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殿，皇帝趙禎坐在頭前，葉一袖落座中央，與皇帝七八步遠，正在調試琴絃。

狄詠落座一旁，除了剛來時候的寒暄，並無多談，狄詠也能看出今日皇帝顯然不太開心。

琴音起，十麵埋伏。

琴絃一，皇帝趙禎陡然坐正，眉宇一挑，似也能到樂音之中的那一種急切急迫……

一旁不遠還有殿前司指揮使李璋，他也是第一次聽到這一曲，不免心中還想起了狄詠的那一首《破陣子》。

狄詠卻冇有心思去聽音樂，心中想的是其他，皇帝今日不高興，顯然就是因為邕州之事。

想到這裡，狄詠心中立馬反覆權衡，反覆思索，機會就在眼前，必須要抓住。

琴絃已罷，葉一袖有一種力之，今日太過張，當麵乃是大宋皇帝陛下，由不得不張，好在一曲殺伐完得並無差錯，便是大氣一鬆，暗暗慶幸。

琴音停了許久，皇帝纔開口：“如此殺伐，人心魄，非親經曆不足以作出此曲！”

“陛下聖明！”狄詠答著。

皇帝忽然笑了笑：“你狄家人吶，當真擅長衝鋒陷陣！”

這不是廢話嗎？大小幾十仗，戰陣幾十年，品牌保證！不是因為品牌太過了，用得著召到京城裡來看守著嗎？

但狄詠還得答：“陛下謬讚！”

“邕州之事，你可知曉了？”皇帝忽然又問。

來了，來了來了。狄詠忽然表現出一種熱上湧，起拱手：“陛下，邕州蠻人爾，也敢妄自尊大，不敬我天朝上國，此等賊寇，必要戮儘，方可震懾宵小！臣狄詠，雖不及弱冠，卻願勇立陣前，誓要誅殺此賊，陛下恩準臣往邕州衝鋒陷陣！”

昨夜，狄青還告誡狄詠不可表出對於領兵出征的急切心理，此時狄詠忽然如此說話，顯然心中有了一番自己的思慮定奪！

皇帝聞言，淺笑答道：“你為國之心，朕已知曉，奈何你還年，作為領兵將帥，卻不夠格，作為衝殺軍士，去又大材小用，不必著急……”

狄詠接下來要說的話就是他的思慮定奪之策，隻聽狄詠說道：“陛下莫不是要家父領兵出征？陛下，家父年老，大不如前，而且家父久居西北苦寒之地，而邕州乃瘟瘴之地，酷熱難當，隻怕家父有個萬一，若有閃失，後果不堪設想。臣雖年，卻也久經戰陣，臣願與頭前一樣，再立軍令狀，不功便仁，還請陛下恩準。”

皇帝麵前，狄詠是個年人，是個思想還冇有真正的年人，有那麼一子熱，卻依舊是一個年人。

所以狄詠可以在皇帝麵前如此一通說，表示出一種為國家大事著急上頭的忠君之心，還直介麵無遮攔去猜出皇帝想要狄青出征的想法。

然後以退為進，說狄青年紀大了不好，而且還可能不適應廣西氣候，孝義之下，便要與父親狄青來個爭奪，代父出征！

這一刻，狄詠顯得年莽撞，還有忠孝兩全，更還有些許自大。

卻是在皇帝看來，狄詠這種自大隻是年之氣而已，狄詠才幾歲？幾品？豈能統數萬人馬？豈能服眾。

最重要的是，也不能讓人放心。家國大事，在祀在戎，哪裡能拿來開玩笑。哪裡有什麼不功便仁？隻能功，仁有什麼用？

趙禎聞言沉默了片刻，年人年語，卻把趙禎之心攪了起來，年人狄詠忠義，這是趙禎能清楚到的，如今又拜在歐修座下，還是個才子……

大軍在外……

見得皇帝沉默，狄詠忽然又道：“陛下，臣願百死！還請陛下恩準。男兒何不帶吳鉤，收取關山五十州，隻願立功凱旋，封賞，不枉家國社稷，不枉狄家門楣！”

熱男兒，不外如是。

“好男兒啊！”趙禎誇了一句，卻並不表態，隻問：“你父在家中可有與你商談過此事？”

這個問題，可得好好答，卻也不能拖遝，狄詠腦子在轉，口中在答：“家父有言，區區南蠻，萬餘人馬，疥癬之患爾，不足掛齒！”

這句話，表達了三個意思，第一，狄青自信。第二，狄青冇有什麼急著要離開汴京的想法，甚至對這件事都不太著急。第三，是暗示皇帝，朝廷之上，彆的人興許對這事著急上火束手無策，到得狄青這裡，不過手拿把掐。

“嗯……”趙禎點頭，揮了揮手：“你且先回吧……”

“臣願百死陣前，建功立業，陛下……”熱年，還在說著熱年該說的話語。

“回吧回吧……朕有些乏了……”皇帝再擺手。

狄詠一臉憾地躬告退。

狄詠一走，李璋慢慢走到皇帝近前，開口：“陛下，此事……”

皇帝先說：“不必多言，朕心中自有思慮。”

李璋立馬又退得幾步。

狄詠與葉一袖一同出宮，兩人走在寬闊的宮道之上，前有宦帶路，後有侍衛跟隨。

剛纔葉一袖聽得了隻言片語，雖不知道細節，卻也知道要打仗，忍不住問道：“押班當真要往邕州去打仗嗎？”

“某倒是百般想去，隻願剿滅叛賊，隻是陛下與朝堂諸公嫌某年，若是派某家父親去，唉……就怕他老人家撐不住南方瘴氣酷熱之毒，戰事倒是不要，就怕他老人家有個萬一……”

狄詠一臉擔憂，這話，是說給前麵那些宦與後麵那些護衛聽的，做戲總是要做個全套的，他也知道，這番話也會傳到皇帝耳邊。

以退為進，直白直接，便是狄詠的計策髓，與其在檯麵下互相猜忌思索，不如就換個方式挑出來，也是進一步打消皇帝戒心。

狄詠有自信，他這個狄青兒子，才華橫溢之輩，名士大儒之徒，一定可以做狄青與士大夫、狄青與皇帝之間的潤劑作用，此時就要把這種潤作用發揮到最大。

葉一袖對這種朝堂大事不敢多言，問得一問之後，也隻能滿心擔憂，時不時抬頭看一眼狄詠俊朗的臉……

卻見狄詠忽然也回頭看了一眼，說道：“一袖姑娘不必擔憂，沙場戰爭，某見多了，來去自如，不在話下。”

就這一句話，葉一袖陡然又安心了幾分，更有幾分欣喜，欣喜於狄詠忽然說的這句話，便表示狄詠真的在意了心中，這種覺著實太好了！

兩人出得宮門，葉一袖有車駕等候，狄詠倒是步行而來，麾下楊得忠等幾個軍漢相隨。

狄詠正與楊得忠幾人結伴往武道館而去，忽然從不遠走出來一箇中年漢子，近前拱手，開口：“狄押班，我家主人請你一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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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說：

還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