狄詠自然要說，事功事功，今日這種況下不宣傳，不定一個基調，他這學派理論就永遠隻能停留在他自己的裡。

趁此機會，今日必須把事功一道的基本概念給說清楚，給傳揚出去。

狄詠還在等，等到滿場眾人完全聲，甚至還給劉幾示意了一下，手作書寫狀，讓劉幾找筆紙來記一下。

最近好幾個月了，狄詠讀書還是有點收穫的，自己也著重思考了一番，今日是真要發揮。

劉幾筆紙準備好。

狄詠開口：“所謂大學之道，何道也？明德也，親民也，至善也！親民為本，以教化之意。明德為重，乃親民之為。至善為，乃求索之終，更是明德親民之極則也。此乃聖人謂之天下大學，乃聖賢冀之天下也！”

還彆說，狄詠這幾句話，那是說得相當有見地，說得後眾人是連連點頭，話裡麵有王明思想在其中。

“嗬，話又讓你說回來了！”鄭獬譏諷一語，你狄詠剛纔可不是這麼說的，剛纔不是說什麼“非讀書人之大學”嗎？鄭獬之語，就是不想讓狄詠往後退，得架著狄詠從剛纔之語往前說。

卻聽狄詠立馬又道：“但，讀書人之大學，止於此乎？止於至善乎？何為讀書人之至善？”

好，鄭獬大喜，就得讓狄詠這麼說下去，讓狄詠語不驚人死不休，讓狄詠自己玩死自己，立馬接話：“既然明德親民非讀書人之至善，那依你狄子道之言，何為讀書人之至善？”

狄詠也等著鄭獬捧哏，笑著再答：“明德親民者，讀書人之小善也！”

這話，就悖逆了，悖逆聖賢。

滿場立馬嗡嗡一片，鄭獬豈能錯失這麼好的譏諷機會：“聖賢者，小善也，有趣有趣，諸位共鑒，諸位共鑒！”

都聽見了吧，都看到了吧？狄詠說的，《大學》所言，小善也！他狄詠這回不是自比曹子建了，他狄詠是比聖賢還高明！

“悖逆至極，不當人子！”楊繪已然對狄詠忍無可忍。

狄詠回頭看一眼劉幾，見劉幾拿筆正在筆疾書，等上一等，這回乃狄詠立言之時，必須要嚴謹，還要留下正式的書麵記錄，狄詠治學之道，就在今日。

待得劉幾停筆，狄詠才道：“讀書人之道，在於仁義無疆，讀書者，得道業無，如此仁義於民，使民明德。民何以德？諸位，民何以德？”

就問在座，人民，怎麼纔會有道德？

鄭獬立馬有答：“在明明德，親民教化之功!”

在不斷給人民宣傳道德，在於教化百姓！讓百姓知道什麼纔是該有的本道德。

“大謬也！”狄詠加高音量直接反駁，立馬又道：“管子有言：倉稟足而知禮節，食足而知榮辱！民之德，在於教化，更在於有食果腹，有裹，食無憂，纔有禮節榮辱，方纔致德也！若是食有憂，教化再多，依舊盜搶橫生，明德無！”

這就是事功，你每天說要有道德要有道德，說什麼“不是嗟來之食”，程頤兄弟甚至還說出什麼“死事小，失節事大”，這就不能當做主流價值觀，這永遠都隻能是數人能做到。

不是說這種理念不對，而是說這可以用來要求自己，但不能真的當作道德標桿來要求這個時代萬千連字都不認識的普通百姓。

你真要百姓有道德，那就先讓他們吃飽穿暖，自然就搶，做壞事的人自然就，再輔助以教化，這才能真正建立一個道德社會。

事功，雖然表麵意思是從更加“功利”的角度來討論問題，但是這個“功利”並不是真的隻求“功利”，而是與其他學派的思想比起來要“功利”一點。

換句話說，那就是咱們實事求是來討論問題。

話說到這裡，狄詠故意停住了，左右在看，就問，老子說得有冇有道理？有冇有出來反駁的？

還真有，滕甫開口：“依你之言，難道為人者，無以飽暖，便可作禽？飽暖者，就無禽乎？”

這辯論水平著實是高！

狄詠都要給他豎大拇指！

但是狄詠更高：“民者，人也，何以非要如此驗證？人為禽否？不知也。但在下卻知，飽暖者，必比不飽暖者，禽之舉也！”

你他媽問我難道吃不飽穿不暖就能當禽？吃得飽穿得暖的，就冇有禽了？

我答，我不知道。但我知道，籠統來說，吃得飽穿得暖的人，一定比吃不飽穿不暖的人要一些禽。

這裡非指窮富之彆，而是這個時代的吃不飽穿不暖，就是真正的吃不飽穿不暖，是要死要凍死的人。

還有誰反駁？

這回冇人反駁了，也冇辦法反駁了，這個道理實在反駁不了。

但是狄詠還是冇說讀書人之大學為何，鄭獬便道：“你繼續說，何以為讀書人之大學。”

狄詠要語不驚人死不休了，開口：“讀書人之大學，事功爾！實事求是。讀書不過為！為一任，造福一方，使百姓皆飽暖，此，才能行教化之功，纔能有教化之功，才能教化之功！纔有聖賢冀之天下！”

這是誰的思想？黨之偉人之思想，也是偉人說出“實事求是”的意義所在！

“放肆！豈敢鳩占鵲巢！”鄭獬第一反應就是這句話！為何？因為狄詠竟然把自己的事功與聖人的《大學》相提並論，還代替了聖人的《大學》。

“悖逆，悖逆也！逆賊狄子道，你好大膽！”

“大逆不道，大逆不道！”

連劉幾也抬頭了，看向狄詠，筆都停了，他有點慌，億點點慌！

狄詠與劉幾說道：“寫，寫下來，一字不！”

劉幾連忙低頭又去寫。

罵聲早已一片，此起彼伏不止！

狄詠等著，等了許久，等到罵聲稍歇，開口一句喝問：“諸位言我悖逆，逆在何？何悖逆了聖賢？說來！飽暖不足，何以明德？何以親民？何以教化？何錯之有？”

狄詠一句比一句高聲！

“你！你就是悖逆！”鄭獬尋不到問題，但就是悖逆了！

狄詠拉起虎皮大旗：“胡夫子書房有字，為天地立心，為生民立命，為往聖繼絕學，為萬世開太平！此乃我讀書治學之答也！為生民立命，何以？歸結底，飽暖者也！飽暖纔有禮節榮辱，纔可有教化之功！何錯之有？”

狄詠不論其他，就問，老子說錯哪句？潛臺詞裡還有：胡夫子都說老子說得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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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說：

這章的“實事求是”，送給七一，一百週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