節哀啊節哀,怎麼節得了哀?
眾人走了,皇帝也起了,直去皇儀殿,張貴妃……張皇後棺槨之前,皇帝坐著開始嘟囔:“妃啊妃,你怎麼就這麼走了,留得朕一個人,朕如今封你為皇後,如此你泉下有知,也該……拉拉……”
王洙躬在側,皇帝要布巾就遞布巾,皇帝要喝水就遞水,皇帝要燒紙就遞紙……
……
狄府之中,皇後駕臨,殿前司也出了,皇城司也出了……
皇後到之前,皇城司押班楊得忠帶著人,把狄家裡裡外外搜查了一遍,所有下人都歸到一起搜,連狄家的水井都派人下去攪幾番,找到個老鼠都要堵起來,一點都不敢懈怠。
皇後到了。
狄詠趴在床上,奄奄一息,微微睜眼,還假裝要爬起來見禮,但是又如何也爬不起來……
皇後一看,兩目已……
“子道啊子道,你何必在此時如此死諫呢?”皇後著眼淚,坐在床邊……
“臣……臣……臣冇有一語說得不對啊……倫常有序,聖人之道也……”狄詠是有氣無力,還氣憤不已。
“唉……子道,你若是有個三長兩短……唉……徽可怎麼辦?”皇後已然嚶嚶而泣。
“臣……”
“好了,你彆說話,說話也會拉傷口疼痛……本宮就是來看看你,你是好臣子,你是我大宋的棟梁之才……”皇後起,吩咐左右,帶的各種補品,不斷往裡搬。
狄青連連拜謝。
皇後流著淚,走了……
狄青與狄詠說著:“如今啊,為父我越發覺得這皇家之可以娶,這般嶽母,定然不會委屈了你……”
狄詠心中一語:但是老丈人是個昏君啊!給老子這麼一頓胖揍!若不是老子人遍天下,這頓揍可真要去半條命。
接下來的時日,狄詠養傷,皇帝養哀,各大佬上班,宮治喪。張皇後諡號選出來了,溫皇後,就這個諡號,就顯得怪怪的,人家都是什麼德、孝、誠、慈、聖、,這位皇後卻是“溫、”……
汴京城裡的茶餘飯後,也都是皇帝小老婆了正妻的閒談,還有狄詠死諫之下,五十脊仗去了半條命的榮事蹟。
狄詠這裡,每日也是賓客盈門,歐修也來看過,胡瑗也來看過,孫沔親自來過來,連帶田況也上門來看過。
領導孫抃,帶著一幫單位同事來過,範純仁來了幾次,劉幾時不時就來,孫之文更是常駐在此,陪著狄詠逗悶子,屁傷也是真下不來床,主要是走路痛,坐著更痛,唯有趴著,看看書,聽聽曲。
皇城司裡的軍將也來了個遍,馬義山更是為狄詠前後跑,要啥買啥,吃啥弄啥……
連帶狄詠那個藏葉一袖的宅子的管家劉青也上門來過一次,終究是要來看看的,也讓葉一袖放心一下。
孫之文甚至還到樊樓去請人上門來給狄詠唱曲解悶……
這回,狄青倒是也不管了,知道狄詠廂房裡咿咿呀呀在唱在跳的,狄青也隻當不知道。
孫之文還繪聲繪與狄詠說著:“大哥,你可不知道,如今這各樓宇裡的士子文人,冇有一個不對你誇讚有加,都說你乃諫臣之首,大宋有你,乃是大宋的福氣!”
“是嗎?我這麼厲害?”狄詠吃著奢侈品西瓜,籽大還不太甜,卻也好吃。這玩意,中國也纔剛剛開始種植,本是西亞地區纔有,先從沙漠草原傳遼國,最近大宋纔有,死貴死貴。
“大哥自是厲害無比,竟敢在皇帝麵前如此直諫,五十個脊仗啊,旁人豈還有命在?大哥您這是為我大宋死過一次了!”孫之文豎起拇指在吹!
“老子十四歲就隨父親上陣殺敵,不知為大宋死多次了!”狄詠答著。
“那大哥……自然是天上地下,獨一無二,千百年一出的不世之材,文武全才!”孫之文這商,大大的高。
“那倒也不至於……”狄詠都不好意思了。
未想那唱曲的姑娘還接話:“狄史可莫自謙,連樊樓裡的姑娘都這麼誇你呢!”
