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瑛將丁二妮哄到里屋，關上門對潘阿園說，“你離我近點兒，我問你件事。”

潘阿園走近點兒，“娘，怎麼了？”

“你看著丁國昌有沒有變化？”

江瑛其實并不悉丁國昌，要論最悉的人，還是天天一起同床共枕的妻子，潘阿園即使和丁國昌不是很好，也比江瑛悉多了。

皺著眉頭沉思，“我和他七年沒見了，這一見也覺陌生的，反正變化大的。”

丁國昌以前是白瘦青年，現在了個黑壯的大胡子，雖然眉目還像，但江瑛總覺得，一個人不管怎麼長，這骨架總不會有變化吧？難道人年紀一大，骨頭也跟著變化了？

“那你覺得，他行為舉止可有變化？”

這個潘阿園可以確定，“比以前獷豪邁了一些，以前沉悶小氣。”

潘阿園看看江瑛，“娘，你是什麼意思？”

“他上可有胎記，或者痦子之類的，你可記得？”

潘阿園搖搖頭，“沒有胎記，有沒有胎記，娘你還不知道嗎？”

“痦子、黑痣呢？顯眼的那種？”

“我想起來了，剛親時，他后背一個痣都沒有，后來上長了一些紅的痣，中間紅紅的，周圍長著一些像樹枝一樣的東西。開始只有一個，后來越長越多。”

江瑛越聽越不對勁，“你再詳細說說。”

潘阿園又描述了一遍，“在前有幾個，都在看不見的地方。不知道現在還有沒有？”

江瑛忙拿出一張紙，用紅的筆畫了畫，“是不是長得這個樣子？”

“對！娘，就是這樣，跟你畫的一模一樣！”

江瑛坐回座位上，嘆了口氣，這是蜘蛛痣，常見于肝化、急肝炎的患者，要是丁國昌當時真長了蜘蛛痣，說明他當時得了急肝炎，或者肝化，也許因為年輕，當時力還夠，看不出病狀來，后來他又大吵一架之后跑了出去，家里人也不知道他到底是好了還是病了。

“娘，到底怎麼回事啊？”

潘阿園急的團團轉，“是不是有什麼事？”

江瑛是做過醫生的，假如丁國昌發病急，出去后風餐宿，很可能已經死了，那麼現在這個丁國昌就不是真的他，是個假的。

假如他出去后差錯，也許會好，但這個時代，醫學并不發達，得了肝炎或者肝化自己痊愈的可能很小，素質變得更好那更是天方夜譚。

江瑛問道，“我給你個事兒，你務必給我完了。”

潘阿園聽了江瑛的話，眼淚，進了自己的屋，從櫥子里拿出幾件丁國昌的服，這都是他走了以后，潘阿園給他做的，件件都是新的。

拿著服到了第二進的院子，“國昌，國昌？”

屋里正在說話的丁國昌和陳麗婉站起來，“怎麼來了？”

陳麗婉不高興了，“我告訴你，你可別跟有什麼來往啊。”

“一個什麼都不懂的拉人，我能跟有什麼來往。”

“那可沒準兒，你們男人還能嫌棄人多？”

“別說了！”

丁國昌上前開門，笑呵呵的，“阿園？進來吧。”

潘阿園進了屋，“國昌，這些年你不在，每年我都給你做些新服，這是今年新做的，你試試看合不合？”

說著，將服遞到丁國昌面前。

丁國昌覺手有些發燙，他側看了陳麗婉一眼，拒絕道，“阿園，放在那里吧，等我有空了再試。”

“試試吧，現在就試試。”

潘阿園面帶悲傷的說道，“當年你一聲不吭就走，丟下我和兩個兒，我知道你是嫌棄我，跟外面的人隨便混住，還生了孩子。”

邊說邊剜了陳麗婉一眼，陳麗婉臉上頓時就不好看了，狠狠的白了丁國昌一眼。

潘阿園膽子大了起來，推著丁國昌往里屋走，“走，我跟你一起去試試。”

丁國昌有些手足無措，“哎哎，不用，真不用。”

潘阿園在集市上練出來的本事用上了，語氣稔，“去吧去吧，我們是多年的夫妻了，兒都十歲了，你上什麼地方我沒見過。”

丁國昌看一副吃醋的樣子，以為是在和陳麗婉爭風吃醋，于是給了陳麗婉一個眼神，跟著潘阿園進了屋。

到了屋里，丁國昌順從的下服，一件件穿上，潘阿園給他整理整理后背，一個不備，從他頭上拽下來幾頭發，疼的丁國昌“哎呀”一聲。

潘阿園將頭發裝到兜里，“我整天干活手重，沒傷到你吧？”

“沒有沒有。”

試了一番，沒有一件服合適的，件件都的，不是系不上扣子，就是短了一截，潘阿園傷心的說，“你離開的時間太長了，我都不知道你穿多大的服了，這還是照著你以前的材做的。”

丁國昌忙說，“我去了西域那邊，那里天天吃牛羊，喝牛羊，人長得壯實，我去那里后，長了幾十斤。”

服全部下來，潘阿園又疊起來，“家里布多，我重新給你做，你要什麼樣的，我就給你做什麼樣的，保證比在西域穿的鮮多了。”

丁國昌順勢問了一些綢緞鋪子的事，“怎麼不見二弟？”

當聽到丁洪華被江瑛趕出去后，丁國昌眼中添了一層喜，“這麼說，洪華以后就真的不回來了？”

“估計是了，娘也不讓。”

倆人聊了不短的時間，直到丁天賜在外面喊爹，倆人才止住。

等潘阿園走了，陳麗婉狠狠擰了丁國昌幾下子，“孤男寡在屋里呆了那麼長時間，你到底想干什麼？莫非還想齊人之福不？”

丁國昌翻臉了，“你懂什麼？”

他把門關好，“丁洪華被趕出去，只剩下潘阿園和兩個人跟張瑞秀一起過日子，潘阿園母又深得張瑞秀的信任，我們要是跟潘阿園關系好了，對我們有利無害！”

他低聲說，“我和潘阿園這層關系，比什麼關系都穩定，只要將潘阿園哄好了，等那老人一死，這家業就是我們的了！”

陳麗婉還是不高興，“合著你打算好賣了？”

“說的那麼難聽，什麼賣？對著那麼個糙老娘們我下的去手嗎？也就你瞎想，只不過平日里溫和一些就罷了，上床是絕對不行的，肯定能認出來。”

這麼一說，陳麗婉警報解除，終于一展笑，又跟丁洪昌商量了起來。

潘阿園心如擂鼓，深一腳淺一腳的回了屋子，“娘，給你。”

幾頭發遞到了江瑛手里，個個都帶著囊，江瑛接過來，又到屋里扯了幾個丁二妮的頭發，“行了，你先回屋吧，等明天就知道了。”

潘阿園不知道娘讓扯丁國昌的頭發干什麼，但娘一向有本事，只管聽著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