狄詠立馬答道：“臣也有一妾，卻又而不得！何也？倫常有序也！”

“而不得？哼哼……朕還真以為你而不得！昨日，你不就得了嗎？”皇帝怒而發笑！

狄詠渾一震，昨日？

他媽的，昨日都“間諜接頭”了，與孫之文換車，兜兜轉轉幾番，才約的會，還是敗了？

我！

我他媽還是小看了這個時代的人！

狄詠一抬頭，就看到皇帝玩味的表，像是看了狄詠的虛偽！

媽的，攤牌局？

還得豁出去了，那就攤牌！

“陛下，既然如此，臣也不藏著掖著，臣也是個男人，寵姬妾，本也無錯。錯就錯在，臣是要為皇家駙馬之人，但凡不駙馬，以臣如今之榮，娶何家之，也必是明正大！臣藏著掖著，就是因為皇家臉麵，比臣的臉麵更重要。但是，臣不論有多寵這個姬妾，必也不會說是臣之正妻！因為寵姬妾，隻是臉麵問題。正妻，則是家法倫常，不可來，否則家不安寧，一屋不安，何以天下安！”

攤牌嗎？攤！

我還能比你更過分？

我還怕攤牌了？

“哼哼……你倒是直白啊，欺君之罪，朕都還冇跟你算！”皇帝在威脅了，因為說不過，因為他並不是真的不知道自己做得不對，他隻是覺得自己是皇帝，合該有點特權，就是要任一下，不用你們來嗶嗶賴賴的……

“臣未欺君，陛下問臣，人是否送走了，臣答，送走了。臣未欺君！”狄詠咬死一句話。

“你是不是還要說，送到宰相梁適那裡去了？朕以往還不知，昨天剛剛知曉，原道你與梁適，還有這麼深的啊！亦或是你狄家與梁家，本已了一黨？”

顯然，皇帝是真查到了狄詠昨天與葉一袖私會了，也順著查出了那座宅子的由來。

對於這件事，皇帝倒也不至於如何生氣，朝堂政治，本就是這麼個東西。他就是在告訴狄詠，老子是皇帝，老子什麼都能知道！

話都說到這份上了，那就冇退路了，狄詠再答：“陛下，我狄家，本是西北白丁漢，街邊無賴人，家父最初，連字都識不得多，黥麵伍，為國殺敵，生死於度外，以命搏前程。範文正公看重，親自教導讀《春秋》，知君臣，知禮儀，知三綱五常！此生已然快過完了，從不愧對君王社稷！更不愧文正公之教導。而今，臣以恩蔭仕，以狀元及第登天子之堂，學得文武藝，一心報君王，卻也不過西北無賴人，朝堂無所依，臣隻知，若非人幫襯，家父興許早已生死未卜，哪裡還得到臣來報君王之恩？哪裡又得到臣這文武藝來報社稷之重？”

狄詠一番話，說得鏗鏘有力，說得悲慼不已……

冇啥，就是告訴皇帝，我與梁適深不假，昔日裡，整個汴京，就梁適幫了我爹，至於怎麼幫的，您是皇帝，如今您肯定也猜得到。

當初，你們要乾我爹，不用我說了。

攤牌局，那就攤徹底了。我爹，不造反！如今想來你這個皇帝心中多也明白一點了。

皇帝趙禎，微微傾向前，雙手撐著案，食指輕輕敲打著桌案，微微作響，慢慢而言：“讀書有讀書的問題，多讀書有多讀書的問題，你啊，就是讀多了書，讀出了問題！”

狄詠聽懂了，皇帝在說他讀多了書，把許多事都看得太了。

狄詠答了一語：“陛下，那臣是該讀書呢？還是該多讀書？”

“哼哼……今日你敢與朕說這些，就是因為你書還讀得不夠！”皇帝這話，莫名其妙。

狄詠也有點納悶，問：“陛下，若是書讀夠了，今日臣該說什麼？”

“你該跪地求饒，求朕恕罪！”皇帝又重新坐正，目如刀。

“陛下恕罪，恕臣做不來！”狄詠直接一語，人反倒站直了，就他媽來的了，也是在賭，賭注就是這個仁宗皇帝，並不是真的昏庸之輩。

皇帝起了，慢慢說得一語：“若是朕年輕個二十歲，從今往後，必不用你！”

“那臣就再等二十年，等到陛下四十歲，總有一用之日！”狄詠賭對了。換作絕大多數皇帝，狄詠這一賭，必然輸得連衩子都不剩，偏偏這個皇帝，讓狄詠賭贏了。

狄詠之所以賭贏了，還因為這是大宋，狄詠是士大夫，是年輕一輩裡最傑出的士大夫，暫時還冇有“之一”。

皇帝不言了，卻問了另外一件事：“何日及冠？”

這轉變倒是有點快，狄詠思維也跟得上，想得一想：“許還有五十多天及冠！”

“及冠之日，長大人，接著完婚！”皇帝之語，語氣之中，有一種不容置疑。

遵旨嗎？

媽的，皮一下……

狄詠一笑，賤兮兮的笑：“陛下，完婚之後，可要娶妾！”

皇帝都氣笑了：“哼哼……娶妾？不必，養個外室多好？養著吧！”

悉的味道，又回來了……

但是一直養外室，也有問題，那就是生的孩子，不宗籍……

這事吧……

倒也不是不能作，等皇帝死了，誰還管得住？

行，那就養！外室，養著！反正也是意外驚喜，跟皇帝來個攤牌局，攤出個外室來了，基本算是明正大了。

“遵旨！”狄詠一禮。

“狗才，著實不當人子！”皇帝還罵。

狄詠還笑……

皇帝氣不過，懶得看，低頭又問：“王洙之事，可有你參與其中？”

最近，彈劾王洙的奏摺如雪片一般往皇帝這裡飛，政事堂是一個不留，全給皇帝送來了，案頭都堆滿了，這事，皇帝能不懂？

狄詠點點頭，表示自己參與了，卻答：“王洙之輩，以妖言矇蔽聖意，致使聖行歧路，著實該懲治一番！”

這，是個臺階！

什麼臺階？士大夫給皇帝的臺階。

皇帝自然是冇錯的，讓天下都知道，皇帝可冇錯。都是臣王洙妖言矇蔽，讓皇帝乾了件錯事。

這是給天下人一個代！這是皇帝在天下人麵前的臉麵！

更是告訴天下人，皇帝這事，是錯的，不能學，就算你想學，你也不用拿皇帝來當藉口，皇帝那是人矇蔽，不是皇帝自己的意思，你看，人還獲罪了。

“史臺何意？”皇帝悶悶一語。

“徙外地！”狄詠答著，懲治大宋朝的士大夫，就一個辦法，貶出去，最好彆回來了，一輩子留那裡死那裡最好。不過，貶出去，卻也基本還是去當的，大小而已。

“何地？”皇帝又問，這一問，就有意思了，這是他的私人，意思就是王洙代君過，不要太狠了，彆搞個什麼海南島之類的。

狄詠懂得，歎了口氣：“襄州！”

襄州，在湖北，不遠也不近。也如蘇軾，最早貶黃州，也在湖北，也是這個套路。

皇帝不說話了，顯然是滿意，點頭：“罷了！”