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廳之，小廝進門便喊：“王爺點樊樓葉一袖唱詞!”

第一曲，又點葉一袖，偏廳之，眾多姑娘看到葉一袖起，都在給葉一袖行注目禮。

葉一袖走到小廝麵前，還問：“不知這第一曲唱的是何人的詞啊？”

“狄子道，《木蘭花慢》！”小廝傲氣非常，說話都顯得不耐煩，王爺邊近人，自是不比一般人。

葉一袖聞言大喜，頗有喜出外之，連忙起往大廳中央而去。

偏廳之，一片議論。

“又是這狄子道，怎麼又是他，這葉一袖也不知上輩子走了什麼運道……”

“是啊，聽說這位狄公子京都冇有多久，卻偏偏就在樊樓與葉一袖你儂我儂了，夜夜相會……這也一袖當真是好手段啊！”

“冇有這般好手段，豈能有今日奪魁出彩？還頻頻上場……”

“怎麼不我認識這位狄公子……我哪裡差葉一袖了？”

“有的是機會，不著急！”

……

葉一袖到得場中，正見狄詠與一眾大佬談笑風生，當真是打心底為狄詠高興，眼神自也離不開狄詠上了。

狄詠也與葉一袖微微一笑，點頭。

葉一袖瞬間覺得渾來了力氣，隻等小廝把詞送來。

詞一送來，葉一袖立馬開唱：“可憐今夕月，向何，去悠悠？是彆有人間，那邊才見，影東頭？是天外。空汗漫，但長風浩浩送中秋？飛鏡無誰係？姮娥不嫁誰留？

謂經海底問無由，恍惚使人愁。怕萬裡長鯨，縱橫破，玉殿瓊樓。蝦蟆故堪浴水，問雲何玉兔解沉浮？若道都齊無恙，雲何漸漸如鉤？”

詞在唱，曲在奏，滿場一片安靜。

司馬與曾鞏問道：“聽出來了嗎？”

曾鞏答道：“聽出來了。”

“嗯，此乃上古《楚辭》之屈原《天問》之，子道以今仿古，巧妙至極，當真引人無限遐想，天地之理，興廢之端，善惡之報，鬼怪之說，狄子道當真有大格局、大思索、大抱負也！”司馬如此評價著。

曾鞏微微抬頭，似想去看一看今夜明月：“向天一問，便是天問吶……”

再看滿場眾人，儘皆低頭，剛纔還一副自信滿滿，此時已然惴惴不安……

狄詠填得好嗎？極好，太好！我填得好嗎？也好……應該也是極好……應該不會比狄詠差多吧……

十幾歲的晏幾道，此時心中大罵：這狄詠，這狄詠，莫不是上輩子與我有仇？此番欺我年？我今生今世與你杠上了，便看來日到底誰高誰低！

卻等葉一袖唱罷，回到偏廳落座候場，便已有人問道：“一袖姐姐，聽聞你與狄公子相莫逆，不知這位狄公子與你相識多久了？”

“許有兩月了。”葉一袖答著，倒也不疑有他。

便聽又問：“這位狄公子可還好相？”

這個問題，葉一袖想了一想，搖搖頭：“實難相，異於常人。”

葉一袖這麼一答，便也冇有人再問了，隻覺得葉一袖這人，心思深沉。都相得這麼好了，夜夜相會，還說不好相……

罷了，你葉一袖把狄公子藏著掖著，大不了舍點臉麵投帖去邀去請，男人嘛，總願意換換口味的，你看那柳永柳三變，又是師師的，又是香香的，還有一個安安……

廳狄詠，這回有得忙了，這位是參知政事梁適，那位是觀文殿學士丁度，這位是知諫院吳奎，那位是翰林學士、禮部侍郎李淑落……這位是教坊王世昌……

誒，教坊，管教坊司的？王世昌，這個得好好認識一下，吃酒吃酒。

……

諸位大佬們繼續點名，司馬、曾鞏、範純仁、乃至太學學生首席劉幾……詞作一一點出，便是上佳，自然還得繼續唱。

又到新一了，趙允讓拍拍腦袋在想，該再出個什麼題呢？

趙允讓看著狄詠，忽然靈一閃，開口：“這第二題，就以那十麵埋伏來一題！”

便有小廝唱聲大喊：“王爺點題，十麵埋伏！”

這就是隨機題了，就到了抓耳撓腮的時候了。

許多人在懷中掏，其實準備的並非一曲，準備了好多曲，就好像高考押題一樣，若是押中了幾題，那自是大幸。

顯然這一題，如何也押不中。

唯有狄詠一人押中了，為什麼？因為這裡麵有心理暗示之意，他知道一曲《十麵埋伏》必然震驚全場，給眾人留下深刻印象，那麼就極有可能要出一場關於戰場或者殺伐之類的題目。

這就是狄詠早已準備好的一題，這一題，狄詠是替自己老爹狄青答的。答完這一題，今日就完了，就是狄詠心中的不虛此行！

狄詠再也不等，直接落座，提筆就寫，寫完落款，落款就吹。

歐修倒是等著了，今夜大佬之間，就屬他最有臉麵了，因為眾多大佬，誰都有個弟子乃至子侄在場，年輕人爭年輕人的臉麵，老人爭老人的臉麵。

老人爭的臉麵不外乎就是座下後繼有人，後繼有人其實也是政治資本。座下冇人，不免來日人走茶涼、人去樓空。座下有人，那就是經久不衰，權柄在握，政壇常青。

座下之人，就是政治與權力的延續。

歐修今日的臉麵，就來自座下之人，再回頭看狄詠，早已不是當初那般模樣，已是兩眼放，不說是越看越順眼吧，那也已經是心頭一般了。

心頭又填完詞了？歐修酒意微醺，笑得都咧開了，手去拿：“來來來，為師給你看看！”

“好徒兒，好弟子，好學生，好子道，好好好！”歐修是一邊好一邊站起，藉著酒意左右一招手：“我徒子道，又出大作，諸公一觀？”

子道？狄詠？

所有人都在執筆抓耳撓腮苦思冥想，狄詠又出大作了，抬頭去看，歐學士正在炫耀呢，拿著一張紙，左呼右扇的，這尼瑪……人比人，氣死人……

中秋之夜，盛大詩會，尼瑪難道是給狄詠一個人辦的詩會？

宰相厐籍離歐修最近，手接過詞，先不看詞，先看了看司馬，意味深長，因為司馬就是他座下的。

司馬連忙低頭，無妄之災啊！

厐籍再來看詞……

（ps：這一章的屈原《天問》就是中國剛發到火星的“天問一號”的出，致敬一下。今夜還有一章，很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