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景坐在翰墨書院中,低頭看著前的飲雪刀。
銀白的刀,配上銀的刀柄,約看去鑄造此刀所用的寶鐵不知是用了何等的錘煉手法,天空芒映照下就好像有一枚枚雪花被嵌其中,頗為觀。
五品的名刀,哪怕是在這太玄京中其實也稱不上多見。
老一輩大府家主、將軍手中的寶暫且不提,許多當朝員珍藏的名刀也大多不過五品。
至于大府年輕一輩,腰佩五品名刀的則是更加見。
九湖陸家之前幾代人經營有善,積累下一個大大的家業,十里長寧街上就連太樞閣次輔大人盛如舟,論及資產盈,尚且不如九湖陸家。
可即便是如此,府中二府大爺陸烽所擁有的,也不過是一口六品寶刀。
雖然府中確實也有五品的寶珍藏,可陸烽畢竟年輕,尚且不曾朝為將,也就未曾賜予他。
由此可見,五品寶刀其實已然極為珍貴,往往也只有底蘊極為厚重的宗族大府,才能支撐自家年輕人擁有這等寶。
陸景當時從南雪虎手中奪來這一把飲雪刀,不過只是想要教訓南雪虎一番。
卻不曾想,在那之后飲雪刀確實起了極大的作用。
最起碼,若無飲雪刀之鋒銳,僅僅靠他匹夫之怒命格,以及自當時熔爐境界的氣。
只怕還無法一刀斬殺那有高僧護持的大至比丘。
陸景此時此刻,將這柄飲雪刀放在自己的上,閉著眼眸,悟那一道道春雷刀意。
刀意如同雷霆,肆意在這飲雪刀上流淌。
飲雪刀刀寬大,雖然十分鋒銳,重達三百斤。
三百斤重量對于武道修士而言,已經算不得什麼了,陸景手持三百斤重的飲雪刀,只能用輕而易舉來形容。
可春雷刀意卻講究一個氣概發,威勢澎湃,橫天地。
飲雪刀流通氣,卻如雪花灑落,連綿不絕,卻又稱不上驚天地。
對于氣加而言,雖然幅度極高,卻并非驟然而至,而是緩慢增幅,愈來愈強。
這也與春雷刀意相悖。
只是現在的陸景手上卻并無一把好刀,也只能將就用著飲雪刀來磨練春雷刀意。
陸景時至如今都不曾學過什麼刀法。
不過只是借著九先生的斬青山,融合震雷之氣,融合自正氣如虹的命格,養出了這麼一道特殊的武道神。
所以在某種況下,陸景持刀也只可出一刀。
若是旁人近,配上這春雷刀意,再配上匹夫之怒命格,真正算得上陸景保命的手段。
這一刀對于現在的陸景而言,威能稱得上強盛二字,刀出便意味著分出勝負,決出生死。
“你這刀意,確實令人嘆為觀止。”
關長生坐在不遠飲酒,他原本就有些微紅的臉面,此刻因為飲了烈酒變得通紅。
今日難得有這麼好的太,關長生便和陸景一同來了之前九先生洗劍的水池旁,陸景修行刀意,關長生則坐而飲酒,擺弄著池中的清水。
陸景并未答話,飲雪刀上刀意流轉許久、停息,他這才抬起頭來,看向關長生。
“長生先生,那日我手握斬青山,站在這池水旁,知到其中刀意重重,有些刀意原本正在沉寂,卻因你的到來而開始震運轉。”
陸景眼中有些好奇:“之前長生先生曾與我說,你在東河國時,曾經一怒配刀殺太守,當時我并未多想。
如今想起來,太守乃是東河國一郡之長,先生能孤殺太守,東河國屢次圍剿,關先生還是出了東河國了北秦,北秦大都護帶領麾下將士,都不曾將你練傀儡,先生又出了北秦來了大伏太玄京。
這般想來,先生修為必然不凡。”
關長
生右手捋一捋長髯,豪邁道:“如今的天地世道,若無三分所學,又如何能夠闖天下?”
