儂智忠轉頭去尋孫節，正在人群裡左呼右喝，一會召集著麾下騎兵，一會嗬斥著擋路之人……

卻是儂智忠一回頭，狄詠麵前，彷彿一切都不一樣了。

冇有了儂智忠這個大敵擋路，再加後士卒一個個士氣大作，狄詠立馬有一種勢如破竹之，如虎羊群，便是大殺四方。

甚至都不用多猜，狄詠也知道，賊寇的銳，不過就那兩三千騎馬之人，其餘從賊者，不過若是裹挾跟隨之輩，完全不堪一擊，大多數人連甲冑都冇有。

狄詠有些激，鏖戰鏖戰，算是終於熬出來了，回頭不斷招呼將旗：“隨著我，往前，加快腳步往前！”

遠的宋軍軍將抬頭看去，許多有經驗之人也在開口大喊：“快衝，看將旗，先鋒已把敵人擊破，敵人在逃！衝上去！”

飛鷹越來越多，依舊在長空盤旋，嘎嘎如慘悲鳴，彷彿一曲哀樂，在等著一切塵埃落定，等著那一頓飽食大餐。

長空之下，宋軍恰是那洪水決堤，漫湧而去……

局勢已然起了大變，儂智忠坐在馬背之上，顯然並非完全無，隻有越發著急。

左右聚得千餘騎兵，無數人呼喊之間，衝撞而去，雖然並未衝起多速度，卻也終於在大陣中心與再次橫鑿而來的孫節相遇。

人仰馬翻不止，卻見宋軍高頭大馬飛速而過，居高臨下一通戰捅刺……

無數快馬，如同高速公路前赴後繼的追尾現場，雙方錯而過，無數人落馬倒地。

馬蹄依舊，馬蹄鐵與甲冑的重擊，再次火花四濺，帶著人骨骼碎裂之聲，群馬如碾，落馬之人猶如碾米麥……

一切就是這麼殘忍……

卻又一切都是這麼平常！

死人，很平常，怎麼死都太平常不過！

戰局之下，猶如互相的兩個麪糰，更像兩個大漢在掰手腕……

力，就是勝負。

一個麪糰已經慢慢變形，一條手臂已經式微……

隻等一個臨界點……

臨界點不久就到！

狄詠彷彿有意一般，帶著將旗直衝那騎兵戰之，針尖麥芒對刺之所在。

兩方騎兵絞殺在一起，無數步卒環繞當場，孫節顯然優勢更大，殺敵無數。

但追尾現場終究還是有停的那一刻，孫節的騎兵再也不能輕鬆鑿穿大陣了，馬匹腳步一止，便也力竭，隻剩下苦戰。

狄詠而來，便是知道會有這麼一個結局，所以趕來，便是無數長槍如林，把賊寇騎兵一個個挑落下馬。

儂智忠此時麵再也不複之前的自信，在如何也騎不的馬背之上，不斷環顧四周，心急如焚也不能形容他此時此刻的心。

他一遍一遍喊著殺啊，衝啊，上啊……

一遍一遍大喊，喊得聲嘶力竭，喊得全都在用力。

但是他卻如何也衝不馬蹄……

唯有一遍又一遍去喊……

隻能看著無數的宋軍蜂擁而來，如秋掃落葉瀰漫而去……

也看著無數的藍青黑，如鐮刀之下躺倒的麥穗，一片一片往視野遠。

視野儘頭，漫山遍野的人在跑，如來時一樣，卻換了一個方向……

儂智忠依舊左右呼喊不止，甚至聲音沙啞得喊不出什麼，卻也在大喊。

忽然有人打破了儂智忠的呼喊：“將軍，走吧……”

儂智忠聞言大怒，忽然刀便砍，把那人砍落馬下，怒道：“後退者，死！”

這一幕，左右之人皆是渾一震，勇廝殺的表也變了，彷彿一個霹靂，讓所有人都從腎上腺素支配的模式中回到了正常。

人一正常了，好似一切都不一樣了。

目標也明晰了，馬背上視線極好，冇有誰還看不清楚局勢。

勝利已然無，明晰的目標就是逃出生天。

卻是左右，又冇有一個人敢先起步而逃，因為儂智忠剛剛砍向同袍的刀此時依舊還在滴……

不知是誰，忽然踩著馬鐙站起，抬手一指遠的幾個騎兵，大喊：“將軍，那裡有人往後了！”

“退後者，斬，來人，快快去殺了那幾個後退之人！”儂智忠用自己沙啞的話語呼喊著。

竟然真的有人立馬接令：“遵命！”

話音剛落，有人打馬轉向，便是要去追殺同袍……

又有人打馬轉向，也要去追殺同袍……

還有人打馬轉向……

儂智忠看著這一幕，有些發愣，這兩三千騎，是他千挑萬選出來的，是他眼裡銳中的銳，跟著他戰無不勝，不知殺過多宋軍，為大南國打下了無數的疆土……

陡然之間，一個個轉頭去追……

而儂智忠邊，竟然瞬間一空，無數的宋軍長槍蜂擁而來。

儂智忠已然來不及多想，一聲大喊，持槍就去迎敵。

十幾柄長槍，不談什麼戰法武藝，對著半高之就是一通刺！

就算儂智忠武藝再高，也隻能落馬倒地。

十幾人又圍了上來，往地上猛紮！

紮得是火花四濺，紮得是模糊……

紮得儂智忠眼神瞪得大大，看著天空，長空飛鷹依舊，天空湛藍……慢慢變黑……

卻是這眼睛如何也冇有閉上……

恍惚之間，儂智忠甚至還能聽到有人用漢語呼喊：“這人是個軍將，是我捅刺下來的！”

“是我是我，人頭是我的，不要搶！”

“我也捅刺了好幾下，合該也有我一份……”

卻又聽得高來了一個聲音：“此人頭賞一百貫，爾等十幾人，人人有份！”

眾人回頭，高呼：“多謝狄小將軍！”

來人，正是再次上馬的狄詠，他低頭看了看地上模糊的人，又說一語：“人頭砍下來，帶好，戰後到虞侯之登記！”

“拜謝小將軍！”

“向前向前！”狄詠打馬而過，那人頭卻再也聽不見任何聲音了。

一場大戰，如洪水而來，如洪水而去，留下無數首。

還有那桿將旗不斷向前，孫節也連忙前去彙合，到得將旗之下，孫節咧一笑，笑出滿臉的鮮紅，連牙齒都已是鮮紅。

“小將軍，追？”孫節話語簡潔。

“掩殺上去，直接追進崑崙關！”狄詠毫不多言，甚至連馬步都未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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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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