些敬意。
“總比那些文章道盡太平世,不肯低頭看人間的人們要好上許多。”
陸景心中思緒紛紛,劍而行,轉眼間便掠過一道道山峰,掠過許多或蒼涼或巍峨的景象,飛臨那些冰峰之前。
這些冰峰早已被終年不化的大雪覆蓋。
哪怕是炎熱的酷暑,冰峰依然白頭。
遠遠看去,那座被陸先生刻下文字的冰峰倒是沒什麼值得奇怪的,可今日陸景前來,卻看到一位子影。
雖然隔了些距離,可以陸景的眼力,一眼就看到那子穿一襲鑲銀的淺長錦。
一藍的線,在料上繡出蜿蜒流暢的蓮魚,仔細看去似乎是繡著一朵朵漾的浪。
秀發長落,隨意挽了一個盤花,除此之外再無其他配飾,看起來頗為清新。
而那子的面容也是極為不俗,黛眉輕點,櫻桃瓣不染而赤,仔細看去清秀而又不失端正,氣質出彩,竟有些的不食人間煙火。
陸景有些意外,不又落在那子的腰間。
那子腰間,有一柄藍的細長長劍,此時并無日,那長劍的劍鞘也十分樸素。
可不知為何,陸景見到了那柄藍長劍,心中突幾一。
此時此刻,這位出塵的子正站在冰峰前,閉著眼眸,不知在想些什麼。
應當是有所悟,已然出神,直至陸景落周遭百丈距離,才睜開眼眸,看向陸景。
直至此時,陸景才記起他見過這子。
之前他前往舞龍街,給玄都李家送禮,走出舞龍街時,這子和持星將軍葉舍魚就站在那幾可遮天蔽日的槐樹枝干上,著他。
當時葉舍魚前來與他說話,自己也并不曾多問。
如今想起來,那槐樹上的另外一人,不正是此冰峰上的子?
冰峰上有人,而且是一位子,陸景也并不拘束。
玄檀木劍劍閃爍,已經落在冰峰前。
腰間佩劍,又能夠來這人跡罕至的冰峰,眼前這子必然是一位修行者。
大伏的子修行者,也不拘泥于太多的禮數。
而且……陸景發現此時這子并不曾站在四先生劍氣文字之下,看的并非是四先生留下的隨記。
而是站在自己那四行文字之前。
這樣一來,陸景在冰峰前以酒紀念四先生,也并不算打擾。
......
南禾雨有些慌。
這許久以來幾乎每日都前來冰峰前修行。
最初是為了明悟四先生的劍氣,是為了能夠讓自己的劍道更加鋒利一些,也是為了證明自。
既然陸景先生能夠明悟這人間劍氣,有一顆劍心,再多加努力些,總應當有些收獲。
可后來……陸景就在冰峰不遠以劍氣冠長空,以重刀殺了大至比丘。
再后來舞龍街上,面對諸多澎湃的將軍氣魄,陸景始終面不改,專程走了一遭玄都李家,以此養自扶氣魄!
自那之后,南禾雨忽然覺得,陸景先生能夠領悟四先生的劍意,并沒有什麼出奇的。
自己的氣比起陸景而言,其實還差了
許多。
有了這般想法南禾雨心中執念其實也放下了許多。
可也許是因為已然在冰峰上待了許久的原因,比起南國公府,南禾雨修行時更愿意來這座冰峰前。
冰峰看似寂塞,實則能時常看到天邊晚霞,能看到虛空奇云,偶爾山岳之間霧氣縱橫,一派天上景象,令人心曠神怡。
再加上這里無人打擾,南禾雨也就日日來此修行。
前些日子大柱國蘇厚蒼召去,與說了一件事,南禾雨心中頗為猶豫。
可今日看到陸景在四先生隨記寫下的四行文字,又想起那日在舞龍街盡頭,陸景說出的那些話,似有所悟,竟然有些出神。
可卻不曾想……
出神之間,一道對而言頗為悉的影踏劍而來,自己剛剛反應過來,就已然落在了冰峰上。
再改換樣貌,刻意偽裝舉止也已經于事無補。
南禾雨眼神出奇的有些慌。
而落在冰峰上的陸景卻若無其事地朝行禮,走向四先生隨記之。
長風拂過,他上白飄飄,手中還提著酒壺,便如若天上酒仙下凡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