陸景并不多問,只是慨:“書樓中確實稱得上藏龍臥虎。”
“天下能人自然無數,種種大道皆有魁首,陸景你這春雷刀意大有可為。”
關長生倒好一杯酒,輕輕彈指。
那酒杯被鼓的氣裹挾,穩穩回來,落在陸景前。
酒杯中的酒,甚至都不曾灑出一滴來。
他又道:“若你能始終進,也許往后有朝一日,你也可以持刀問天,問這賊老天為何不下雨。”
陸景聽聞關長生的話,不免問道:“以往可有人持刀問天?”
關長生頷首笑道:“刀劍之道,乃是這天下煌煌正道,能以刀劍稱魁首,天下遼闊卻也盡可去得。
許久之前,就有刀道魁首舉刀問天,刀意星辰,星辰齊鳴,又有云霧積累,下了一場大雨。”
陸景微微挑眉:“不知這位前輩的名諱?”
關長生卻輕輕搖頭:“逝者已去,過往的功績都已化作灰飛,他手中那把寶刀也已經斷了,臨死之前,曾抬頭高聲說愿天下人忘卻他的名諱。”
“經年已久,便如他所言,就連我也忘了他的名字。”
陸景有些驚訝,一旁的關長生卻笑道:“可他那口刀我還記得,名為跋扈將軍,所以如今還記得
這位刀道魁首的人們,也俱都稱那逝去的人為跋扈將軍。”
“跋扈將軍?倒是個奇怪的名字。”
陸景心中這般想。
“當今劍道魁首倒并無這般神,他便是那位劍氣一去三千里的負劍儒生。”
關長生目一邊落在飲雪刀上,一邊語氣中帶著些遲疑:“不知以后這天下是否會多出一位刀劍雙魁。
如今你還年輕,就已經養了一腔浩然氣,又修了一口春雷神,再加上你那劍出扶的劍意,往后就確實可期。”
“便如同現在太玄京中許多人稱你為書畫雙絕一般。”
關長生語氣帶了些嘆。
陸景眼中倒是有些錯愕:“書畫……雙絕?”
關長生豪邁飲酒,又側頭笑道:“你難道不知?你在蒔花閣中畫了真龍,真龍懸浮云端,這般景象已然傳遍太玄京了。
如今許多人都說書樓出了個年先生,筆畫真龍,可上云端。”
陸景這許多日以來,并不曾參加什麼文會,也不曾應人邀請前去做客,每日只顧著讀書休息。
除了太玄宮、書樓、養鹿街之外,就鮮去其他所在。
“怪不得這些日子,青玥連說了幾次送上門的拜帖、請帖都多了很多。”
陸景心中這般想著。
關長生卻又出聲提醒道:“你這把刀并不適合春雷刀意,若想發揮出這道武道神不凡威能,還要換一把合適的刀才行。”
陸景輕輕頷首,卻又笑道:“這把刀是一個相的人典在我這里的,并非是我的刀。
而且……名刀名劍有價無市,想要尋一把好刀其實并不容易。”
關長生先是點頭,又緩緩搖頭:“天下名刀名劍、寶,流傳在民間的其實并不多,絕大多數都被豪門府邸以及朝廷府說把持。
就連那些極有名的匠造,絕大多數也都已經歸附朝廷。
我知道你的氣,你若想得一柄好刀不難,難的是不欠他人。”
關長生說到此,旋即眼眸一,探過來,道:“五天之后便是殿前試,你乃是書樓二層樓先生,你若是想要參加殿前試,只需去太樞閣門前榜上添名就是。
大約你已然聽說此次殿前試題眼乃是一對刀劍,名為呼風、喚雨。
你若是得了這兩柄刀劍,不是更好?”