狄詠嘿嘿笑著,不好意思不好意思,一不小心,就是千百年一出的天才了,當不住當不住啊。
忽然,狄青走了進來,看了一眼唱曲的妹子,便也當冇看到,倒是把那妹子嚇壞了,連忙起作禮,直呼:“拜見狄相公。”
狄相公也不理睬,直到床前,開口:“過得幾日,你孃親與你二哥,還有三個弟弟,就要京了。”
“我娘要是看我這樣子,那還不哭得背過氣去?”狄詠下意識就是這句話。
狄青來就是這個意思,他道:“過幾日,你得走一下了,莫讓你孃親擔憂。”
這特麼不是親爹?才幾日?我這可是了五十個脊仗啊!
“行,知曉了,三五日,必然起來走。”狄詠答著。
狄青也就點頭而出,倒也不是狄青不心疼兒子,而是他狄青什麼人,傷重傷輕還能不知道?每日吃吃喝喝唱曲跳舞,還有孫之文這小子前後逗悶,也該起來走了。
說起孫之文,狄青出門前回頭看了一眼孫之文,上下一打量,吃喝玩樂的主,一老膘,不是個好東西。
孫之文看得狄青眼神,嚇得一跳,連忙問狄詠:“大哥,狄相公莫不是不喜歡我?”
“胡說,我爹最喜歡你這種白白胖胖的人了。”狄詠頭都冇抬,低頭正在吐西瓜籽。
一旁還有跟隨而來的樊樓小丫鬟給狄詠接著西瓜籽。
狄家舉家搬遷,終於京了。
冇什麼長,一些鍋碗瓢盆,一些服家常。
魏氏夫人(不是公主),西北婆娘,年輕時候也是人,如今已然風華不在,冇讀多書,但也是賢妻。
狄詠之上,有一個大哥狄諒,奈何早亡,二哥狄諮(zi),也是虎背熊腰,有勇武,奈何也讀書,缺了城府謀略,卻也是戰陣猛將。此番京,狄諮已然有了詔命,西上閣門副使。
四五六弟狄譓(hui)、狄說,狄諫,皆是自小習武,都有勇武在,狄譓已然十幾歲年紀,狄說狄諫也十歲出頭了,其實都錯過了真正讀書的年齡,學的武藝比學的文纔多。
曆史上,這哥幾個,都給皇帝當護衛了,守門的,站班的。
而今自是不同了,比如狄諮,起步就很高,比狄詠昔日都高。
一家人相見,倒也冇什麼哭哭啼啼,反而多是歡喜。
狄詠是真站起來了,直到宴席之間,魏氏夫人纔開始抹淚:“孃的好三兒啊,爭氣的好三兒,竟然能狀元及第,當真是狄家祖上保佑,我的好三兒……”
連帶二哥狄諮也高興不已,材高挑雄壯,滿臉絡腮鬍,起就道:“我與三弟,從此算是文武相輔,定然為門楣榮,更要報陛下待我狄家之隆恩。”
狄青喝著酒,笑著,欣著。
幾個弟弟也爭先恐後開口:“父親,我一定以二哥三哥為榜樣,一定要做一個於國於家有用之人。”
“好好好,我兒都好,為父此生,無憾矣!”狄青連連喝酒,已然要喝醉了一般。
狄詠一直站著,不落座,魏氏夫人終於算是發現了不對勁,問道:“我狀元兒如何不坐?”
狄詠答:“孃親,我屁疼!”
“嗯?如何屁疼?”孃親急了,起就要來看狀元兒的屁。
狄詠看了看老爹,答道:“孃親,無礙,父親打的而已。”
狄青聞言一愣,看向狄詠,這他娘哪裡是我打的?明明是皇帝陛下打的。
魏氏夫人聞言就急,怒目去瞪狄青:“我兒狀元也,豈能打?”
狄青傻了,酒杯一放:“此子……他胡說……夫人莫聽,這哪裡是我打的?”
“夫君……狄青啊狄青,你著實……我兒可是狀元,你……我與冇完!”魏氏夫人,與狄青起於微末,真冇讀多書,但生了一幫兒子,一個個人高馬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