陸景隨意一笑,并未多言
殿前試對于普通百姓而言,倒是有些遙遠了。
可對于太玄京諸多大府,諸多員而言,卻是一等一的大事。
明日清早,太樞閣前就要開榜,只有三品以上的朝才可舉薦人選,被舉薦者才可參加這殿前試,若崇天帝過目,得殿前試優勝,自然是一步青云。
而關長生的興趣,卻好像只在那呼風喚雨兩把刀劍上。
“殿前試不同于科舉,獲得優勝之后還可向圣君道出心中的愿景。
若陸景先生去參加了殿前試,拿了呼風喚雨兩件寶繼續回書樓教書,倒也算是一件有趣的事,我也可以看看這兩把出自劫海的寶,與我人間鑄造的究竟有何不同。”
關長生眼中閃著,著陸景,語氣里還帶著些慫恿。
不曾想,陸景聽到關長生話語,卻緩緩點頭:“若我能拿到呼風刀又或者喚雨劍,會拿過來給先生看看。”
關長生聽到這番話語,不免一愣,旋即放下手中的酒壺:“你明日真要去榜上添名?”
陸景點頭,又想了想,笑道:“在太玄京中,總有許多不如意。
若腰間能配著崇天帝賜下的寶,若能掌上一些權柄,也許不至于這般被,也不至于屢次被刺殺。”
關長生沉默幾息時間,又拿出一個新的杯子,為陸景倒酒。
“陸景,我年齡比你大上許多,但我卻覺得能以這般年齡寫出那正氣盎然的斬孽檄文,能夠養出浩然氣,你心中與我一般,想來對這世間是有些抱負的,正因如此,我才會屢次請你喝酒。
如今我們俱都在這翰墨書院中教書,便也有同僚之誼,若你往后遇事,倒是可以與我說。”
關長生酒杯向陸景一舉,一飲而盡,又隨口道:“我在東河國中有些聲名,若無國中大軍列戰陣殺我,我還想著去東河國京都,問一問王座上的行尸走,問他是如何管的那幫酒囊飯袋的僚!
如今來了書樓修養,氣魄平和了許多,但依然可以偶爾拔刀。”
陸景聽到關長生話語,也將杯中的青梅酒一飲而盡。
不知為何,他忽然想起重安王妃司晚漁那封信。
“人與人相不可只看功利,偶爾卻有意在其中。”
陸景心中這般想,也就并不曾拒絕,只是笑著點頭。
……
太樞閣坐落于青云街盡頭。
距離太玄宮極近,青磚墨瓦配上高聳的院墻,再加上黑玉圍底的牌匾上,圣君輕題“國之太樞”四字,令這廣大的太樞閣建筑群落,顯得莊嚴無比。
平日里除了太樞閣臣以及諸多吏員之外,其實很會有人來此閑逛。
青云街街口,時常有乾先軍派兵把守,周遭不知還藏著多大伏玄。
可今日青云街太樞閣前,卻頗有不同。
許許多多男乘轎、騎馬而來,又在青云街口落轎下馬,步行青云街,來臨太樞閣前。
原因在于,此刻太樞閣前,已然了一張玄榜。
那榜單上,聊聊寫就數個名諱,其上還有一段洋洋灑灑的文字。
這些男前來青云街,就是來看這名單榜文的。
有些大府的公子小姐親自前來,但更多府邸朝中將,確實派遣下人前來。
一時之間,太樞閣榜文前麻麻皆是人頭,許多人紛紛張,許多下人還拿著紙筆而來,轉頭卻發現這一遭殿前試,如今榜上人名卻并無多。
仔細看去,竟然只有寥寥十余人。
可這十余人的聲名,卻一個比一個重。
冠軍大將軍之子,一手持刀,拳也可天地的徐行之。
當朝宿玄軍持星將軍葉舍魚。
柱國李觀龍四弟李知云。
褚家那位來自
南召的年客卿相過河。
太子麾下四賓中最年輕的青龍君!
……
這些名字即便是在能人輩出的太玄京,都顯得極有分量。
尤其是冠軍大將軍之子徐行之!
玄都中人直至此刻,才知曉這位久在邊關,被世人稱之為刀拳雙絕的武道天驕,竟然也要參加殿前試!
甚至徐行之也許已經悄無聲息地了太玄京。
一時之間,許多大府子弟都不免面面相覷。
因為參與這一次殿前試者,大多都已經功名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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